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古神话

盘古开天

传说太古[1]时候,天地不分,整个宇宙像鸡蛋的形状,里面混沌(dùn)一团,漆黑一片,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但里面却孕育着一个伟大的英雄,这就是开天辟(pì)地的盘古[2]。

盘古在里面足足孕育了一万八千年,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了。他睁开眼睛,只觉得黑糊糊的一片,浑身酷热难当,简直透不过气来。他想站起来,但是外面有一层东西紧紧地包着他的身体,连舒展一下手脚也办不到。盘古发起怒来,抓起一把与生俱来的大斧,用力一挥,只听得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外层骤(zhòu)然破裂,其中轻而清的东西向上不断飘升,变成了天,另一些重而浊的东西,渐渐下沉,变成了大地。

盘古开辟了天地,高兴极了,但他害怕天地重新合拢(lǒng)在一块儿,就用头顶着天,用脚踏住地,显起神通,一日九变。他每天增高一丈[3],天也随之升高一丈,地也随之增厚一丈。这样又过了一万八千年。这时盘古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子足足有九万里长。就这样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万年,终于天稳地固,不会重新复合了,这时盘古才放下心来。

但这位开天辟地的英雄已经筋(jīn)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他巨大的身躯轰(hōng)然倒地了。盘古临死时,全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左眼变成了鲜红的太阳,右眼变成了银色的月亮,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变成了风和云,最后发出的声音变成了雷鸣,他的头发和胡须变成了闪烁的星辰,身躯和手足变成了大地的四极和五方的高山,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泊,筋脉化成了道路,肌肉化成了肥沃(wò)的土地,皮肤和汗毛化作花草树木,牙齿骨头化作金银铜铁、玉石宝藏(zàng),他的汗变成了雨水和甘露。从此开始天上有了日月星辰(chén),地上有了山川草木、鸟兽鱼虫,盘古用他的整个身体幻化出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女娲造人

在盘古开辟天地之后,天地万物似乎都齐备了,可是单单没有人类,这世界显得有些荒凉。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位名叫女娲(wā)[4]的女神出现了,她格外喜欢盘古开辟的这个世界,有连绵起伏的山脉,有生生不息的大江大河,有天上翱(áo)翔、地上奔跑的野兽飞鸟……但她在这一片美景中,却有一份淡淡的孤独,这天地间似乎缺少点儿什么,不够生机盎(àng)然[5]。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一汪池塘边,那天没有风,水面波澜(lán)不惊,止水如镜,清澈(chè)的池塘倒映出女娲的面容和身影。她觉得有趣,就笑了,只见池水中的影子也向她笑;她假装生气皱了皱眉,影子也朝她皱眉。她这才如梦方醒,原来缺少的是像自己一样的生灵,可以一起在这天地间玩耍呢!

于是,女娲随手拿起一小块岸边湿软的泥土,掺(chān)和着水揉成团,依照倒影中自己的样子捏(niē)出一个泥人。奇怪的是,当她把泥团往地上一放,这泥人竟然活了,一边活蹦乱跳的,一边开口喊“妈妈”。女娲先是一惊,马上就眉开眼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于是她给自己造出来的孩子取名,叫“人”。人虽然小,但因为他是女娲神照着自己的样貌创造的,与那些飞禽走兽都不同,有着与生俱来的非凡气质。

女娲对自己匠心独具的作品感到非常满意,她决定要多捏一些泥人出来,这样就有更多人在身边欢呼玩耍,她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于是,她不停地捏啊捏,从日出干到日落,再到满天星斗,实在困了就躺下小睡一会儿,等天刚一亮,又起来造泥人。她一心想让这些小人布满大地,就像天空中布满星星一样,可即使女娲不眠不休,也无法做到。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聪明的办法,她从山上找来一根长长的树藤(téng),伸进泥潭里沾满泥浆,然后朝地面上一甩。那些泥点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每个泥点儿都变成一个个活泼的小人,跟用手捏出来的差不多。很快,女娲用这个快速便捷的方法,创造了许多人,大地上不久就布满了人类的足迹。

