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位于上海滩公共租界南京路上的摩登洋装服装店后,陈雷并没有返回他位于法租界霞飞路永安里的住处,而是去了戈登路的一家名字叫豪客莱的面包店。
跟此前一样,陈雷同样也是坐黄包车去的,他跟这个黄包车夫并不认识,这才让他更加放心一些。
站在豪客莱面包店的门前,陈雷驻足良久,等到那个黄包车夫消失在戈登路的人群之中时,他这才折身走进了面包店之内。
原本在陈雷赶来之前,面包店的生意比较火红,每隔几分钟都会有客人上门购买面包吃。
可是,当陈雷前脚走进面包店,一个看上去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店员,在给最后一个客人拿完面包送出门去后,就在门外挂上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组长,您终于来了,咱们都有半个月没有见面啦!这一次你大晚上的赶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任务,我们在面包店里面闲得都快发霉啦!”那个年轻男店员凑上前去,一边用殷切期盼的目光看着陈雷,一边情绪略显激动地说道。
就这个年轻男店员所了解,他们的这个陈组长,前来这个面包店联络点的刺手屈指可数,几乎每一次来,要么是得到了十分重要的情报,需要通过藏在面包里面的电台,往山城军统总局用专门的密电码发报,要么就是吩咐他们,去日军占领的上海滩沦陷区解救英美法国际友人。
斜睨了一眼这个年轻男店员后,陈雷停顿了两下,随即就打趣地回答道:“孙成树,你小子就知道任务,我就不能够过来看看你们几个人么。对了,顺便也来品尝一下,你们这个面包店烤得面包好吃不好吃。”
当陈雷把话说完,在面包店前厅的另外一个年轻男店员徐宁,也凑上前来,对站在旁侧的孙成树,批评道:“组长说的没错,孙成树你现在满脑子里面除了任务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这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的任务。
“再者,咱们是国际情报组,又不比其他行动组隔三差五地搞暗杀,咱们主要是文攻。组长好不容易来咱们店里一次,你怎么开口就说任务呢,这不是存心扫组长的兴么。”
听完徐宁对孙成树的批评,陈雷先是颇为赞许地微微点了点头,过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又直猛摇头,赶紧说明来意道:“徐宁,你小子说的这个话,我咋那么爱听呢!你对孙成树的批评非常在理,我完全同意。”
把话说到这里,陈雷停顿了两下,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呢,这次来咱们这个军统上海站国际情报小组的联络点找你们,确实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通知你们。你们俩赶紧把其他两个人找来,咱们到楼上密谈。”
徐宁听完陈雷说的前半段夸奖他的话,就立马在心里头暗自偷着乐,可是在听完了陈雷说的下半段话后,脸颊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全无。
得知陈雷前来光顾他们的这个面包店,确实有要紧的事情通知他们,孙成树赶紧就屁颠屁颠去往后后厨,因为他们的另外两个组员米家山和姚海波正在忙活着烤面包。
在徐宁的引领之下,陈雷跟随他一起上了面包店的二楼房间,等待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孙成树、米家山和姚海波三人便进了来。
看到军统上海站第三组(国际情报组)的全体成员已经悉数到齐,坐在桌子前的陈雷,随即就郑重其事地宣布道:“这次我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今天下午我通过特殊的官道得知,军统上海站的站长王天牧,已于三日之前投靠了汪伪,目前在位于极司菲尔路76号的特工总部里面,跟丁墨村和李士君沆瀣一气,被聘请为高级顾问。
“连日来,在上海滩,除了咱们军统上海站第三行动小组之外,其他的军统上海站潜伏人员几乎无一幸免都统统暴露,要么被特工总部的人杀害,要么就投靠了特工总部替日伪做事。
“不仅如此,由于王天牧还管辖着北平、天津、山东、AH、浙江、江苏等地的军统站。这些地方的军统站也都接连遭到严重破坏。
“由于咱们第三行动小组主要负责国际情报,再加上,我目前在岩井公馆工作,无论是特高课还是特工总部,都不敢拿我什么样。因为我被吸纳为军统人员,岩井一郎是知道此事的。
“考虑到咱们第三行动小组所使用的密电码,跟军统上海站其他行动小组一模一样。关于王天牧在三日之前叛变的消息,咱们第三行动小组不能够往山城的军统总局发报。否则的话,不仅电文会被日本人和汪伪截获,咱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个联络点也会暴露。
“好在,我跟中统方面还有一些联系。在临来这里之前,我已经通过中统方面的关系,把王天牧叛变一事,向戴老板进行了汇报。明个儿天黑之前,戴老板应该会下达最新的指示,到时候我会赶过来通知你们。你们四个人都给我在面包店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当陈雷把这一番长篇大论的话说完,徐宁他们四人俱都对此感到极为震惊,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们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听到了王天牧叛变的消息,简直是难以置信。
他们四个人的第一反应,跟此前中统上海站第五组副组长刘健仁,几乎是一模一样,都觉得即便是他们四个人中间有人会叛变,或者四个人都一起叛变,也不会想到身为军统上海站站长的王天牧会叛变投靠了日本人和汪伪。
看到身前的这四个人都一脸震惊错愕的样子,陈雷再次安抚叮嘱了一番,从现在开始,没有他的允许,任何都不许离开这家面包店,更不许跟外界任何人联系。否则的话,一律按照军统内部的“家法”处置。
下了二楼,陈雷来到了面包店的一楼大厅,看到玻璃玻璃展览柜里面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烤制的面包,还没有吃晚饭的他,肚子立马就很没出息地“咕咕”叫了一番。
“组长,你还有什么事情刚才忘记了没有吩咐我们的吗?”作为店员的孙成树,看到陈雷从二楼下来以后,待在一楼大厅之内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便再次凑上前去,一脸疑惑不解地问询道。
对于孙成树的这个问话,陈雷强忍着心里头的怒气,否则的话,他在一气之下,真的会抽孙成树两记耳光,好让他长长记性。
要说做人,还是同为店员的徐宁比较有眼力见儿,不等陈雷开口作答,眼疾手快的徐宁,当即就一边往一只纸袋里面装着售价最贵的面包,一边再次对孙成树批评教育道:“孙成树,你脑子进水了么。
“组长刚才进门的第一件事情,不就是说要品尝一下咱们店烤制的面包么。组长在二楼跟咱们四个人说完了正事儿,现在,组长不是正等待着咱们俩拿面包呢吧。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拿只纸袋,往里面装十块八块咱们店里里面售价最高又好吃的面包,别让组长等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