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惩罚二牛

王老头、王大妈眼看着老敬业站起来晃了一晃就歪倒在了桌子上,一时吓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了。两个人陡然站起来愣怔了一霎,王老头吩咐王大妈快去端碗热水来!自己伏下身子侧起来耳朵听了听老敬业的动静,老敬业呼吸正常,他稍微放松了一下,接着就掐他的人中,王大妈很快端来了热水,用毛巾沾了沾敷在了他的头顶,一会儿功夫老敬业就清醒过来了。

他愣怔着坐起来,长长地哀叹了声说:“我伤了八辈子天理了!养了这么个流氓霸道儿子,我得怎么办啊!我这村长也无法再干下去了呀!”

王老头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胆战心惊地说:“敬业兄弟,你可吓死我们了!早知你这个样子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量你是个君子胸怀,谁知你却放不下个芝麻。这可怎么了!是当村长当的心小了吧!”

“兄弟你感觉怎么样啊!不行咱赶紧去医院看看!”

老敬业正了正身子,抖了抖精神奋力说道:“没事,一时气火攻心,昏晕过去,这会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老哥!老姐放心就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他沉思了一小会儿,两只含着柔光的眼睛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多年的老邻居,知心的老大哥,又痛心地倾诉道:

“老王哥哥,咱们老邻老居一辈子,从年轻我就跟你腚上干事,你还不知道我吗?咱为人做事一辈子,不沾半点灰火星,不做半点儿亏心事情。从抗战到现在哪一步没踏那正道上,留下的脚印都清晰可见。现如今大家选我当了村长,这是大家对我的高度信任,咱有自知之明,咱得好好的为大家服务,为老百姓做些好事,可这些年来咱为大家做了什么?给了大家多少好处?难道就是纵容儿子耍流氓吗?难道就教唆儿子去偷鸡摸狗胡作非为吗?你想想?大家能不说有其父便有其子吗?老王哥!我的一世清明就将毁在儿子的手上!”

说完他泪流满面,痛哭流涕!

王大妈劝说道:“老田哥!事已如此!不必悔恨,也不必伤心难过了,遇到什么事办什么事,动怒、伤心、难过都无济于事!依我看还是釆取息事宁人的办法好!趁着启顺没回来,咱治办点东西去看看启顺家,别让他将此事声张出去了!声张了对她不好,对咱也不好。”

老王头插话说:“光是去安抚启顺家还不行,更重要的是惩诫二牛,再不能让他胡作非为了!坚决得斩住他!这样下去让兄弟怎么为人!怎么再干村长!”

老两口的话句句都打在老田头的心巴上。他擦了把鼻涕眼泪,努力地振作一下精神对二人说道:“咱先吃饭吧!吃完饭!咱再按您说的法子细细地计较一下!”

老王头端起跟前的酒杯一囗喝了后,又拿起一个煎饼,卷上一颗大葱大囗大囗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惩诫二牛安抚启顺媳妇的方案定出来了。

当晚,王老头和他老伴带着敬业买的两包糖酥,外加两包糖果,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启顺家。

启顺家的抱着孩子正在吃饭,看老王头与王大妈来了忙起身让座客气地说:“大爷大娘难得有时间来俺家坐坐!来就罢了,还拿些东西干嘛呀!”

说着眼睛流露出很不安的光芒。

王大妈接话直说道:“这都是老村长吩咐做的呀!他的儿子做了亏心事觉得对不住你,就买上点心让我和老头子来看看你,代他向您表示谦意,并向你保证他要严苦地惩罚儿子,决不让儿子再犯类似的错误。”

王大妈说完眼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仔细地观察着她脸色的变化,期待着有个满意的回答。

可谁知,启顺家不吃这一套。脸色骤变,扔掉手里的煎饼,气哼哼地说道:“俺才不留他家的东西来,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俺小孩他爸回来着非砸断他的腿不可。光天化日耍流氓!俺正奶着孩子,不知道的手就伸俺怀去了,把俺和孩子吓了一跳!他爸回来俺和他说,不砸死他,算他命大的。”

说到这里,她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了。

老王头一听她说这话,心里想,多亏来啦!不然,非酿大祸不可。得想办法制止她。他沉思片刻,干咳了一声,然后慢慢说道: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是计较起来,把二牛打死,那事就大了。你要不计较就什么事没有。这件事就我见过,是我把二牛拽住的,二牛那小子如今光棍一条,猛然间看见了美女人,心里一时没把握住,也是有的。您呢就大量人大量待,别和那光棍子一般见识。也别和启顺说了,你和启顺说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就那么着上你那个地方掏了一把,也没做出什么事,没大不了的。老敬业今晚上就滑他的梁头,准备严苦得教训教训他。再说了咱们在一个庄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长短不齐凑合着,你听我的,保管没错,我王振亚在这个村里一辈子了,从未给人拨过生,都是望人合好的。”

