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辞长袖飞扬,甩出了那一柄长剑,长剑归鞘。
少女身侧围绕着她的一众桃花,在长剑破空而出之时便被一剑震的粉碎,如同灰尘散去。
也是在同时,那一树桃花再次盛开,仿若再生,桃花的阵阵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充斥着少女的鼻尖。
她走回远处,脸颊之上的绯红不减反增,她缓缓闭眼靠在了庭廊的柱子之上,面若桃花,吐气如兰。
萧君泽看着身边少女,微笑着皱眉,他忘了女孩不胜酒力。
他抬手,长袖挥舞之下带起了一阵长风。
“原来,你也会太上忘情,你也想走上那一步吗?”
闻听,谢西辞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嗯?”
“太上忘情乃道家至法,若得大成,便可直入那无上仙者之境,直入那九天仙国,飞升成仙,得长生不死。”
“看来,你是不愿困于凡尘之人,想要在未来飞升成仙,入那仙国一游,忘却凡尘……”
交谈之间,他侧头去看,却发现少女靠在柱子上缓缓闭眼。
他垂眸,未说完的话暗暗收回。
已是子夜,陪她在此许久,却是一直未曾醒来,萧君泽又一次转头,他轻叹略显犹豫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觉得一阵头大。
最后,他终于还是伸出左手扶住了少女的肩头,正要将她扶起。
那少女却是猛地惊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茫然,她的记忆开始连接,然而看向身侧男子的眼神却依旧是茫然。
萧君泽猛地抽回手,假装镇定的看向少女:“西辞……”
谢西辞抬头与男子对视嘴角含笑,她起身,白皙纤细的双手突然落在萧君泽的肩头。
少女侧头,缓缓闭眼,眼眸之中还带着未曾散尽的醉意。
一片繁华之中,少女一对嫣红花唇轻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她垂眸,声音越来越小:“或许,从我见到那绝世的王爷的第一眼,从我知道他最后结局的时候,便已经遗憾、惋惜、爱恋。”
话音落下,时间也仿佛静止,那飘落的桃花也微微停滞。
萧君泽呆坐,目光撇向少女,他未曾听清后半句,但前面一句却丝毫不差的落入耳中。
萧君泽抬头,还未开口,便见少女如同抽了疯一般猛地起身,她晃了晃脑袋,大踏步的回到屋中,毫无形象的栽倒在长塌之上。
萧君泽缓缓回神,他微微扶额,神情之上满是无奈:“看来是真的醉了,下次不能这么灌了,毕竟只是个女孩子。”
此刻的他,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喝成这样,明日醒来,怕是就不记得今夜之事了,而他似乎是希望她记得的。
他无奈,起身走到少女床榻边,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眉心,片刻之后便是关紧房门转身离去,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出神。
最终关上桃花砚的院门,向着南面的正堂而去。
正堂之外,身着灰色长袍的看着推门而出,刚刚迈出一步,便见到了一身青衫的王爷。
“殿下。”老管家抬手微微一礼。
萧君泽点头:“如何?那人死了吗?”
老管家看向屋内的方向缓缓摇头,虽然他已经是一位老者,只是康王府中一位普通的管家,但萧君泽知道,他其实也是因为重伤退隐江湖的高手。
虽然一身武功已经比不上年少时期,便眼光还在。
“这个人幻术了得,月光之下,我们所看到的不过只是虚影,那一柄长戟只是划破了他的肩头,并不致命。”
话音落下,老者从长袖中掏出了一枚血红色令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到萧君泽手中。
“大哥……”萧君泽看着那一枚令牌,微微蹙眉。
次日清晨,桃花砚中,一身血红色长袍的少女站在屋檐之下,猛地推开门,她一脸懵的看着远方,眼神呆滞。
看着那飘落的一树桃花,她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不断回忆昨晚的事,却只记得自己追着一道黑影离去,然后被萧君泽送回,其他的都忘了。
她推开桃花砚庭院的门向着东面的楼阁而去。
那里,一身青色长衫的小少年翻阅着手中书籍,眼角余光扫过,看到来人,收起书籍:“西辞姐姐。”
谢西辞看着少年淡淡一笑:“瑝竹。”
随后便是四下环顾,萧瑝竹似乎是看出了谢西辞心中所想:“兄长去上朝了。”
“好吧。”
“西辞姐姐,有事要找兄长?”萧瑝竹微微侧头,试探的开口。
谢西辞摆手,做到了少年对面,拿出了放在一侧的棋盘:“没有。”
闻听,萧瑝竹仍是面带微笑的垂眸,他拿过一枚黑色棋子落下,偷偷看着眼前少女恬静淡然的容颜。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心没肺的开口:“西辞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兄长?”
沐浴在一片阳光之中的少女手微微一顿,谢西辞垂眸有些发愣的看着手中棋子,就在少年开口问出那句话的时刻,她想起了昨夜在桃花树下,他们曾说过的话。
“我喜欢殿下这样的,我爱殿下,爱殿下的深明大义,爱殿下的风华绝代,但也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
“我也喜欢你,喜欢你与寻常女子的不同,喜欢你展翅高飞时俯视天下的骄傲,但也真的不想将你困于王府中,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不管是现在的王府,还是未来的皇宫,我都不想让他们成为你的牢笼。”
想到那桃花树下的一幕,谢西辞最终仍是轻叹一声:“想什么呢?”
她抬头与萧瑝竹对视:“我和你的兄长,只是君子之交。”
说到后面四字,谢西辞语气加重。
萧瑝竹听闻此言确实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姐姐,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说完,萧瑝竹丢下了手中棋子,一脸谄媚的看着谢西辞,最后却是被谢西辞拿起书籍重重的砸在脑门上。
说完,最终萧瑝竹递出了一张信封,最后的落款是一个“宣”字。
祭酒先生的信,便是科举考试最后的结果。
谢西辞匆匆扫过一眼,发现三座王府之中入围的不过五人。她淡淡一笑,并未说些什么。
等到后来,科举结束之后,即便是一直明争暗斗的三座王府也终于安定下来,毕竟长乐宫中的皇帝陛下,在药王先生的诊治之中,身体逐渐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