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铁证

几个粗壮仆妇上前把成冰姣揪了起来,本来成冰姣跟其梁东儿她们几个一样落了水后,又被救起,发髻就有些松散,几个仆妇又大力一拖拽,头发顿时散落下来,加上头发尚未干透,有几绺贴在额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成冰姣显然被惊呆,愣愣地任由仆妇们摆弄,成冰姣尽管不是很单薄,但是在两个粗壮仆妇的手下,却犹如拖着的一条死狗一般。

成冰姣素日里最怕别人说她是庶出,姿容仪态欠佳,怕别人说她是姨娘生出来的,没有教养,而事实上她的嫡母也确实有意无意地不教她太多,只是大面过得去而已。

因此,在侍郎府,成冰姣没有受到过正儿八经的教导,只有她的嫡母时常“指点”她一二,而她年长一点的时候去别的府邸做客,看到别人家的小姐,甚至丫鬟的言谈举止,都跟她有一些不同,她又知道,哪怕是梁东儿梁慧儿姐妹,家里还给请了一个教养嬷嬷,据说,从前是某个郡王府王妃娘娘的贴身侍女。

当成冰姣跟嫡母辛氏提起的时候,辛氏冷冷地道:“怎么,我一个侍郎的夫人,还比不上一个侍女?既然郡王府的侍女都比我这个侍郎夫人强,你去郡王府做侍女好了!说不定还能让郡王爷或者世子看上,当个通房丫头什么的,要是命好呢,落个姨娘的名分,命不好,年龄大了,或者被发卖,或者被配个小厮长随什么的,你可愿意?”

孙姨娘闻言,吓得面无血色,拉着成冰姣没了命地磕头。辛氏见孙姨娘的额头磕出血来,方扶起孙姨娘和成冰姣,叹口气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我没有亲生女儿,一直把你当女儿来待,你可万万不能再伤我的心啊!”

从此,成冰姣再不敢提及教养嬷嬷的事情,只能偷偷在与其他府邸小姐交往时候,暗暗模仿。但是,在她的心里,总是有种“邯郸学步”的感觉。

而且,在成冰姣看来,这个尴尬的“记名嫡女”在正经嫡女眼中也是不作数的,因此她极为重视仪态,很多时候,比沺黎县主旸旭县主这些经过宫里教导嬷嬷指点的皇室宗亲还要讲究,有时候真的是有点矫枉过正。

成冰姣心里极为憋屈!

尤其是她随着长大,在外面应酬越来越多,这种憋屈尤为深重!旸旭县主、沺黎县主,虽然张扬,可是通身的气派,就是那么压人!齐相家的几位小姐,待人接物,和蔼可亲,可是,周身弥漫的贵气,却是怎么也学不来!

即使是梁东儿梁慧儿徐岚儿那样不入流的小蹄子,也自带一股子小家碧玉的风流态度。

唯有自己,上不上,下不下!

最可气的就是那个冀忞,爹不亲娘不疼,外祖舅舅家待不了,寄居在淮安侯府,她有什么资本傲气!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气定神闲!凭什么大家见到三皇子,口水都止不住,偏偏她对三皇子就只是淡淡地应付,当自己是谁?绝色佳人啊!倾国倾城啊!

对了,芳姨娘说了,这就是冀忞的狡猾之处,就是“欲擒故纵”!男人就吃这一套!男人嘛,就是贱!越不理他,还越觉得好!

要不然,为什么,明明三皇子是为了她的什么秘密,明明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却因为冀忞对三皇子的笑脸淡然处之,三皇子反倒来了兴致,跟皇上说他跟冀忞在齐府上一见钟情,钟情你个奶奶!

冀忞,我动不了沺黎县主,但我总有一天把你踩到脚底下,我看你怎么狂!

冀忞从来没有从成冰姣的眼眸中看到过善意,而如今,看到向来讲究仪态的成冰姣小姐被仆妇如此拖曳,心中忽地一阵疑惑:还好,这里没有外男,如果有外男在,成冰姣,只有两个出路:自尽或者绞了头发出家。

遭遇如此手段,成冰姣得罪了谁?何妃?或者二皇子?邹侧妃别看咋呼的欢,其实就是个敲锣的!这一点,冀忞还是看得清。

可是不应该呀,不看僧面看佛面,成宇峰是二皇子的智囊之一,就算是对成冰姣有什么不满,小惩大诫也就是了,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稀松平常,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除非,成冰姣触及了二皇子或者何妃的逆鳞!

