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影如随的恐惧

人找到了。

在矿洞里，如果不是那偶尔抽搐的身体，寻找到他的玩家都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数十道军用电筒的光亮照射进来，寻找到Steve的自由玩家紧张的守候在他的身边，而当联盟陆军的墨绿色军服出现的那一刻，Steve突然崩溃了…

他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环顾四周人山人海，却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只有紧紧的抱住自己，祈求着一丝丝的安全感…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看着Steve的样子，上尉莫名有一些心疼。

走出人群，上尉在Steve面前蹲下，轻轻的抱住了他，拍了拍。

“没事了…没事了…”

营帐里，从附近据点紧急调配过来的医生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片刻后，医生掀开营帐走了出来，不等大家的询问，率先开口说到：“极度的恐惧，这孩子已经崩溃了…”

“为什么？”上尉眉毛拧在一起，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将一个平时很正常的人吓成这样…

“不知道…”摇了摇头，医生也是叹息一声：“我不是神…”

“每个人恐惧的诱因都是不同的，而这个孩子…”再度叹息一声，医生的声音有一点沉重：“如果不找出他的恐惧诱因，并加以化解的话，他这辈子就毁了…”

“当恐惧诱因再次出现时，他甚至…有可能被活活吓死…”

营帐外，氛围一片沉默，可就在所有人都无言之时，在外围围观的自由玩家们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肩上两杠三星的一位军官从人群中大步走了出来，他无视巡逻队的敬礼，不顾医生的阻拦，一把掀开营帐冲了进去。

“它们来了吗？”蒸汽船的声音里充满冷意。

Steve木然，似乎并没有听到蒸汽船的问话。

“它们在做什么。”蒸汽船再度问到，眼里泛起了一丝丝冰冷。

Steve仍然没有回答，空洞的眼神直视着前方，在他的眼睛里，一道紫黑色的身影，已然长出一丝丝嫩芽。

突然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在所有围观者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蒸汽船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Steve脸上。

“你干什么！”医生想要冲上前，却被一旁的上尉死死拉住，而蒸汽船没有理会暴动的人群，目光直视着Steve眼底的虚影。

慢慢的，属于玩家的瞳孔回来了，Steve像是刚刚睡醒一般，抬头发出梦呓般的问语：“蒸师兄，是你吗…”

“是我。”语气依然冷冽，但在蒸汽船的眼底，心疼与愤怒还是一闪而逝。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师弟？”

听着两人的对话，外面的人群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除去依然愤怒的医生在高声制止，想要将这个再次触碰患者恐惧根源的恶人赶出去。

浑身再次颤抖起来，Steve想要张嘴，可最终喉咙里发出的，只是“嗬嗬”的无意义的叫声。

一双温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蒸汽船略微用力晃了晃，待到Steve终于将视线投了过来，他才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到：“我在，别怕。”

泪水无意识的流淌着，Steve终究还是哭了出来，在蒸汽船的注视下，抽泣着，哀嚎着讲述那矿洞里的噩梦…

良久，Steve靠在某个温暖的臂膀里睡着了，虽然身体偶尔不安分的扭动着，但至少，他的体温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了。

待到Steve终于睡熟，蒸汽船才用严厉的眼神，警告营帐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玩家们。

Steve需要静休。

人群散去，虽然医生一直嚷嚷着要让蒸汽船这个不稳定因素也滚出来，但巡逻队的人还是懂事的架走了他。

这是Steve他们的家事。

想要起身离去，可哪怕在睡梦中，Steve还是伸出手拉住了蒸汽船的袖子，从未拉的如此紧…

无奈的一声叹息，再度在Steve的病床旁坐下，算起来，Steve从出了希冀都门以后，几乎没有过几天好日子…

一次比一次危险，一次比一次扎心…

掏出通讯器，蒸汽船拨通了某个专属的号码…

此时，希冀都门，启明塔，忆的办公室

脸色铁青的听着蒸汽船的汇报，忆暴怒的气场让整个办公室灯光都有一些明灭。

“还…真把联盟当成祂家了是吧…”在一旁旁听的希子，眼底的愤怒几乎要点燃那紫黑色的虚影。

许久，蒸汽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Steve醒了…

睁开眼，淡蓝色的屏幕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副熟悉的面庞，Steve的眼泪再次在眼眶中打转。

