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这是要做什么?”刘墨诧异。
雷小闪也很不解,忽然她觉得衣角被人拽了一下,低头看去,是谢小胖墩儿。
他朝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掌,五指并拢,朝她勾了勾,示意她蹲下来。
雷小闪从善如流的蹲下来,“宝盖,你要和姑姑说什么?”
“姑姑,爹说宝盖是你的大侄儿,你得喊我大侄儿,这样人家一听就知道我是你的侄儿。”
雷小闪对小孩子的心思不是很懂,觉得小孩子或许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倒也不在意,只顺着他的意道:“好,大侄儿,你要和我们说什么?”
“姑姑,我知道李奶奶要做什么,她肯定是要摘一根梧桐树枝一起带走。
之前我们在屋里躲着的时候,她说若是姑姑不想带她一起走,就让我走的时候截一根梧桐枝带走,说是能保我平安顺利。”
雷小闪朝李婶子那边看过去,果然就看到她已经爬上了梯子,正伸手截断一根梧桐树枝。
可能是李婶子想留一个家乡的念想吧,雷小闪并不相信这一根梧桐树枝能保平安顺利,若是真能保的话,李婶子也不会经历之前种种。
“好了,可以走了。”
李婶子并没有因为雷小闪他们愿意带她一起走,变的和蔼可亲起来,她还是和之前一般硬邦邦的,看起来很不近人情,只是在对谢宝盖时,眉眼才会稍显温和。
他们刚刚离开李家院子,便听到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原来是那棵梧桐树因为周围地面塌陷,而被连根拔起,倒下的粗壮树干将屋子砸的土崩瓦解,七零八落。
“好险,就差一点。”看到这一幕,刘墨拍拍胸口颇有些后怕。
从牟县县城内开始发生地动和地陷开始,到现在已经快有四个时辰了。
县城中虽然还有屋子是立着的,但是谁知道这些屋子又能坚持多久,所以他们一行人现在必须尽快离开牟县。
“我们要北上,从北城门离开。”雷小闪便和李婶子解释了一下他们要去隆州的事。
李婶子淡淡的道:“老婆子既然决定跟着姑娘走,这之后姑娘去哪儿,老婆子便跟到哪,是生是死,是好是歹,老婆子都认了,姑娘也不必事事都和老婆子解释。”
无疑,李婶子这番通情达理的话让雷小闪轻松了许多。
虽然她亦很惊讶李婶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不顾一切跟着自己的想法和决心,但是看李婶子那模样,这个答案她显然是无法得到的。
李婶子和谢宝盖对牟县很熟,即使现在的牟县经过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是他们二人还是能够精准的找到路。
“前面那里有个断崖,以我的功夫,自己过去没问题,可是却没办法带人过去。”
在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一行人发现前方横亘着一条断崖,断崖大概有四五丈宽,他们这一行人中也只有集数家功夫于一身的刘墨可以跃过去。
雷小闪朝断崖另一边的城门看过去,其实若不是李婶子说那里就是出县城的城门,雷小闪根本就不能确定那已经被垮塌的砖块堆积的地方竟然就是城门。
“大人,这……这走不了了,前面路断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动静,雷小闪等人朝后看去,就见一行十数辆马车正往这边赶来,而说话的人正是和他们几乎同时到达断崖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会功夫!”
刘墨见那中年男子往回跑,向马车里的人汇报情况,低声对雷小闪几人道。
雷小闪点了点头,道:“既然此路不通,我们换一条路吧,看这城墙几乎都倒的差不多了,从哪里应该都可以出去。”
刘墨点头,“就是这样,反正从城门出去,也要爬过哪些倒塌下来的砖土。”
虽然这一块屋子几乎都塌了,但是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倒塌下来的砖瓦和木料毫无规律的堆积在周围,反而阻挡了视线。
让他们只能看到正前方原本城门的位置,而无法看到城墙其他地方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形。
“大人吩咐改道!”从第三辆马车里钻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对来报信的中年男子道。
“姑姑,这两个人长得一样。”被彭虎背在背上的谢宝盖凑到雷小闪耳边悄声道。
雷小闪点头,“他们应该是双胎兄弟。”
“这一对兄弟叫吴福、吴寿,是余县令的心腹。”李婶子道。
“吴福吴寿?可真是好名字,他们父母是不是和儿子有仇,取这么一对名字。”刘墨摇头笑道。
不过这个问题李婶子自然是不知道的。
余县令一行十多辆马车开始掉头往回走,准备找一条能够出城的路顺利离开牟县。
雷小闪道:“我们跟在县令的马车后面,县衙的人对整个县城的道路应该很熟悉,跟着他们有很大可能走出去。”
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
不仅雷小闪这么想,很多想要逃离牟县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这十多辆马车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不慢也不行,县城内早就没有一条完全畅通无阻的路了,马车后面稀拉拉的跟着一群人。
这时候能反应过来离开牟县的人,很少有普通百姓,普通百姓还沉浸在痛失家园和亲人的悲痛中,甚至还在等着衙门的人来救援,哪里想得到要跑。
这些人都是牟县的富商权贵们,或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他们或许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地动,但是破坏性太大,他们不想在城里等待,因为不知何时这座城才能恢复如初。
所以他们宁愿带着家财去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即使故土难离,等牟县重新建好的时候,他们同样可以带着财富再回来。
“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我们要不要留下来帮帮忙!”刘墨道。
这一路上,他们看到太多的人间惨剧了,虽然能伸手的就伸一把手,雷小闪甚至还停下来为几个重伤的人止血包扎,无偿赠药,以至于他们经常被县令的马车队抛在后面。
好在马车难行,那吴福吴寿还要经常带着人在前面将挡路的砖块木材搬离,一边清路一边走,速度委实称不上快,就这样直从半下午走到天黑,他们倒也没有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