北面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中,一天长河贯通其中。
白衣少年坐在马车之上四处观望,身边是一脸平静淡然的黑衣少年,驾着马车狂奔一言不发。
“不是说澹台将军会过来接应我们吗?”秋月明转头看向身边的兄长。
黑衣少年轻声开口:“他已经来了,就藏在暗处。”
话音落下,他一拽缰绳,马蹄掀起半片尘埃,他目光森冷看着远处身着素白长袍的两名女子。
她们手中各自捻着一片竹叶,嘴角含笑看着马车上的两名少年,秋月明看着二人,分明拥有绝世容颜,展现出来的笑容却是那般诡异。
“七竹楼的两大护法?”秋风清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缓缓放开缰绳,手指扣在腰间的长剑之上。
正在此时,远处一个身着乌金色长袍,手中提着一杆长枪的男子轻步落地。
他挥舞长枪拦在两方之中,眉目之间尽是狂傲不羁,他转头看着坐在马车之上两位少年,抬手掷出一枚令牌:“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秋风清挥袖接过令牌,不敢耽误,扬起马鞭便驰骋离去。
秋月明看着渐渐模糊的乌金色身影,眉头微蹙:“交给澹台将军一人真的可以吗?”
“将军要做的只是拖住他们,为我们争取进入皇城的时间,不会和他们硬拼,况且前面还不知我们将会面对什么。”
此刻,秋风清眸子暗沉,又是一甩缰绳,红褐色的马车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坐在马车之中的青衫老者抬眸,身边一个小童子正襟危坐:“先生?”
“先不要说话。”老者抬手,宽大的手掌落在小童子的头顶。
马车在街道之上穿行而过,四下无人,便被这突然出现的事物打破了寂静。
除去马车,还有远处盔甲碰撞地面的声音。
秋风清勒马而立,眼前是行走在朱红色宫墙外的一千盔甲兵士,最前方是一个剑眉星目的金甲将军,说不出的英姿勃发。
秋风清跃下马车,交出了手中,方才澹台越掷来的一块令牌:“将军应该知道我们二人,隶属于琅琊堂堂主直接管辖的杀手秋风清、秋月明,代号椛枟。”
冯青云接过少年手中的令牌,微微点头:“先生在里面。”
“是的。”
“那便随本将军入宫。”冯青云转身,盔甲碰撞地面的,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他纵身上马跟在了马车之后。
在数千金甲武士的拥护之下,马车顺利进入那朱红色的宫墙之中。
身着一袭青衫的老者缓缓走出马车,与冯青云同行。
行过重叠漫长的皇宫大道,他们停在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
宫殿之中,散发着阵阵幽光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便见远处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坐在远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面若冠玉,潇洒俊逸。
冯青云行至少年身前,微微一礼:“七殿下。”
此少年便是天正帝膝下,嫡出的第七子,萧瑝竹。
萧瑝竹闻之抬眸,眼眸中带着一抹笑意:“青云叔。”
话音落下,他看向冯青云身侧,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想必您就是药王先生了,父皇便在里面,先生请进。”
“多谢殿下。”
“若是有事通知晚辈即可。”
话音落下,两人并肩离去,萧瑝竹看着冯青云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青云叔留步,学生有问题想要请教。”
冯青云转身,走到少年身前:“七殿下有何事,但说无妨。”
萧瑝竹掀过手中的书籍,缓缓开口:“战场之上,两方冲锋,在我方天时地利人和都力压敌方的情况之下,若是敌方高挂免战牌,我们应当如何,是继续进攻,还是按兵不动?”
“这是祭酒先生给殿下的问题?”
闻之,少年突然低下头,脸上的神情仿佛受到了万点暴击:“是。”
“两者皆可,我方既以拥有天时地利人和,那敌方高挂免战牌,也不能取胜,采用围城必阙之法属上策,当然这要看我方将军的意愿,殿下若是真的疑惑不解,可以去请教康王殿下,当时在边关时他便用过此计。”
“兄长已经回来了吗?”
“殿下可以去康王府等他。”
萧瑝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起身离去:“那学生便先行告辞了,父皇若是有事,还请青云叔立刻派人通知学生,或者是德妃娘娘。”
“末将记下了。”
长乐宫中,拖着一身残骸的老皇帝倚在龙榻之上,脸庞是病态的苍白:“药王先生。”
看着眼前的老者,皇帝想起了年轻之时,他记得药王君莫停是先帝的至交,只是药王与先帝之间似乎有些矛盾,斩不断的隔阂,后来父皇离世之时,药王回过皇城一次,他为父皇诊治,得出的结果是心疾。
是没能救下挚友,看着挚友惨死,不留遗骸;是挚友在眼前自杀,却无能为力;是自己亲手出剑杀死挚友所至的心疾。
后来,药王先生与父皇逐走了所有大臣,他不知父皇与药王先生说了什么,但知最后先帝安然的走了。
“草民叩见陛下。”
老皇帝挥了挥手,轻咳几声:“麻烦先生了。”
“能为陛下诊治,这是草民的荣幸。”君莫停缓缓走到龙榻之前。
老皇帝倒在病榻上,外面七皇子与冯青云的交谈也尽入他的耳中,他轻叹一声,疲惫的开口:“瑝竹。”
萧瑝竹脚步一顿,他转身面对内阁的方向微微一礼:“父皇。”
“瑝竹,你替朕跑一趟,将你大哥、二哥、四哥,宣进宫。”
“儿臣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少年再次转身离去。
皇宫之外,少年坐在马车之中,看着马车外僻静的街道,微微皱眉:“王府?事情还未解决,兄长此刻或许还未回去。”
“换路,去秋雨巷。”他撩起车帘,看向驾车的黑袍少年。
少年应下,挥舞手中马鞭离去。
巷子之中,澹台越手握长枪,一枪卷起整条巷子中的长风,尽是一枪袭来,便带着千军万马的威势,这是独属于一位将军的无上枪势。
一个江湖人再强,他或许敌不过沙场之上一位经历风沙血腥的将军。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两名女子同时跃起,身为七竹楼四大护法之二的沐落沐风,她们也不惧这一位如今麾下已无万军的将军。
两片包含剧毒的竹叶横空划过,却被远处荡漾而来的悠扬琴声击碎,化为灰烬散在枪势所化的长风之中。
听着那一曲缥缈若仙的琴声,澹台越握着长枪的手便是一顿,他心里咯噔一下,一双剑眉瞬间撩起。
他猛地抬头顺着琴声望去,只见远处阁楼之上,一个身着幽紫色长裙的女子迎风而立,面目温婉如玉,手中抱着银色竖琴。
女子站在长风之中,此刻枪势所构造的长风竟在一瞬间向着女子涌入。
长风在身侧盘旋,女子纤细的玉指波动琴弦,一曲琴声便带着长风倾泻而下。
站在巷子中的两名女子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他们纵身跃起向后极退,凌冽的长风在他们的长袍之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破口。
身着幽紫色长裙的女子踏风而行,长裙在风中飞扬,她落在澹台越身侧,目光只是微微扫过。
澹台越却是挠了挠脑袋:“符月,你怎么会来?”
“别看我,看敌人。”被称为符月的女子,推了推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