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御座尘三人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与徐奎了解情况,随着徐奎一一介绍,御座尘也算是了解了家里底蕴到底是何等深厚,这里边除了汪贤之和崔云庆等子侄,其他长辈的功绩如果在兵部任职,也是官职不小的,甚至如果汪威这几年肯运作,地方大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些留在相府的老兵们,只有汪威和徐奎早年是庄户人出身,其他的一部分是当年逐鹿之时他国的战俘,或者犯过“军纪”的将士,也是御演几个日夜挑选出的吗,真正的一些实在汉子,编入了当时御家军才免受流放或者充入奴籍的命运。
御座尘心说怪不得爷爷御演一直以来都要回家养老,甚至早在老皇爷赵辉在位之时就不断乞骸骨,但是每次也都被老皇爷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到当今圣上即位的时候,更不可能同意了,所以就是一拖再拖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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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崔云庆和浦尚实两人已经跑到了马号前街住户这边路口了。
崔云庆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侧着头,看着只有些微喘且笑容不减的浦尚实说道:
“尚实,你体力好,多跑几家,我去找贤之哥一家和接我娘,等这事完了,我请你烧泥鳅吃。”
浦尚实听到烧泥鳅心下一喜,别看崔云庆体力比不上自己,但是这捉泥鳅确是一把好手,浦尚实心里也明白,崔云庆人聪明,爱琢磨,自己就是进泥塘子里瞎搅和。
但是浦尚实却摆了摆手说道:“我还差你一顿烧泥鳅!贤之哥家在东边,咱俩家都在西街,我就一并接着我大娘就行了,你和贤之哥来得早就在这等我们就行。”
崔云庆也不矫情,重重的点了点头,直起身子转身往东街跑去,大声喊道:“好!”
浦尚实先是挠了挠头看了看崔云庆的背影,随即往西街跑去,嘴里还嘟囔着。
“云庆咋还亢奋起来了?”
崔云庆这边转过两三个小胡同,终于找到了汪家,汪家木门虚掩着,崔云庆见状心下一喜,心说准是都在家,也是,现在正是家家户户生火做饭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汪家上空,可不就炊烟袅袅了吗。
崔云庆也没貌然进屋,拍了拍木门上的门环,就听门里远远的传来一道女声:“来了、来了。”
崔云庆一听忙喊道:“大娘,我是云庆,您别急。”
少时崔云庆面前的木门缓缓打开,开门的人正是汪刘氏,也就是汪贤之的母亲。
汪刘氏边开门边说道:“云庆啊,你小子跟大娘生分什么,到家了咋不进来?快进来,正好快熟饭了,在家吃昂!你大爷今上午买来的鱼。”
崔云庆心下一暖,忙笑道:“大娘您别忙,我今儿是奉主家的命来叫我大爷和贤之哥去校场的。”
汪刘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错开身子说道:“他们爷俩在后院站桩子呢,你跑得快,直接去昂。”
崔云庆点头应了一声,跑进汪家直奔后院。
“汪大爷,贤之哥!快走别耽搁,主家叫咱们去校场!”