后来女娲又想到,人类是要死亡的,如何让人类长期生存下去呢?她发现鸟兽都通过雌雄组合而繁衍(yǎn)[6]后代,于是她也把小人分成了男女。她在其中一些人身上注入了阳气——自然界一种好斗的雄性要素,于是他们就成了男人;而在另外一些人身上,她又注入了阴气——自然界一种柔顺的雌性要素,于是她们便成了女人。男人与女人结合,便能成功地孕育出后代,使人类世世代代地绵延下去。

女娲补天

女娲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出人类后,就到处游历,天地间许多年风调雨顺,人们过着辛勤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俗话说:“水火不相容。”有一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打仗,共工被祝融打败了,水神气得用头去撞西方的不周山,结果将这座撑天的大柱撞塌了,半边天便塌了下来,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lóng),大地也被震荡得多处破裂。裂口中爆发出的火焰燃烧着人们的房屋和农作物。

洪水漫过两岸,地下的水流也从其他缝隙(xì)中喷涌出来,淹没了大地,人们生活的地方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女娲满怀惊恐地望着成千上万的人饿死或淹死。她决心要拯救她的孩子们,帮她的儿女们从灾难中解脱出来。女娲先到大江大河里面挑选了许多五彩缤纷的石头,把它们放进熔炉里熔化,再用这些熔化了的岩浆把天上的洞补起来。

女娲一天到晚不停地忙碌,搬石头、捡木柴、取岩浆、补呀补呀,九天九夜过去了,天空终于被补好了,大地放晴了,天边出现了五色云霞。现在雨过天晴后出现的彩霞,就是当年女娲用五彩石炼成的呢。

天补好了,天空比以前更灿烂绚(xuàn)丽,女娲欣慰地笑了。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因为少了撑天的柱子,天还是倾斜得厉害。这时从东海来了一只万年的巨龟,自愿献出它的四足,于是女娲就把它们用作擎(qíng)天柱[7],分别竖在大地的四角,支撑住了天地的四方。接着,这位仁慈伟大的母亲,又把大量的芦苇烧成灰,填平了地上洪水泛滥的沟壑(hè)。

就这样,人们终于可以安居乐业地生活了,人类终于摆脱了灾难,大地上又出现了祥和欢乐的气氛,人们更加幸福地生活着。

女娲创造了人类,因而被人们称为人类始祖——“女娲娘娘”。她为人们的幸福不懈(xiè)地付出、努力着,因此,她的名字被后人铭记在心上。

共工怒触不周山

女娲把残破的天地都补好后,世界又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样子。然而,好景不长,当时有一位天帝名叫颛顼(xū)[8],他统治着整个宇宙,派了很多凶猛暴戾(lì)的怪神下到凡间,专门监视人们服从他的统治。山林水泽之间,出现了很多形状各异的天神怪兽,他们个个都会法术,大都是残害人类的法术。

颛顼还把太阳、月亮和星辰都固定在北方的天空上,让它们统统不能移动。这样一来,地球上有的地方永远光芒照耀,亮得人睁不开眼;有的地方永远暗淡无光,伸手不见五指。人类无论住在哪里都要受到煎熬(áo)。

颛顼不但对人类专制严酷,对天上的天神也非常刻薄,如果不顺从他的旨意,就会受到排挤打压。北方的水神共工是个暴脾气,实在受不了颛顼的压迫了,就联合天上的其他诸神,想自立为天神,推翻颛顼的统治。颛顼得到消息后,龙颜大变,惊惶失措,急忙调动手上的兵力,利用自己的优势先发制人,准备与共工决一死战。

天国的这场战争异常激烈,双方的军队都不甘示弱,于是战争从天上打到了人间,一直打到了上次共工撞坏的不周山。不周山高耸入云,直冲霄汉,像一根硕大的柱子。植物却终年不生,只有一层层堆积而成的岩石。作为一根擎天而起的柱子,不周山本来已经被女娲娘娘补好了,这次天兵天将们又来到山脚下,在这里鏖(áo)战不止,打得难解难分。

共工是个急性子,而且还以力大无穷而闻名,看到战争进入胶着阶段,忽然失去了耐心,他猛地一头向不周山撞去。这一撞不要紧,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这座不周山被拦腰碰断,天空的一角瞬间坍塌(tā)下来。