王老头东一犁,西一耙地说了一堆,都没说点上。

王大妈急了,赶忙抢过去说:“他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我和老王的脸,您千万别声张了,我正在给这青年说媳妇呢!如果你把这事捅了出去,这青年也就打光棍了。假若你和启顺说了,启顺把二牛打个半死,对你也带不来好,甚至还带来坏呢。你虽然把实事说了,想出囗气,摆个清白,孰不知,男人家会怎么想,民间有句老话叫做,母狗不调腚,公狗不上身。有了这样的事,男人们往往上这里想呢!你说是吧!他姐姐?”

说完她两只善良的眼睛,温柔地瞅着坐在她对面的启顺家。

这启顺家一听王大妈这话,心里似乎掀起来一股浓浓的悲情。她将正吃着奶的孩子抱起来,又使劲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随手又将遮盖在脸上的黑发向两边拢了拢,沉思一会儿,慢慢说道:

“常言说,人望人好,人自好。就看您二老的面上,俺就让这件事烂肚子里。是啊!正说对象的时候吗,最怕有这样的事情闹出去。不过老人家,您回去要告诉老村长,要好好管教一下他这个儿子,,如再那样我可就不从面子了。俺也是正儿八景的人家,好名难得呀!”

话音刚落下,王大妈一下激动地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连声称赞说,“她姐姐真是个大量人,看像貌就大模式样的。这样子的人有好日子过。”

事情都做妥了,老两口喜出望外。王大妈又进一步将启顺家夸赞了一翻后,千恩万谢地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就和王老头一溜小跑,直接来到了田敬业家

敬业家的小院子里,黑暗阒然,屋子里连点儿亮光都没见,王老头,王大妈一边悄悄往里面走着,一边狐疑起来,不是说好了的一边去做启顺家的工作,一边在家惩诫二牛吗,怎么没见动静呢?这老田头肯定心又犯软了。正这样想着,突然,从小东屋传出了一声,“俺妈哟!”声音低沉而哀怨。两个人不由分说推开紧关着的门,一步就闯了过去。

小屋子里,冷冰冰的,一盏若明若暗的小煤油灯,就放在北边墙洞里。二牛鼻囗流血,穿一身脏兮兮的单衣被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大牛、三牛垂头分坐两边,老敬业手握荆条满脸怒气坐中间草墩上。小屋不大很脏乱,但却充满了杀气。

王大妈、王老头一看,不觉一种怜悯的浪潮袭上心头。一家四条光棍齐刷刷地在一起斗气,场面又是那么的血腥,真是令人惊叹,令人怜惜呀!老王头在战争年代经历过血雨腥风倒还不觉怎么的,那王大妈一付菩萨心肠,就可怜的不行,捕上来夺下敬业手里的荆条子,哭诉道:

“老敬业呀!老敬业!他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从小在我眼前里长大的,我知道孩子的苦处。从小就少吃缺穿挨冻受饿,没娘疼,那件子棉袄还是我给做的,到如今还穿在身上,三十了连媳妇都没说上,够可怜的!他是做错了事,但也不能这个刑罚法,三拳两脚的教训教训他,以后改正了,讨上媳妇了也就行了!”

老王头也过来凑合说:“敬业弟,该收手时就收手,我看也行了!放了他吧!”说着转回身就要去解拴在房梁上的绳子。

老敬业一下抓住老王头的手哭喊道:老哥哥!不行啊!至今他都不承认他干得丑事。你来了正好,你问问他,改是不改呗!

老王头一听这话心里顿生气恼。这不成了他说瞎话了吗!他亲眼看到了那个流氓动作!又跟人家身后追赶,人家吓得抓天没命的喊来人抓流氓。在这种情况下是他制止了他的流氓行为。还不承认,真是顽固到极点了。想到这里,他的怜悯心一下飞到九霄云外,上去夺过王大妈手里的荆条,举起来就要去抽打,这时只听二牛急忙哭喊道:

“俺亲妈呀!王老大爷!我承认啊!我改呀!王大爷你别打了,我受不住了,你是我亲爹救救我吧!”

