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疯子的恶行

顾星辰尬在嘴边的呼声生生地被她憋了回去,因为离顾星辰不到二十公分之处,一把剑正横着。

剑之所指,一位妙龄女子捂着心口,她的衣裳浸染着血渍。

“王……爷……”

听这女子吐出一个字,顾星辰凭着这柔柔的声线判断刚才那一声凄厉而带着不甘的喊声的正主,正是此位。

重生还到30秒,顾星辰连人生“三大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又一次看到了那刺目的血。

相比于她病重不治,咯血而死,眼前这女子死得似乎更加不甘。

只见那女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住地颤动,她眼波漾动,垂泪两滴,那眼泪要正好顺着脸颊直接滴在剑上,顺着剑滑落,最后干涸在剑刃处。

“唔!”女子身子往前一挺,她手里的剑被抽了回去,割断了水绿色的床帷。

女子眼皮低垂,软绵绵地倒下去,正好倒在顾星辰身边。

“啊!王……王爷杀人啦!”

叫喊声刺得人耳朵涨。

顾星辰深知这个时候,沉默是金,只要她一出声,那剑刃就会转而朝她刺过来。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能自救。

“呵呵呵……”

这是一声恍若鬼魅般的人声!顾星辰抖了个激灵,想抬头,却发现脖子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她只好往左边转了转眼睛,只见一只披头散发的一只正把他手里的剑高高举过头顶,剑锋正对准了顾星辰的脑袋!

就像劈柴火似的,速度之快,都不等顾星辰喊出声,剑已经劈了过来。

“砰!”巨大的踹门声叫周围的空气都涌动起来。

“拦住他!”

不知是谁喊了声,突然有四只手从后面抓住了鬼的胳膊和肩膀,那鬼还不服气,继续挥舞着那把沾着血的剑,头发挡住了他的脸,顾星辰只能听到他刺耳又尖利,令人汗毛炸起的鬼嚎声。

“啊啊啊!杀!杀!杀!”

听着这嚎叫声,顾星辰感觉脖颈处冰冰凉凉的,就好像刚才那把剑真的砍下来,顾星辰的脑袋已经搬家了一般。

顾星辰摸摸自己的脖子,发觉手指好像不太灵便。

诶?脖子呢!

顾星辰张开手放到自己眼前,登时愣住。

确定这手是她的?不是顾星辰姐家刚降生的四脚吞金兽的?

顾星辰又试着翻身,尝试无果之后,她不得不佩服自己,重生得如此彻底。

她现在是个婴儿!

“杀!杀!都杀了?”

被抓住的“鬼”被两个士兵踩着背,像一只被抓住龟壳的乌龟,还在蹬腿。

能被活人抓住,看来也不是真鬼了!

这“鬼”的剑被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人拿走了。

“陛下,您过目!”

太监的声音果然阴阳怪气,那太监又颠颠地跑过来,油腻的脸上挂着的那两枚枣核似的眼睛瞥了顾星辰一眼,又越过她去探了探顾星辰身边那个女人的鼻息,便又颠颠地跑回去禀报。

“陛下,已经死透了。”

“呵!”过了会儿,顾星辰听见这么一声满载不屑的声音,“你这是做甚?提前帮他们解脱?哈……哈哈……”

声音的主人放肆地笑声震荡着顾星辰的耳膜,顾星辰虽听得云里雾里,却也能感受到这位帝王满腔的不怀好意。

可是那被踩在脚下的“鬼”,却只是喊着:“都杀了!都杀了!”

“陛下,这人,怕是疯了!”太监说的小心翼翼的。

“打入天牢,着刑部,重刑审问。”皇帝声音冷冽,那两个“好”字似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裹夹着浓烈恨意。

这只“鬼”当即被抓住四肢抬了出去。

这就是凉月对顾怀酒的初印象,“疯爹”这个名号,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凉月还是会当着顾怀酒的面这么称呼他。

这样的童年阴影一直伴随着自己,以至于凉月现在最害怕的依然还是发了疯的顾怀酒,也就是他爹瑞王。

凉月记得那一剑,顾怀酒杀了自己的王妃,杀了他女儿的娘亲。

从此,碧落黄泉,再也见不得的人,成了众人不能提及的人,也成了他们心中的梦魇。

“谁?”

凉月挥了挥手,谁在搔自己的脸?

“桃核儿,你胆子肥了!不知道我起床气大吗?”

手却被握住了,然后又有窸窸窣窣的东西挠她的脸蛋儿。

凉月愣了下,但随即会意地笑了。

凉月朝那边翻过了身,另一只手盲摸就触到了这人的长发,狠心揪了下,才肯睁眼。

对上顾怀酒那双清明的眼睛,凉月偷偷松了口气,随即嗔怪道:“疯爹,都是你当年乱许诺惹的祸,这个烂摊子得你去收拾,白洞庭都找上门来了!”

说完,凉月又揪了下疯爹的头发:“别说我现在还小呢,就算我现在年方二八,白洞庭拿八抬大轿来抬我,你也甭想把我当盆水泼出去。”

疯爹揉搓着闺女睡麻了的小胳膊,坐起身子来,煞有介事地说:“八大箱也不算摆设,当真不少宝贝。”

“嘟!打住!”

凉月急得直接跳起来,怎么感觉疯爹这意思,已有意撮合了!

“就仨字儿,我不嫁!要嫁你嫁!”

凉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疯爹却完全不打紧地冲着女儿伸出了手,温和地:“这是七个字儿了。”

凉月撅撅嘴,把碍人的被子踢到一边儿去,本来还要撒撒火气,突然闻道了一股甜甜的香味。

“这个味道,好熟悉的味道……”

凉月不理会疯爹,循着味道就下了榻,奔到了小案上。

“玉米、小南瓜、还有牛乳……”

凉月直接端起碗开吃,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这可是疯爹的手艺呀!

“都当王爷了,还亲自下厨,不怕传出去人家管你叫女儿奴吗?”

嘴上不情愿,一碗羹说话间就下了肚,凉月咂吧咂吧嘴,显然没吃够。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现在是五月,当季的玉米苗子应该还没有她高呢!

凉月转头看疯爹,他正侧过身子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含笑看着她。

“疯爹,你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