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的脸真的是说变就变,这才下午的光景,厚厚云层已经严丝合缝的挡住了每一条照射下来的光线,我本来欣喜着,终于可以借着一会的大雨来逃离苑哥视线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雪花却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我一开始有些不确定,呆楞楞的用手接着缓缓飘落的雪花,但随着周围气温急剧下降的时候,我终于缓过来神了,这就是雪!九月飞雪啊,算算时间,我来到这个世界才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里应该地属于东北,刚刚入秋的节气,怎么可能会下雪?
逐渐,我的呼吸已经开始带着哈气,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这场雪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还穿着单衣的我,浑身打着寒颤。原本面对苑哥枪口时紧张的满头大汗,现在变成了瑟瑟发抖。
“苑哥,下雪了!”我双手环抱着肩膀大喊着,尝试呼叫还在狙击我的苑哥,可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苑哥,我们回去吧!”我继续呼喊着,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尝试从掩体里站起来,可就在我刚一露头,子弹击打岩石的撞击声再次响了起来。
“你他妈疯了!没看见下雪了吗?我会死在这山里的!”我开始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骂着,可除了那枪声外,山里仿佛就只有我一人一样。
我只能继续蜷缩在岩石后面,不断的用手摩擦身上还缓解着突变的异象,一开始的雪花还不足以压制住初秋的炎热,雪花落下来也只会有短暂的停留,可慢慢的,四周的枝叶上,草丛灌木上开始一点一点的泛白。我心道糟糕,雪如果能留住了,这就意味着山里的温度很快就会降至零度一下,这样的话,我就算没被苑哥打死,也会出现低温症状,冻死在这山里。
我的头发,眉间都已经凝结出霜,我不断地擦拭鼻涕和揉搓面颊,可还是抵挡不住飘落下来的寒气,饥寒交迫的我,胸中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了顶点,火山的喷发也往往就在一瞬间,我掏出了身后手枪,将子弹顶上枪膛,起身对着身后的一片白茫茫怒喝着“老子他妈的受够了,有种你就打死我!”
我闭着眼睛不断地扣动着扳机,子弹发射的声响回荡在大山之中。连续的射击,让已经被冰雪冻得麻木的双手不堪手枪后坐力的重负,直到手枪从我的双手间飞了出去。
我起身将几发子弹打出去后,苑哥的狙击枪却没有响起,神经紧绷会使我缺氧,我站在原地大口着喘着粗气,几次深呼吸,压抑的怒火也逐渐消散。当我稍微平静一些后,便去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还散发着热气的手枪时,对面的山坡却吸引走了我的注意力。
白雪皑皑的山坡上,目测距离我也只有两百米左右,两个黑色的人影显得特别的突兀,两人在对面山坡佝偻着身躯前行着,缓慢至极。这一幕倒是让我想起了初见张泽的时候。这两个人在山坡上,好像在拖行着什么。而我刚才射击出的枪声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造成什么影响,当他们来到了山坡的制高点要进入树林时,我看清楚了,他们拖行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苑哥,我心中迅速的生出这个想法,我站起来发泄却没遭到苑哥的狙击,而山坡上两个人影拖行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只可能苑哥,难道苑哥在对面的山坡遇袭?
我顾不了那么多,捡起地上的枪,对着山坡大声的喊叫,“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不停手我就开枪了!”
很显然,我的大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喊叫声只会让两个人有片刻的停顿,却根本阻止不了两个人继续往树林中的动作。我举起手枪勾动扳机,要鸣枪示警,可弹夹里的子弹已经被我乱射一起打的精光,我掏出武装带里的弹夹换上子弹,再抬头一看,两个黑色人影已经消失在树林里了。我心中大叫不好,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向树林方跑去。
只有两百米左右的山路,湿滑和饥寒已经让我步步为营,我不得不谨慎的迈出每一步,我不知道我剩余的体力会让我停留在哪。
来到山坡上时,我找到了两个行军背包和几个已经射击完毕的狙击枪子弹弹壳,可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却有一条长长的拖行印记。难道苑哥束手就擒了?以苑哥的身手,不可能坐以待毙,除非?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最终在被雪微微覆盖的矮草里,我找到了我猜测的答案,是一个注射器,针头上面还带着一些有些凝固的黄色药剂,应该是麻药。人为手段这么明显,这样就可以排除野人抓走苑哥的可能性。
我抬头望向苑哥被拖行的方向,一片广密的树林,外层粗壮的枝叶抵挡了突如其来的大雪,从外面看去,这片树林犹如一座白色的碉堡,而内部确实一个深邃的迷宫,由树木生长排列形成的道路曲径通幽,树林外面还飘着雪花,无形中给这片树林披挂上了一些白色和神秘。
看着这副景象,退堂鼓便在心里“嗵嗵”的敲着,我甚至有些不敢再追进去了,连苑哥这样老辣的人物都中了阴招,我这一个涉世未深,初出茅庐且无长处傍身的傻小子,去多少都是白给。况且还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了,我不但饥寒交迫还敌暗我明。
可现在我不去救苑哥?就算我没能力或者没把握救的出来,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苑哥可是把我从疤脸手中救出来的恩人,如今他被人抓走我却熟视无睹,这样我还是不是人?