这下子世界顿然为之改观,西北的天空失去了支撑,倾斜下来,本来被颛顼固定在北方的太阳、月亮和星辰都被晃动起来,不由自主地朝着西天运行。人们因祸得福,摆脱了永远是白昼或永远是暗夜的苦难岁月,开始在每个清晨迎接日出,每个黄昏送走夕阳,迎来皎(jiǎo)洁的月光。与此同时地面不再平坦,山崩地裂的巨大震动在地面上形成了深陷的坑洞,江河湖泊里的水,都朝着那些硕大的坑洞流去,形成了现在的各大海洋。

归墟里的五大神山和龙伯国巨人

残破的天地被女娲修补好后,又被共工撞倒不周山,于是东南的大地,陷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所以大川小河里的水,也都源源不断地朝东南奔流,就成了海洋。人们不禁有了这样的疑问:大江大河的水,天天地向海洋灌,难道海洋就没有涨满的一天吗?如果涨满了,海水漫出来,又该怎么办呢?人类岂不是又要遭殃了吗?

殊不知,天地自有安排。原来在渤海的东边,大约几亿万里的地方,有一条大壑(hè),这条大壑的深度简直无法预测,名叫“归墟(xū)[9]”。百川入海的水,统统往那儿流。归墟里面的水却保持正常的状态,既不增加,也不减少。

归墟里面有五座神山,分别是岱舆(yú)、员峤(qiáo)、方壶、瀛(yíng)洲和蓬莱。每座神山高三万里,方圆也是三万里,山与山的距离是七万里。山上住着不少神仙,这里的宫殿是用黄金打造的,栏杆是用白玉筑成的,而且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是白色。到处都生长着珍珠和美玉的树,这些树开花结果后,结出来的就是美玉和珍珠,它们不是用来打造首饰,而是仙人们的食物,味道非常甜美,吃了能够长生不老。仙人们都白衣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背上还长有翅膀,能像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仙人们往返于五座神山之间,探亲访友,悠哉游哉。

在快乐幸福的生活背后,也有一个小小隐患,这五座神山都是漂浮在大海上的,下面没有落地生根,一旦遇上大风浪,便不知会漂向何方,为了解决这个困境,他们就派代表到天帝那里去求助。

天帝了解了民情后,也担心这几座神山会漂流到天边去,让诸神无家可住。于是便命令海神禺(yú)强[10]派出十五只大乌龟,去把五座神山用背驮起来。每座山分配了三只大乌龟,一只驮着,其余的两只便在下面守候着,每六万年交换一次,轮流背负。这样一来,神山稳定了,住在山上的神仙们快乐平安地过了许多年。

在昆仑山以北的地方,住着一个龙族的后代,所以被称为“龙伯国”。有一年,龙伯国的一位巨人来到这里,无意中闯下大祸。他闲得没事儿干,就带着一根很大的钓杆,到东方的大洋里去钓鱼。他围着五座神山转了一圈,选好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把鱼杆伸向大海钓起鱼来。他这一坐不要紧,把这座神山上的宫殿都压得粉碎,住在里面的神仙被惊得四散飞逃,慢一点儿都会被压成肉饼。

龙伯的钓钩正好在岱舆跟前,那些大乌龟们都很久没吃饭,早就饿极了,见到诱饵,不加思索地张开大口就咬,结果被龙伯巨人一只只钓上来。接着,龙伯又把钓杆甩向员峤,接二连三地又钓上来三只大乌龟。龙伯乐坏了,他从头上扯下一根毛发,把这六只乌龟串起来往背上一背回家去了。可怜岱舆、员峤两座神山失去乌龟的背负,就在海里自由飘荡,被风一直吹到了北极,沉没在大海里。住在岱舆、员峤两座山上的神仙只得飞逃到方壶、瀛州、蓬莱三座山上,虽然拥挤不堪,但也只得如此。

归墟的五座神山沉没了两座,天帝得知后大发雷霆,神仙们也纷纷请求天帝严惩龙伯国。天帝经过一番思量,就把龙伯国的土地尽量消减,把龙伯国人的身高尽量缩短,以免他们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因为一个龙伯人无心犯错,害得整个龙伯国人都跟着受惩罚。背负神山的乌龟们也接受了之前的教训,再饿也不敢乱咬东西。自此之后,剩下的方壶、瀛洲、蓬莱三座神山一直平安无事。

