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圣诞节。
阿静的第一次外出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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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两笼钵仔糕，刚好一百个。
成本也才二十多块钱。
至于装钵仔糕的小碗，是我初三用剩下的，所以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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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们抬着两大箱钵仔糕，还有小桌子、小板凳走出了阿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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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阿静嘱咐外公说：“外公，我们出去啦，你记得锁门。”
外公家是土基房，门需要用后面的木棒顶住。
外公笑着点点头，一脸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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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搬运，我特意找朋友借来了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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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电动车，不得不提一下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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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初中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了。
我以后要做一个混子。
不是大混子，是那种没人惹也没仇家的小混混。
然后骑一辆鬼火电动车在街上飞驰。
后座带着那个我喜欢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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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个女孩才出现了一周，就消失于一场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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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喊喊你那些表哥呀？”我一边骑车一边和阿静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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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他们干嘛？”阿静小声哆嗦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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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冷到阿静，于是放慢了车速：“让他们帮你捧场呀，做生意就要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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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太丢脸了，要被人笑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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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阿静还有偶像包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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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过阿静的过往。
听她的初中同学说，阿静可是当时那个学校的一姐。
由于从小练跆拳道，曾一脚踢翻七个人。
人送外号——七连腿。
再加上本身是个美女，被附近自诩“老大”的男生争相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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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些自诩老大的男生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用阿静的话来说：“全是废柴，这老大不如让老娘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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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静拉拢朋友，创立了附近名极一时的初中生团体——火车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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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可是曾经的火车帮老大，兼二中一姐耶，谁敢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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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你嘲讽我！”阿静猛然给我背部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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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哪有嘲讽你。”要不是骑车，我就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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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这样了，你干嘛还要说以前的那些事。”阿静声音有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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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
不知道阿静口中的“这样”，是指自己性情大变，好好学习。
还是指家中变故，没了以前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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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心里承受的，远比脸上露出来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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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决定去夜市摆摊，因为那里不收摊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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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夜市十分热闹，商户门口摆着圣诞树。
年轻人们成群结队，手里摇着“雪花”，嘴里喊着“基巴”。
简直不要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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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都没这么热闹呢，不过这些人也太疯了吧。”阿静皱着眉，显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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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传统节日没人在乎，一个舶来品却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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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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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花坛边找到一个空位，把电动车停在那里。
阿静在旁边悄悄戴上了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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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支棱起一张小桌子，把装钵仔糕的小碗一个个放上桌。
桌子前面挂上手写的广告牌：钵仔糕，2元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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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两分钟的时间，摊位就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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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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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看自己这膝盖高的小桌子、手写的广告牌。
再看看那些推车出来卖凉面、烤鸡腿的小贩，贴着花里胡哨的宣传牌。
猛然觉得自己这小摊位有点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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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拍了拍阿静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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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两人拿出准备好的小板凳，坐在桌子前，坐等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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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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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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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人流量放在这，就是一堆垃圾，也能卖出去！这就不得不跟你说说我的营销理念了……”
由于暂时没人光顾，我闲的无聊，就跟阿静开始吹牛皮，从营销理念聊到阅文的未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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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聊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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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七点半开始摆摊，一直到十一点半，都没有一个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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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的人还是很多，熙熙攘攘，一副天不亮不回家的气势。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坛旁边两只锤头丧气的败狗及其煞风景。
人流量明明这么大，可为什么没人来光顾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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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有人往我们这边走来了！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质。
她一定会买的，女人就应该吃这种甜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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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是在卖自制的甜点吗？”那女人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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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广东小吃钵仔糕，好吃又爽口！”我连忙站起来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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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广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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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倒不是，也没人说钵仔糕只能广东人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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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点点头，微微笑着，眼神瞥到阿静时，露出一抹惊讶。
“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这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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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因为怕被人认出，刚到夜市就戴上了口罩，即便如此，还是难掩她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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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静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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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女人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能把口罩脱了，我给你拍张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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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眼睛透露着疑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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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副业是个摄影师，喜欢拍一些能记录美好的东西，就觉得你很上相，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漂亮女人解释着，从身后的包里抽出一个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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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佩服，这女人口才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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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喜欢你们的钵仔糕，麻烦给我打包二十块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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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那女人看出我们没生意，这又夸又买的，让我们真是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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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听到女人要买东西，眉毛一弯，喜滋滋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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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和阿静坐在摊位旁边，按照那女人的指示摆好姿势，拍了两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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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哦~”女人看着相机，一脸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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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钵仔糕。”阿静把打包好的钵仔糕递给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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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除了那个漂亮女人，我们再没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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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阿静趴在我背上，小声说：“原来做生意这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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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这样，刚开始都这样。”我不是很会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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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他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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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紧紧抱着我，听着她细微的抽泣声，我不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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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都市日报，有一条图文放在首页。
标题写的是：夜市狂欢中的一抹孤寂。
而图片，是我和阿静坐在摊位前，摆着昨天漂亮女人让摆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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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男和美少女坐在摊位前落寞发呆，和周围的狂欢群体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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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的作者标注着：记者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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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商机似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