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深宫妇人

邱红梨被赶出侯府在之后,另外两个副管事很快也得到了安置:碧儿被洪逑滨收为姨娘,宝翠同时也被抬为姨娘。胡绒儿说长辈在老家给她定了亲事,向主家请求赎身脱奴籍。重新掌事的清姨娘没敢立刻做主,而是去请示了侯爷,然后很痛快地把身契给了胡绒儿。

许是经历了“管事”这一场戏,也许是洪培菊背地里警告过,清姨娘再次掌家,行为作风改变了许多,对儿子洪逑渡也不再一味溺爱。当然,也因为没了掌家职权的时候,也没有能力为所欲为的溺爱,反倒是刚露出点纨绔苗头的洪逑渡及时收敛了一些,加上本身是庶出,容貌、才华又不出众,在京城的圈子里基本没有什么名气,这一点真的不如洪逑滨。

交际说穿了,就是在交往中,在推杯换盏中观察彼此的实力,能否匹配地交换各自的价值。

洪逑滨尽管没有功名,也不是侯府嫡子,但是,至少,他堪称一表人才,也算能说会道,而且善于察言观色。在外面给达官显贵们做背景,远比洪逑渡看着舒服!

另外,更重要的是,洪逑滨有心机,善谋算,秦远航宴请众人后,大家“中毒”的事情,焦鹏之流稀里糊涂地中毒,稀里糊涂地康复,至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人家洪逑滨在酒席宴上一会儿工夫就猜出了个八九。高下立现!

不知道洪培菊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清姨娘,亲生儿子洪逑渡竟然被洪培菊过继给了自己的弟弟洪培竹!

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这是给洪逑滨铺路啊!

可是,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难免被人猜疑,于是“洪逑滨是洪培菊外室生的亲生儿子,养在老家”的传言不胫而走。反正一个是姨娘生的,一个是外室生的,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谁当世子得凭人家洪培菊的心情。

但冀忞知道,这因为是碧儿的药!

侯府的管事,就象风吹落叶一般,很快,就无了声息,再没有人提及。

如今京城里热议的是八皇子和九皇子,两个皇子相隔一月先后降生,两位皇子的母亲都是六品的容华,皇子满月后,随着被封亲王,八皇子的母亲谢氏擢升为四品順仪,居永安宫,九皇子母亲廉氏升为四品顺华,居长顺宫。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宫里的情况怎样,反正,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两个皇子,起初是悄悄的,后来的隐晦地,再后来,基本就没太多顾忌。

归根结底,争论的中心意思就是,八皇子和九皇子,哪个是未来的太子!

与两位皇子有关的话题被探讨的热热闹闹,冀忞也感觉到一些风向。前世,陈婕妤生了八皇子,但是好像体弱多病,怕热怕冷怕声音,在后宫存在感很低。更别说封亲王。

但是,储君之位,皇上就这样突然而轻易地决定了?国赖长君,难道,皇上要立个奶娃娃当太子?

嗯,依着冀忞对皇上的了解,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又能拖一阵子!

冀忞更关心的是另一个话题:焦贤妃入了冷宫!

前世,在二皇子反迹还不明显的时候,焦贤妃因为杖责宫女,宫女伤势过重身亡,焦贤妃被禁足。

可是,禁足不久,不知为何,忽然,有一天六皇子被带离“福远宫”,交给了鲁昭容抚养,焦贤妃旋即被打入冷宫。

而这次,六皇子却被黎修容和洪充容抚养!一如二皇子所盘算的那样,难道二皇子起兵举事在即?

“焦贤妃的罪名是什么?”冀忞眉头紧锁,事情很多都脱离了前世的轨迹,她很担心。

“涉嫌谋害两位皇子!但这是皇家丑闻,自然不能这样讲,于是皇上对外说,焦贤妃在福远宫滥用私刑,不经请示皇后娘娘,就杖杀宫女。”周桓缓缓应道,语调平静,听不出波澜。

“幕后之人是谁?”焦贤妃的脑子,她不是不想害,但是她想不出具体的法子。就如同宫里很多人,怨恨某人,可能每天诅咒,偷偷扎小人,但是真的让他(她)去策划害一个人,或者杀一个人,大都会垂头丧气地罢手。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能力实施一场谋杀。

因此,焦贤妃能够付诸于行动一定是被撺掇,被鼓动,被指使,或者压根就是一个稀里糊涂的“替罪羊”!

“表面上,三皇子、秦贵妃和洪充容都脱不了干系!”周桓目光如水,看似无波无澜,但是冀忞感受到了他的疑惑和不安。

他也没有弄清楚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皇上突然封两位小皇子为亲王,很大可能是为了应付二皇子。

近日,二皇子一党的声势一浪高过一浪,一些中立的朝臣被打压,而五皇子身边的令狐斌在上朝路上险些被刺,一度把令狐斌吓得不敢出府。

五皇子也不能闲着,于是有人弹劾宁国公治家不严,有人在国公府装神弄鬼,宁国公赶紧将崔姨娘的神婆姐姐派人远远处理掉,免得落人口实。

西域使臣进贡了两株千年“赤血参”,据说可以强身健体,百病不侵。不要说食用,就是闻闻气味,都有治病疗伤之用。

皇上爱惜两位皇子,特命尚食局制作汤羹,隋司膳亲自带人护送。

路上遇到了三皇子和焦贤妃,二人此前不知怎地遇上没说几句,就说僵了,随侍的宫女太监们听到了二人的争吵,还提到了两位新封的小亲王。

三皇子的声音不大,听不真切,但是,焦贤妃语调高亢,气势凌人,似乎嘲讽三皇子依仗去世的母妃博皇上爱怜,但可惜能力不足,多年毫无建树,皇上宁可把不足一岁的弟弟封亲王也不封他,而且还一次封两个!

三皇子自然气极,又不能发作,恰好七皇子经过,赶紧地拽走了三皇子。

焦贤妃在食盒前停留些许时候,问了隋司膳几句话,又装模作样地嘱咐了几句,带人离开。

然后,九皇子服食之后很快昏迷不醒,八皇子的母妃谢順仪尝了一口,不久也陷入昏迷。

太医查出汤羹中被下了毒!

而有人在焦贤妃与三皇子争吵之处捡到了一个绢帕,绢帕上面有毒,而绢帕是焦贤妃的!

皇上盛怒,派人搜查福远宫,竟然在焦贤妃的贴身宫女芳泽的房中搜出了毒药!

见状,芳泽触柱自尽!

而几乎同时,隋司膳自尽!

护送汤羹的宫女和太监被下了内务府的大牢。

三皇子和七皇子也被禁了足!

可能除了焦贤妃自己,大家都觉得此事有蹊跷。可是桩桩件件都指向焦贤妃,进冷宫的就只能是焦贤妃!

冀忞想起在甘泉寺洪充容和黎修容的对话,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皇上已经忍耐焦贤妃许久,趁此机会断了焦贤妃所有的念想!

须知,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储君的外家可以不是高门,生母可以是低阶嫔妃,但不能是戴罪之人!

但周桓想的是:如今,只剩下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愁。看似跟他们并无关联的宫闱秘事,其实,却已经把他们牵扯进来。

“咳咳,这个隋玉晓刚当上司膳才一年,就遇到此等事情,也真是天降横祸。”周桓打破沉默道

冀忞闻言却大惊,脱口而出:“玉晓?那个差点被焦贤妃打死的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