厉害的烛龙神

在《山海经》中记载,西北海外大荒之中,有一座巍峨(é)屹立的高山,人们称它为钟山[11]。钟山有一个相貌奇特的怪兽,就住在钟山脚下,人称“烛龙神”。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长相,普通的动物看到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光是这个龙头的面相就可以威震四方了。它不但龙首蛇身,红色的皮肤,身体有一千里那么长,口中还衔(xián)着烛火,走起路来像一条跃动着的火龙。

它的两只眼睛很特别,睁着时像两枚橄榄(lǎn)般竖直着,一合拢(lǒng)就成了两条笔直的缝,一只代表太阳,一只代表月亮。烛龙神的本领可大了,它掌管着昼夜变幻和季节更替。只要它把眼睛一睁开,就像两只连排的灯笼,光芒四射、熠(yì)熠生辉,整个世界就明亮了,让人们可以在光明中劳动耕种,创造幸福的生活;双眼一闭,黑夜就降临大地,让人们可以在忙碌一天后进入恬静安宁的梦乡,解除一天的疲乏。

它用嘴变化出春夏秋冬的四季轮回。烛龙神只要吹一口气,马上就彤(tóng)云密布,大雪纷飞,变成寒冬天气。当它嘴里含着烛火时,呼一口气,马上就烈日炎炎,流金砾(lì)石,到了夏天。它就一直蜷(quán)伏在山中,从来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连呼吸都没有,因为一呼吸就长风万里啊。

相传,烛龙嘴里衔的蜡烛,可以用法术照亮九重泉壤[12](rǎng)的阴暗,照亮北方幽暗的天空,所以人们又把它叫做“烛阴”。大神女娲安排烛龙负责管理鬼界的众生,不让它们到人间为非作歹。正是因为烛龙神的恪(kè)尽职守,人间才能过着平安的生活。

伏羲和女娲兄妹结婚

关于女娲造人,还有另一个版本的神话说,女娲是伏羲的妹妹,后来两人结成了夫妻。从汉代出土的石刻中,有伏羲和女娲的形象,他们的上半身是人,还穿衣戴帽,腰部以下却是蛇的形状,两条长尾巴交织在一起。

在西南的少数民族流传着一个故事。原来伏羲、女娲还是十来岁孩子的时候,一连旱了几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他们的父亲会法术,人们就焦急万分地来求他跟雷公商量下雨,据说连雷公也斗不过他。于是他们的父亲对着天说:“三天之内不下雨,我要你雷公跌下来!”果然不过三天就下了一场大雨,可是因为雷公脾气大,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有一日,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轰(hōng)隆隆的雷声好像雷公发怒的吼声。父亲心知肚明,雷公会有所行动,于是早做准备。他做好了一只铁笼子,把铁笼打开,手里握着一把猎虎的钢叉,站在笼子旁边等候。

此时,天空浓云密布,闪电和响雷一个接一个地打下来,雷公果然双眼露出凶光,手执板斧,从天空中朝父亲劈下来。父亲急忙用虎叉相迎,一叉正中雷公的腰部,把他挑(tiǎo)进了铁笼子里关起来,再把笼子扛到了屋里。父亲笑着对雷公说:“这下子你被我捉住了,看你还能怎么办!”雷公气得一言不发。于是两个孩子伏羲和女娲担负起了看管雷公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父亲去集市上买香料,准备把雷公杀了吃肉,临出门前嘱咐(fù)两个孩子说:“记住,一定别给他水喝。”