何妃,冀忞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这个容貌不是特别出挑的女子,她只知道何妃的外祖母是伍皇后的妹妹,外祖父是翰林院大学士,父亲是刑部侍郎,娶了义国公的嫡次女。

何妃和邹侧妃两个人,却也应了那句“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只是,冀忞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来何妃如此整治成冰姣的理由。

管他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现在给何妃不是敌人,即使是敌人,看到成冰姣如此狼狈、如此尴尬,心里还是畅快的。

随成冰姣一起的梁东儿梁慧儿等人一脸愕然!甚至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一起!梁氏姐妹齐齐看向冀忞,见冀忞眸中寒意森森,毫不掩饰、毫不退缩地对上她们的眼睛,梁氏姐妹反倒感到有点胆怯,迅速地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明明跟着成冰姣来抓冀忞的现行,成冰姣言之凿凿地说看见冀忞跟着一个男子进了这个园子,这个园子一进来就静悄悄的,看来最适合幽会了!

冀忞啊!冀忞!你也有今天!看你平日里装的,面对三皇子、宁晓涛这样的美男,眼睛都不怎么眨,好像跟看到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原来,你是这样的不堪!

哼!还想做世子妃!这下,你嫁人都别想!做姑子去吧!

于是,一群人乐颠颠地随着成冰姣追去,远远地还真看见,一个男子拉着冀忞跑得还挺快,冀忞的丫鬟都没跟上,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儿是什么!

结果,一到园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没见到冀忞不说,那个“奸夫”也一闪身进了百花阁就不见了!

百花阁的房间也忒奇怪,看着是门的地方,却怎么也推不开!

以为是墙吧,那个关静秋身子一靠上去,关静秋就进了一个房间!她们几个再推墙又推不开了。然后,她们几个吓得就乱敲乱撞,然后,又不知道怎么搞得,又有人进去了,而梁慧儿梁东儿手拉着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下子就像是被推了一下!

然后,倒是没有什么人给她们闻香囊,不过就象隋云儿说的那样,她们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老鼠!

然后,她们就争相恐后地逃跑,接着,不知道怎么地,糊里糊涂就觉得身子又凉又湿,发觉自己人已经在湖里,她们才清醒过来!

冀忞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众人表情不一,邹侧妃是酣畅,王珊儿和旸旭县主有点懵懂,梁东儿梁慧儿等人是又惊又惧,雨珗呢,是又呆又傻,而何妃,则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隋云儿!你跟冀忞勾结在一起陷害我!”缓过神来的成冰姣忽然大喊起来!声音凄厉,雨珗吓得哆嗦了一下!

冀忞略怔了怔,却没有看她,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垂眸敛衽立在一旁。

“啪!”邹侧妃上前打了成冰姣一巴掌,厉声喝道:“证据确凿还敢胡乱攀咬!你真当皇子府是摆设,我和姐姐是瞎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堵上她的嘴!没的脏了姐姐和众位小姐的耳!”

上来两个粗壮仆妇拿起帕子塞进成冰姣的嘴,又跟拿住成冰姣的仆妇一起死死按住成冰姣,成冰姣顿时动弹不得。

何妃从怀里拿出一页纸,走至成冰姣的近前,示意仆妇拉起她的右手,然后,拔下一只簪子,刺破成冰姣的食指,重重地按在了纸上!

成冰姣眼中涌出了惊恐和愤怒!

邹侧妃在一旁道:“别费力气了!成小姐,这是你签字画押的铁证!要是追究起来,你侍郎府灭门也不为过!”

何妃笑笑,忽然喊道:“冀小姐,请过来帮我拿一下这页纸!”

冀忞无法拒绝,只有应声而去,走至跟前,双手接过那页纸,但是却高高举过头顶,并屈身低头,表示遵命举纸但不会看纸上的内容。

此时,何妃略向前倾身,于是她、成冰姣、冀忞,三人彼此之间距离不足一尺。

只听何妃轻声道:“回去告诉你的父亲,这次是给他个教训!此前鼓动二皇子谋害兄弟,如今又在皇子府刺杀三皇子,从而栽赃二皇子,幸好,我早有准备。下次他若还想动手,我就灭了你侍郎府!”

何妃柔声细语,似乎是在浅吟低唱,冀忞不敢抬头,但是不知为何,周身冰凉颤抖,竟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