能抓住苑哥的人会是谁?那肯定就是海山,他们为什么能抓住苑哥,说明海山的人已经到达了救济站,难道是海山的人发现了孟羽他们收留了我们?
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喷涌了出来,我这个人啊,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跑偏,勇敢和懦弱在我的脑海里互相较量着,可还没等它们分出胜负,一声从树林里传来的枪响打破了我思想上的挣扎,这声枪响也坚定了我前进的方向。
我不再犹豫了,顺着枪声钻进了树林里,树林里的温度明显温暖与已经有积雪的草地,密林之内如同一个温室,被冻发麻的双脚感觉最为明显,我一路小跑追逐着枪声的方向,我模仿着电视剧里警察持枪的脚步,我既不敢大步流星的追赶,生怕惊动了对方,又不敢速度放的太慢,生怕苑哥出点什么差错。这一路走来我也想过,就算我可能没有多大的概率救出苑哥,可是苑哥救过我一命,我只当是还给他了。
一路上,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位置,可就这么走着走着,我便来到了密林的尽头,低头望向山下,惊奇的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小木屋。
我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观察了四周,没有枝叶的遮挡,积雪处下山的脚印格外的明显,而脚印的方向正是小木屋,木屋的四周却又没有脚印,很明显,这一行两人只可能拖行苑哥躲在了木屋内。
“举起手来。”一个听着特别别扭的男人声音出现在我的背后,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硬邦邦而且冰凉的东西顶在了我的后腰上,这个感觉我太熟悉了,是枪!
我慢慢直起了腰身,缓缓的将双手举过了头顶,身后的人直接将我右手上的手枪拿走了,我心中暗骂,他妈的,又被人缴了枪了。也是奇怪,张泽给我的这把枪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只要揣着它就肯定会被缴。
“跟了我们一道了。走吧,送你俩去团圆。”后面的那个男人用枪口使劲怼了我腰一下,示意我下山,往前走。听他的语气,苑哥难道已经遇害了?
我就这样举着双手一步一步往山下木屋走去,我也不敢回头,也不敢又多余动作,我身后就像跟着一个阎王爷一般,随时要了我的小命。
当我进到木屋的那一刻,苑哥已经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他身边站着另一个人,小个不高,一身黑衣,可笑的是,这个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个脸谱孙悟空的面具,手里的狙击枪顶着苑哥的脑袋。
在走进屋子的一刹那,我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我突然转身抓住那个人的手腕,抢下来他的枪,我是不是有机会干掉这两个人?苑哥的狙击枪在狭小的木屋内,不会施展的太开,如果我闪身够快来到木屋外面,拿着狙击枪的人应该不能迅速做出反应,只要在这一瞬间干掉我身后的人,我就有机会赢。
通过我身后人的喘气声和照进屋内的影子,我身后的男人身高会比我高出一些,我抓住他的手腕向下掰的话他会拿不稳枪。
没办法,我只能拼了!就当我身后的男人一脚门里一脚问外的时候,我突然放下双手抓向了怼在我身后的枪口,回身的一瞬间,我发现我的力气没有对方的大,对方的手枪根本拽不出来,随着我自身向后惯性,加上身后那个男人的触不及防,我们俩一头向门外倒去,我死死的攥着枪口不撒手,就在慌乱中“嘭”的一声,枪走火了,而我身后的男人也一下瘫软了,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我顺势夺下了手枪,大脑都来不及反应,我本能的对准了门口,“嘭”的又是一枪,正正好好击中手拿狙击枪冲出来到面具人,面具人也应声倒在了地上。
由于刚才枪走火,而我又死死攥着手枪,子弹射击时枪栓的拉动给我的右手手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已经止不住的滴在湿滑的地面上。我紧握着拳头,强忍着疼痛,左手拿着手枪,傻傻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我杀人了!虽然他们想置我于死地,可我的确是夺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一股头晕目眩袭来,让我根本站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在我俩眼发直,心中还沉浸在五味杂陈的滋味中的时候,苑哥完好无损的,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门。而我身边躺着的尸体也哼哼唧唧在原地打着滚,吓了我一跳。
在地上打滚的人,他的声音越听越感到熟悉,我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用枪口拨开他脸上猪八戒的面具后我心中真是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啊。
“汤石!”
这两个字我脱口而出,大脑一片混乱,而躺在门口的孙悟空也坐了起来,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我靠!竟然是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