父亲刚走,雷公就在笼子里面装病,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向孩子们要水喝。哥哥说:“父亲走时专门说过,不能给你水喝。”雷公可怜地哀求道:“我快要渴死了,给我几滴刷锅水也行,可怜可怜我吧!”哥哥严肃地再次回绝了他,但妹妹的心肠特别软,看雷公这么痛苦,动了恻(cè)隐[13]之心,想到他被关在笼子里也有一天一夜了,口干舌燥(zào),想喝点水,并不过分。于是妹妹趁哥哥没注意,偷偷舀(yǎo)了一点儿水,给雷公喝了。雷公如鱼得水,立刻来了精神,全身的法力一下子都恢复了。只见他二目圆睁,全身一用力,笼子“嘭”地一声就裂开了。他从铁笼子里跳出来后,并没有要伤害这两个孩子,他从嘴里拔下一颗牙送给伏羲兄妹说:“你们把这个拿去,种在土里,等它结了果实,把里面的瓤(ráng)[14]挖出来,一旦有水灾,你们可以躲到里面去。”说完就一声暴雷,飞上天去了,两个孩子知道闯了祸,却只能目瞪口呆地站着。

父亲买了香料回家,却发现雷公已经逃走了,大惊失色,急忙找两个孩子问明原委,却没有责怪他们。父亲知道这次是真的要大难临头了,赶紧准备材料,夜以继日地打造一艘铁船,准备应不时之需。

兄妹俩按照雷公的话,把牙齿种在了土里,没几天就开花结果,长出一个硕大无比的葫芦。兄妹俩找来刀锯,打开葫芦盖子,把里面的瓤都挖出来,爬进去试了试,正好够两个人在里面藏身。他们就把葫芦放到一个没人看到的角落里。

很快爸爸的铁船也做好了,这一天忽然狂风大作,暴雨从天空倾盆而下,一刻都不停。洪水很快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四处奔腾,淹没了村庄,淹没了平原,淹没了丘陵,甚至淹没了高山,一直淹到了天上。父亲驾着打造的铁船,兄妹俩躲进了大葫芦里,一家三口随着高涨的洪水四处漂流。

洪水一直涨到了天宫的门口,天神们都害怕了,急忙命令水神:“赶紧退水!”水神雷厉风行,顷(qǐng)刻间雨息风停,洪水瞬间一落千丈,大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可父亲的铁船却遭了殃,因为水退得太急,坚硬的铁船重重地从高空跌落,被摔得粉碎,而父亲也和铁船一起,落得粉身碎骨。而两个躲在大葫芦里面的兄妹,因为葫芦外壁柔软有弹性,所以掉到地上,轻轻弹了几下,兄妹俩毫发无损。

经过这一场滔天的洪水,大地上所有的人类都死光光了,只留下兄妹二人,是人类仅存的生命。于是这对兄妹不得不担负起繁衍人类的任务,结成了夫妻。两年后,生下了一个怪物,是一块磨刀石。两个人都很奇怪,就把磨刀石敲碎了,从高处抛出去。结果这些碎片一路摔得粉碎,落到地上,竟变成了一个个小人。从此人类又开始生生不息,伏羲和女娲成为再造人类的始祖。

伏羲兄妹爬天梯

伏羲和女娲兄妹的母亲是华胥(xū)氏[15]。有一天,母子三人和其他族人一起到彭池的森林里采果子,兄妹两人爬到彭池中最高的灵山上,兴致勃勃地爬上一棵极高的树。这棵树笔直向上,高耸入云,没有树杈分出来。只见伏羲双手抱住树,双脚用劲一蹬(dēng),人就窜(cuàn)上去一大截(jié)。他们爬到高处,出现了一根树枝,树枝上长满了美味的果实。兄妹俩就待在树枝上一边休息一边摘果子吃。

“哥哥,这果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还真好吃呢。”女娲对伏羲说。伏羲点头说:“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果子,待会儿下去的时候再采摘一些,给母亲尝尝。”

休息了一会儿后,兄妹俩又起身往上爬,也不知道这树究竟有多高,只是觉得一眼望不到头,越往上爬树枝也越多起来,慢慢地他们看不见周围其他的树木了。再往上爬一阵,风开始越刮越猛,连高耸的山峰也看不见了。原来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云朵竟然都跑到他们的脚下去了。