王老头听了二牛的叫喊,又近前来看了看二牛那焦头烂额伤痕累累的样子,内心的怜情陡然再生。他扔掉手中的荆条,气喘吁吁地说:“承认了就好!承认了还少受点皮肉之苦。那么大个汉子了,敢做敢当才是来,错了就错了往后改了,不做了,不就行了吗!咹!”说着就过去给二牛解绳子。

二牛浑身颤抖着说:“王老大爷你有所不知,我爹硬说我去强奸了人家媳妇,硬是叫我承认,我能承认吗?我不就伸手摸了一把她的皮肉,摸了摸能和强奸一样吗?我不承认,就命令我哥我弟把我绑起来滑我的梁头,我爹就用荆条子往死里抽打我。他们这三个人,一个好东西都没有,整天想法治作我这个光棍子,光棍子的日子不好过,光棍子苦死了哇!王大妈!你不是说给我讨媳妇吗!讨媳妇来,我们自己过日子,我要把他侍候的好好的,让她吃香的喝甜的。”

二牛说这些话的功夫,王老汉就把捆绑他的绳索全都解下来了,接着他又把地下的小破黄棉袄拾起来,扑打了一下上边的泥土给二牛穿上。穿上那件小破黄袄,他一下瘫坐了地上,抱着头哭叫道:

“我的妈呀!你早死了,不管我了!全家人都欺负我,我和谁说呀!我苦死了哇!妈呀!妈⋯⋯”

哭声哀哀怨怨在这寒冷黑暗的小屋子里震荡回旋。

这哭叫声,无不使人动容落泪。老田头眼含泪水擤了把鼻涕慢慢走了出去。接着大牛三牛也饱含热泪跟着他的后边一步一驱的出去了。老王头嘟着嘴巴,眯着眼睛垂首而立。王大妈拿着个草墩子过来坐二牛眼前里,一边给二牛擦着鼻血,一边嚅叨着说:

“牛啊!都是你自己作的!你没想想,那些女人是你随便戳弄的吗?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懂的那么点事呢?那启顺是谁呀!你去调戏人家的老婆,启顺回来,不来杀了你才怪呢!你爹你哥打你是为你好啊!是惩罚你,让你记住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懂吗?”

王大妈这样说着,把二牛的脸上鼻子上的血迹也都擦干净了。二牛也早就停止了哭叫。坐在地上静静地听着王大妈的嚅叨。

当他听到王大妈问他你懂吗时,他立即回答说:“大妈!我懂!平常里我什么都懂,就是当我看见了漂亮女人的胸部那两个东西的时候,就身不由己了,头脑里就乱糟糟了,早年和山花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都一齐拥到了脑子里,这个时候,我心里恨不得把女人都一个个抱起来亲个够。有些时候正好好的,头脑里就猛然来了一阵轰鸣,刹那间自己就像长了翅膀飞入了高空,此后做什么都无所畏惧,无所顾忌了!王大妈!王大爷我二牛毁了!”

说着到这里他禁不住又裂歪裂歪瘦削的嘴抽噎起来。接着一阵刺骨的寒风把小屋的门吹开了,屋里更加寒冷了。王大爷冻得打了个寒颤,他弯腰拉起二牛说:“走!到我家去吧!在这里太冷了,我家屋子里生着碳炉子暖和,你脱下袄来!让你大娘把那些伤用紫药水抹抹,天寒容易冻伤。”

王大妈也过来拉着二牛的另一支胳膊温和地说:“走吧!咱上我家去!我给你把这些伤处理一下,过罢三天也就好啦!”

二牛顺从地站起来,跟随着王大爷、王大妈朝外走去。到了院子里,王老头对老伴说:“你先和二牛回咱家,我去和牛他爹说声!”

王老头快步走到正屋里,老田头还在痛苦的抽噎着,大牛、三牛也都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老田头看老王头过来了,擦了把脸站起身来说,“让您老两囗费心了!拜托您给料理一下吧!养了这样的孽子!让我说什么好?”

“兄弟!你也下手太重了,自己的骨肉难道你不心疼吗?”老王头皱着眉头问道。

老田头叹口气,愤愤的说道:“心巴子都疼,从小没了娘赤脚光腚,没有人管没人疼的,你想想那有不疼的?说实在的,下手是重了些,打在儿的皮肉上,疼在爹的心巴子上,他的皮肉在流血,他爹的心在滴血。但我反复考虑了,咱现在不下狠手,将来说不定哪天人家会下狠手。咱下狠手有分寸,只是让他的皮肉受点苦,人家下狠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会照准他的值命处下手的。你说是吧!老王哥?”

老王头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那么回事!这样吧!二牛让老太婆领我家去了,我过来和你说声,让你放宽心!俺两个人给处理好后,就让他在我家养两天!就着,再让他大娘很好地说说他。他大娘说他,他还听。”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王大妈从外边一步闯进屋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连声说道:“坏事了!坏事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孩子,一眼没看着,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老田哎!老田!你说咱得怎么办!说着又擦眼抹泪起来了。”

老田头带着满腔的悲愤敞开大门向外一看,天地间茫茫然昏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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