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君山,琅琊峰。
此刻已经夏日,然而琅琊峰的峰顶却依旧满地积雪不化。
穿着一身素裙的女子坐在风雪之中,望着天边的景色。
虽然女子已经算不上年轻,然而眉宇之间的气质却不是平常小女子可比。
她看着远处飞来的白鸽,挥袖一根银针飞出,打碎了那一支竹筒,一卷信条自其中迸发而出。
看着上面的内容,她眉头微蹙。
“夫人,发生了何事?”远处,剑眉星目,潇洒俊逸的男子试探着开口。
“青云传来的消息,是关于西辞的。”说着,她甩出了手中的信条。
信条落在男子的手掌中,他展开一看便是愁眉不展:“此事当真?”
“青云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先让西辞回来一趟,此事我需要问个明白。”说着,女子秀气的脸庞之上便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神色。
“夫人,为夫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尊重西辞的意见。”他缓缓走来,手掌落在女子的肩头。
女子长叹一声,只觉得必须快些见到她的宝贝女儿。
多日之后,清晨,朝阳城中仍旧是一片繁华鼎盛的景象,这些普通的百姓,完全不知这座皇城之中的暗流涌动。
朝阳城中有十二乐坊,其间第十一座乐坊便处在朝阳外城最高的地界,站在乐坊之上,可以看到整个朝阳城。
而此刻,又恰巧是那灯火通明的黑夜。
乐坊之上,那身着一袭红色长袍,头戴斗笠的少女俯视整座朝阳城。
来此许久,才终于看到这整个朝阳城中的景象。
少女身侧,是一身青色长衫风华绝代的王爷。
他的目光却是落在街道之上,那结伴而行的七位少年身上。
“怎么了?”谢西辞转头,目光追随萧君泽的目光而去。
那七位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虽然潇洒俊美,然而不过也只是如同普通书生一般。
“西辞,这几日国子监中可有异样?”萧君泽微微皱眉,他感受到了那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少年,身上不同凡响的气势。
“并无异样?按着先生的话来说,还是一样无聊。”
话音落下,萧君泽却是微微摇头:“西辞,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国子监。”
听闻,谢西辞转头,映入眼帘的是萧君泽严肃的神情,她轻声应下,转身离去:“好。”
“我在王府中等你。”萧君泽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便也转身离去,他去了城东的一座酒阁之中,他需要去确认一下心中的猜想。
国子监,祭酒厢房坐落的庭院之中,那身着白袍,面目慈祥的老者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与身前这位国子监常客交谈。
“怎么又过来了?以前你父亲和舅舅天天来烦我,他们好不容易离开,国子监中安生了几年,现在又换成了你……”
祭酒先生轻叹一声,抱怨道,这几日因为要准备科举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西辞却只是一笑:“晚辈来护卫先生安全,先生还要赶我走?”
闻之,祭酒先生却只是淡淡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帮那位王爷,那先生可以告诉你,你贿赂不了先生。”
“那是当然,晚辈也不曾想过要贿赂先生。”谢西辞只是淡淡微笑。
祭酒先生缓缓抬眸,目光落在眼前少女身上:“不过先生还是不懂,为何这般心甘情愿的帮他,不过只是短短两月的交情,就值得做这么多?”
“晚辈只是负责保护先生。”
月光之下,有两人趴在院墙之上,看着那房屋中对坐的两人。
白衣俊秀的男子缓缓开口:“你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红衣妖娆的女子轻笑一声:“那药王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他身边的那三个琅琊堂杀手也是天纵奇才,我们如果此刻不出手,便没有机会了,况且今日来此,不过是探探虚实。”
话音落下,二人相视一眼,纵身跃起。
交谈之间,便听屋外,传来两人轻步落地的声音,谢西辞猛地回眸,眼眸中透出一抹寒冷的光芒,等待多日,那两位王爷终于动手了。
祭酒先生抬头,他琥珀色的双眸,透过那雕花木窗看向屋外那现在院墙下的两个男女,微微蹙眉。
祭酒先生长呼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的书籍:“你说,他们要做什么?”
谢西辞握住手中长戟,随时等待持戟而出,如同搭在长弓之上的一支羽箭。
她听着祭酒先生的问题,缓缓开口,声音极小:“先生不参与党争,那三位王爷都贿赂不了先生,也不能让皇帝陛下改变主意,但可以让先生抱病,辞去监考官的位置,换成归属他们的人,这样他们便有机可乘了。”
说着,那循序渐进的脚步声已经离的屋子越来越近。
闻之,祭酒先生却是略显恍然大悟的点头,斟酌片刻,才开口:“倒也不是,不能随了他们的意,看他们那架势,如果归顺他们,至少不用把性命搭上。”
谢西辞无奈的摇头,知道先生不过只是说笑:“先生若真的任他们宰割,经此科举,朝堂中的风气怕是就要变了,虽然都是文官,但也可以搅动朝堂风云。”
听着谢西辞的话语,再回想之前她所有的立场,以及如今所做之事。
祭酒先生向来和蔼的脸庞之上,竟然缓缓低沉下去:“你要参与党争?你是江湖中人,不应该插手朝堂的事。”
他的语气之中,略显斥责的味道。
谢西辞听得出祭酒先生话语深处的关心,她垂眸,扶了扶头上快要划落的斗笠:“现在的我,只是康王府中一位平庸的谋士,褪去了以前的身份,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祭酒先生轻叹一声,这个女孩和他的父亲一样,倔强。
一旦成为他们认定的事,便怎么也不会改变。
“好吧,和你父亲一样执着。”
他转眸,看向那已经走上楼台的两人,悠悠然开口:“不过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先生我可能也是个高手,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谢西辞轻笑一声,手中长戟之上已经泛起了银色光芒:“若是如此,那就请先生出手,解决他们。”
祭酒先生却是摇头,他拒绝了谢西辞的主意:“先生我是个儒雅读书人,怎么能动粗呢?应该试着和他们讲道理。”
房门外,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手持长剑纵身跃起,挥舞长剑向着房门挥去,而同时,谢西辞纵身跃起,长戟划落,便是响彻风云的一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