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陈长安

在来的路上,四姨跟我说过她哥的一些情况。

四姨和陈长安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算得上是发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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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上学晚,比同龄人大三岁。

并没有留级,就是单纯的上学晚。

但年纪大不代表笨,恰恰相反,他成绩好的离谱。

因为在那三年中,陈长安在家跟着父母自学,刚上一年级的他,就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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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因为这三年的努力,就是父母的遗嘱。

陈长安的父母在这三年里逼着他使劲学习,原本以为熬一熬就过去了。

结果熬完后,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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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的陈长安拿着去年的中考试卷给父母批改。

“恭喜安安,终于一百分啦。”陈长安的妈妈摸着他的头夸奖道。

“耶!太好啦,我可以去学校找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啦!”陈长安开心的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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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的父亲像是早有预备一样,从书房内提出两个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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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要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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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乖,我和妈妈要出去一趟,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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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要出去吗?我不敢一个人住,我一个人害怕!”陈长安抱住爸爸的大腿,一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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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陈父无奈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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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狠心,陈父临走前的那一笑,给九岁的长安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如此的急切,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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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是喜之郎,太阳落山后打开了房子的每一盏灯,电视机开的很大声。

男孩在座机面前蹲着,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父母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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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好怕啊。

我不相信耶稣,我不敢上厕所。

我不喜欢天黑,我不愿关掉灯。

那天晚上,陈长安躲在被窝里,哭着哭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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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陈长安都是这么度过的。

他从小就怕鬼,特别是这三天。

他觉得床底有人、衣柜有人、厕所有人、窗帘后有人……除了被子,外面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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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第三天晚上,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伴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陈长安凭直觉判断,那不是他父母的脚步。

家里,真的来了陌生人!

陈长安在被窝里咬着手指,强忍着泪,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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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是本届一年级的班主任。

由于明天就开学了,所以她正思考用什么方法,能在明天第一时间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

正思考着呢,结果校长打电话来说,要她去家访一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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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心想:又是一个关系户。

每次带新班级,总有那么一两个关系户要提起拜访一下,跟他们的家长讨论“教育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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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张老师来到了陈长安家。

钥匙就插在门上,幸好这是高档小区,监控遍布很全面。

闲杂人也进不来,所以没有小偷。

但直接把钥匙插门上可太粗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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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一会门,没人回应。

但里面有很大的电视声传来。

应该是电视太大声所以没听见吧,于是张老师用钥匙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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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人吗?”张老师大声问道。

看着灯光、电视全开,却毫无生气的房间,张老师充满困惑。

四处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人。

茶几上摞着一大堆喜之郎果冻壳。

有虫子和蚂蚁爬在上面,估计摆了有个两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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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卧室的时候,张老师闻隐隐约约到一股子恶臭。

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是……尸体吧。

而且里面好像还有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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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咽了口口水,快步走了出去,站在走廊才松了口气。

这时,校长又打来电话:“张老师啊,忘记跟你说了,那位学生家里有变故,所以暂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只有他一个人?”

“没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他接到你家去住。他的父母留下了足够的钱,我能以补贴的形式,每个月派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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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张老师转身冲进了门。

按照校长的说法,那孩子已经一个人住了三天。

想着茶几上爬满蚂蚁的果冻壳,想着那扇挡不住恶臭的门。

孩子,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内心强烈的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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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教师的本能,赋予了她勇气。

推开那扇门,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会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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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后,灯光很亮,除了天花板上的灯,还有两盏小台灯在角落暗自发光。

床上,被窝蜷成一团,伴随轻微的抖动。

床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面装满了排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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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松了口气。

张老师轻轻掀开了被子。

映入眼帘的怎样一张脸啊?

面色蜡黄、神色惊恐、鼻涕糊了一脸。

伴随着被子的掀开,孩子发出沙哑的一声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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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而来的,是温暖。

陈长安被一双手搂紧怀里,炽热而温暖。

耳边持续回荡着一句话:“孩子,跟我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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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是一句咒语,指引他点头,驱遣他拉住了那个女人的手。

从此,走进了另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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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很聪明,学校的考试对他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陈长安也很笨,他不会交朋友、不会弹玻璃珠、不会反抗充满童贞的恶意。

这个男孩子,无聊的时候喜欢看着天,眼神中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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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有个捣蛋鬼,经常欺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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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长安,为什么你没有朋友?”

“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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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长安,为什么你不会弹玻璃珠?”

“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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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长安,你可真奇怪,不会是没有爸爸妈妈吧,我看新闻上那些奇怪的小孩子都这样?”

“嗯,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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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站起身,一直拳打在了捣蛋鬼的鼻子上。

捣蛋鬼瞬间倒下,鼻血直流哭个不停。

大家这才想起来,这个奇怪的男孩,他九岁,比同龄人大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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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陈长安瞪着捣蛋鬼说道。

捣蛋鬼被吓的闭住嘴抽泣:“对呜……不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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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关系,”陈长安顿了顿,又说:“以后,别烦思怡,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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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怡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小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