女娲对哥哥说:“我头好晕啊,手脚好像也没有力气了。是不是果子吃多了,感到有点儿恶心呢,怎么办?”伏羲说:“妹妹呀,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在这里歇息,我再往上爬,看看这树到底有多高,我还想知道上面究竟有什么。”于是妹妹在原地休息,哥哥独自沿着树干攀(pān)爬上去。爬了一阵子,风越来越大,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得见头顶的树冠了,眼看就要接近树冠时,他突然感觉整个身体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整个人快速升腾起来。那感觉仿佛是在穿越一条长长的黑暗隧(suì)道,过了一会儿,那股拉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他站在一座美丽花园里,周围没有一个人,却有很多雅致的亭台楼阁,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水面上环绕着一道道金光,很多像鹏一样的鸟在水面上嬉(xī)戏。此时,从远处的阁楼里走出来几个鹤(hè)发童颜[16]的长者,伏羲赶紧走上前去,向老翁询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玉皇大帝的后花园,这里的花草树木都是玉皇大帝派人从昆仑山上移植过来的,个个充满灵气。那水池上的鹏鸟是飞往北冥(míng)[17]去中途到天上的仙池来游玩的。你小子能上得来,一定很不简单啊!”一位神态慈善的长者一边说一边笑着看他。

他在花园里逗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还在树上等他的妹妹,连忙向三位长者告辞,转身往回走。这一走他就迷路了,刚才上来的那棵树去哪儿了呢?正在此时,一只黑青色的大鹏出现在他面前,他跃上鹏背,那大鹏便载着他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当初那棵树,他在树枝处见到了妹妹,却惊奇地发现,女娲已经长得比分开时高了一个头。

女娲拉着他的手说:“哥哥呀,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在地上等了你大半年,每天都要爬上这棵树来等你,你究竟去了哪儿?那上面是什么地方呀?”

“妹妹呀,那上面直达天庭呢!我遇见三位老翁,最后是一只黑色的大鹏带我飞下来的。”

妹妹说:“妈妈等你等得可着急了,咱们赶紧回家吧。”于是兄妹俩从树上溜下来,回到了族人当中。

伏羲画卦

伏羲和女娲兄妹再造人类之后,那是远古时期,天地玄黄[18],宇宙洪荒[19],人类生产方式十分简陋,生存环境十分艰苦,思想处于蒙昧[20]状态,对大自然一无所知。在渭(wèi)水上游,伏羲带领人们结网打渔,投矛狩猎,用兽皮缝制衣服,还发明了陶埙(xūn)[21]和琴瑟(sè)[22],提高了人们适应自然环境的能力。

在当时,天气的变化,日月的运转,人的生老病死,大家都不知缘故,伏羲也十分茫然,总想把这些事弄清楚。他时常登上卦台山巅(diān),仰观日月星辰,俯察山川风物,猜想四季寒暑,苦思天地奥秘。

有一天,伏羲在河里捕鱼,捉到一只白龟,他认为是自己小时候遇到的石龟转世,就挖了一个大水池,把它养了起来。喂食的时候,龟盖上的花纹引起了他的注意:中间五块、周围八块、外圈十二块、最外圈二十四块。伏羲在池边仔细观察,目光如炬(jù),突然大脑中灵光乍现,顿时心里亮堂堂的,悟出了天地万物的变化规律,惟一阴一阳而已。

明白了阴阳的道理,伏羲还根据龙马背负“河图”[23]的启示,坐在方坛上,用一横作为阳、两短横作为阴,阴阳组合,画出八种不同图案,分别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等。伏羲的八卦后来被周文王演化为六十四卦,形成了影响深远的《易经》学说。

八卦,是人类认识自然的第一次飞跃,也是中国古文字的发端。伏羲一画开天地,打开了人类理性思维的大门。伏羲画八卦,结束了结绳记事[24]的历史,使人类从此步入天地开化的文明纪元。

伏羲聪慧过人,功德盖世,被后人奉为“三皇之首”。在天庭,伏羲和妹妹女娲同为人首蛇身,寓意我们中华民族都是龙的传人。

廪君与盐水女神

英勇善战的廪(lǐn)君是伏羲的后代,他是巴氏这个氏族的人,名叫务相。巴氏族住在红色的洞穴里,在这座山上还住着另外四个氏族,他们住在黑色的洞穴里。开始五族人没有共同的首领,常常因为族人间的小矛盾伤了和气,产生冲突。后来五个部落的老人们坐到一起,想商量选出一位共同的首领,五族团结在一起,就不会互相残杀了。