“老师…”

“别哭，Steve，别哭。”忆轻柔的声音安抚着Steve千疮百孔的内心。

“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带着哭腔的问询再次响起，一恍如当初，也是在这个办公室里，Steve小心翼翼的问询到。

“那个…老师…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有一些恍惚，忆的思绪被拉到了当时，他微笑着告诉Steve，怎么会呢？

“不会…”给出和当时一模一样的答案，忆脸上挂起了柔和的笑容：“Steve啊…你的成长，已经很让我意外了…”

眼泪无意识的流淌着，Steve愣愣的看着屏幕中忆的笑脸，一切都没有变…

“回来吧，孩子，这几天，苦了你了…”犹豫了一会儿，忆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这句话。

Steve还是太弱小了…

或许当初，忆草率的决定，就是一种错误。

这个世界早已不似当初，懵懵懂懂的孩子，或许不该如此之早，就踏入他的旅途…

更何况，是他一个人…

再度愣住了，Steve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想要答应，想呆在希冀都门里，那里是他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安全的地方。

那里还有无数繁华可供他享受，他可以去从事生产工作，没有人会责怪他！这并不丢人！

他可以作为联盟的一块基石！为联盟的发展添砖加瓦！他无需去面对，这世间最极致的恐惧！

可最终，Steve摇了摇头，拒绝了可以安然度过的未来。

沉默良久，忆轻声问到：“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声音里充斥着战栗，但却又有一丝无法诉说的坚定。

Steve的目光看向身旁的蒸汽船，轻声说到：“我其实在想，当时kitsu在面临那些末影人时，是不是和我一样呢…”

“绝望的，颤抖着，迎接死亡，什么都没能做，连为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都不行…”

“可我不想呀…”Steve眼神有一点空洞，他的眼底，似乎透露着一丝丝不屈。

“我可能这辈子都没资格站在死神面前，但我希望，能像希子老师那样，死之前也能刮下祂的一层皮。”

“我想要有尊严的死去，我希望在我的墓碑上，能铭刻我的功绩，而不是默默无闻，成为大家的一段记忆…”

眼中迸发出一点光芒，一如当初在忆的办公室里，Steve那一刻迸发的信念一般。

他很怕，怕得要死，但就是不想放弃…

去努力，或许万事皆有转机，但放弃，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最终，忆轻轻的点了点头，他选择尊重Steve的信念，或许，他真的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淡蓝色的光幕关闭，绿色的营帐再度出现在Steve的眼前，带着一些恍惚，他闭上了眼睛。

“师兄…”Steve突然有一点慌乱：“我的选择对吗？”

我…是不是该回去，去选择那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我也不知道…”蒸汽船轻声回应，转而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没人能评价你的对错，你的选择，只有你自己能定义…”

良久，Steve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此时，希冀都门，启明塔，中央控制室

一张盖着中将印章的计划书被拍在了镇守的Mr.珉面前。

忆脸色不复当时的温和，而是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

“弑神计划吗…”Mr.珉轻声念出血红大字编纂的题目，目光快速扫过全书。

看完，闭目。

“计划成功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但是需要一个契机…”

睁开眼睛，Mr.珉的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忆：“需要我召开中将会议吗？”

拧起眉头，忆犹豫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走正常程序吧，你这召开紧急会议的话，不合程序。”

虽然这个计划确实需要尽快商议，但如果动用镇守中将的紧急会议权，最终搞个烽火戏诸侯那就不好了…

点了点头，Mr.珉收起那一份计划书，说到：“那就正常程序，计划书十日内交到所有中将的手中。”

“但是具体答复还要看他们自己，不过里面有一些内容，我这边会开始准备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挑了挑眉，忆有些惊讶这个胖子这一刻的决断力。

“不得不同意…弑神…多么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