汪威和汪贤之看着跑来的崔云庆,父子俩同时扭头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了个人,随着心里所想也脱口而出“二少爷”。
跑到近前的崔云庆还没说话就听到二人猜测出的结论,不禁挠了挠头。
心想不愧是贤之哥啊,还没问自己就猜出了大概,难怪二公子会指名要见贤之哥。
汪威拍了拍从梅花桩上边跳下来的汪贤之,随后对愣神的崔云庆说道:
“既然是二少爷吩咐你来,那咱们就快走,别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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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座尘三人相继做到下人们准备的胡凳上,喝着茶聊着天等待着众人到来。
“大奎爷爷,我听爷爷时常提起您,当初您在战场上也是英勇异常啊。”
徐奎听后很是骄傲,脸上岁月留下的褶皱仿佛都舒展开了,嘿嘿笑着。
“那可是!二少爷有所不知,俺徐奎虽然是相爷的马夫,可是也是武将出身,只是后来这左腿被个狗娘...狗崽子一马槊捅穿了,留下了病根,相爷才让我跟在身边做个马夫。”
御座尘闻言笑了笑,知道徐奎要说粗话,在自己面前又给憋了回去。
“大奎爷爷不用拘谨,虽然我一直以来身体不好,但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御座尘亦有武夫血脉,怎么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徐奎听后也不答话,黝黑的脸笑容更甚了一些。
“我今天来一是看望大奎爷爷,二是为明天的出行选一些随行的助力。”
徐奎听后有些不解。
“二少爷出行,相爷和二爷那边自会安排好,您何必受累到马号来?现在天气转凉,可别受了风寒。”
御座尘闻言只是笑笑,扭头看向四周的景致,随即对徐奎说道:
“如今我顽疾已愈,是该多走动走动,常在相府内院,身边也没个熟识的朋友,这身体也养废了。”
三人正说着话,远处就见一帮人呜呜泱泱的往这边赶来,这次有一些女眷,就赶了几辆马车,速度要快些。
打头的是崔云庆和浦尚实两个小子,汪家父子紧随其后。
“公子,幸不辱命。”崔云庆学着戏台上的模样朝御座尘施礼道,一旁的浦尚实也有样学样。
御座尘看着二人摆了摆手示意免礼随即道:
“站我后边。”
崔云庆面上喜不自胜,连忙起身拽着傻笑的浦尚实起身,与御座尘身后早已起身站定的桂枝旁边。
“大奎爷爷,还请您老给我介绍一下诸位长辈兄长。”
徐奎闻声起身迎着往这边赶的众人走了过去,吩咐了几句后,领着大家走了过来。
众人依次给御座尘行礼,御座尘站起身也是依次回礼,一时间弄得大家脸上通红,有一些手足无措。
御座尘见到崔云庆的母亲有些许愣神,崔秦氏身上并不是粗布衣服,收拾的也紧趁利落。
御演对于这些老部下及其家属十分在意,相府每月支出的利钱不少,总比朱门以外的普通百姓要多。但是崔秦氏的那副独属于庄户人家,质朴、粗糙和透露着来自底层人民不屈与倔强的脸,让御座尘回想起了前世的母亲。
原来到了什么时候,质朴都让人那么踏实,可那份不屈与倔强又有什么用呢?
御座尘明白崔云庆见到自己为什么眼神里四溢出渴望与迫切,新世界的孤儿寡母谈何容易,更何况在这个年代里,相府虽然给予了一定保障与帮助,但说实话不会那么尽善尽美的,生活本来如此。
崔云庆区别于浦尚实,他们一样却又不一样。
御座尘回头看了眼桂枝,但是眼神又错开了,看向了崔云庆,轻声道:
“还站着?把我这把胡凳搬去给你娘。”
崔云庆听后急忙应了一声,把胡凳搬了过去。
崔秦氏眼见儿子走到近前,高抬手却轻落下地拍了几下崔云庆,显然是不忍狠打儿子,但是还是气恨道:
“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傻了?!
哪有让主家站着的道理?!
再说了,少爷身体刚好,这成什么样子?!”
御座尘见崔云庆拿着胡凳也不敢放,也不敢动,就那样的挨崔秦氏的训,轻叹了口气。
心说,原来这黄泉路上的孟婆汤,其实是个大功德啊。
谁真的愿意带着记忆转世轮回呢?真是再可怕不过的诅咒啊!
“婶子,咱娘儿俩儿有缘,我和云庆也有缘,这些小礼节不妨事。”
随即御座尘转头对浦尚实道:“尚实啊,去找几个人,多搬些胡凳来。”
其实不用御座尘吩咐,桂枝远远的见人快到了,就已经安排人去搬胡凳了,但是马号仓房离这边得绕一点,就慢了一些。
随着大家相继落座,御座尘笑道:
“各位长辈、兄长,现在天色渐晚,这个时间我想各位叔伯家里都生火做饭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我年幼之时常在内院,身有顽疾也很少与大家见面。虽然与诸位叔伯不常接触,但是我也从爷爷那里了解到不少,小子御座尘感谢大家当年在战场奋死拼杀,也感谢诸君这些年来的跟随。”
说着话御座尘起身冲着人群鞠躬行礼,也不顾面面相觑后急忙回礼的众人继续道:
“如今座尘承蒙天恩,大病得愈,来此就为三件事,公....咳....一是感谢诸君这些年对相府的贡献与牺牲,二是认识一下诸位叔伯家的子侄兄弟,三呐,就是给大家带来一场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