于是廪君代表巴族与另外四族首领比试,第一个比赛项目是掷(zhì)剑,五个人站在山顶上,各持一把短剑,要准确地投掷到对面山崖的洞穴里,谁的剑能倒悬在洞顶不掉落,就可以奉他为首领。结果其他四人的短剑虽然掷中山洞,却落在地上,只有廪君的剑钻进石头,悬在洞顶。大家都为他喝彩。

第二个比赛项目是坐土船,各族人事先准备了一条雕(diāo)着花纹的土船,五族的代表比赛看谁的船能在河水中行驶最远。几条土船被推下河道,其它四条船走到一半就先后沉没了,只有廪君的船走了很远,还安然无恙。于是大家毫无争议地推举廪君做了五族的首领。

廪君统一了五大部族后,五大部族果然欣欣向荣、人丁兴旺起来了。但随之而来的麻烦是:原有的山洞不够住了,山上的野兽和植物也不够吃了。于是,廪君带领部族的人,准备寻觅一处更广阔丰饶(ráo)的地方去生活。

他们坐上木船,顺着夷(yí)水[25]沿江而下。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叫盐阳的地方,廪君命令大家停船上岸,埋锅做饭。大家舍舟登岸,忙着搭起帐篷,准备在这里休息几天,收集些食物,再出发。

盐阳边有一条盐水河,盐水河有一位聪明而又美丽的女神,她是盐水部落的首领盐水女神。她既美丽又纯情,对年轻英俊的廪君心生爱慕(mù),想方设法要留住他,便对廪君说:“盐阳这地方不仅地大物博,而且盛产丰富的鱼和盐,我希望你的部落永远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吧。”廪君知道女神的用意,他虽然心中也非常喜欢这位风姿绰(chuò)约[26]的女子,但又觉得盐阳不是十分理想的地方,所以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痴心的盐水女神看到廪君没有留下的意思,便想用爱情挽留住心上人。每天晚上,她都悄悄地跑来,和廪君谈天说地,伴他共度良宵;早晨天刚亮,她就离开帐篷,变成小飞虫,在空中飞舞,时刻不离廪君的左右。那片山野的精灵看到盐水女神如此痴情,也跑来帮她的忙,都变成小飞虫。于是小飞虫越聚越多,以至于把太阳光都给遮住了,天地陷入了昏暗之中。

此时,廪君正要带领部族的人们启程,却被这声势浩大的飞虫挡住了去路,他们被虫阵包围得天昏地暗,竟辨不出东南西北,就这样一直在盐阳耽搁(gē)[27]了七天七夜。

廪君知道这是盐水女神为留住他故意摆下的飞虫阵,便屡(lǚ)次劝她不要纠缠了。可是,盐水女神却既痴情又任性,根本不理会廪君的劝告。廪君无奈之下,只得从自己头上割下一缕长发,派人给盐水女神送去,并对她说:“这缕青丝是廪君送给你的定情物,表示与你同生共死,请你一定把它带在身上,千万别丢了。”盐水女神不知是计,便喜滋滋地把发丝带在了身上。

早晨,当盐水女神又变成小虫在空中飞舞时,那缕长发也在空中随风荡漾(yàng)着。此时,廪君站在地上看得格外真切,他张弓搭箭,“嗖”地一声朝那缕长发射去。只听到遥远的一声呻吟(yín)[28],空中一道亮光闪过,映照出了带着箭伤的盐水女神美丽的身影。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带着满腔的幽怨和凄(qī)苦,从空中缓缓地飘落下来,坠落在盐水河的波浪中,渐渐地沉入了水中……这时,小飞虫立刻散去,天空顿时晴朗了,人们欢呼起来。可是,廪君却缓缓垂下那射箭的手,怔怔(zhèng)[29]地望着盐水女神,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廪君的船队又浩浩荡荡地顺流而下,来到一处草木丰茂、深谷幽泉的地方。刚想停留一下,只见高高的河岸瞬间崩裂,出现了三丈宽的石梯,一直通到岸边的山上。大家便拾级而上,上面的风光让他们惊呆了:一片丰饶的田野呈现在他们面前,果然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于是廪君带领着大家在这里建设都城,后来子孙后代都在这里繁衍(yǎn)生息[30],成为中国西南地区的“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