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花谷内,先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包括风影麾下的一众影卫、世子亲卫,连同从山洞中出来的那些暗夜使者们,皆随着慕容依剑和风影的先行离去,如一阵龙卷风刮过一般,俱消失隐匿不见。
如此幽深空旷的一个花谷内,转眼之间,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了端木无尘、冷莫言、季嫣儿、唐钊及温老五人,当然了,还有那两条一直跟随季嫣儿与唐钊不离左右的'鸡冠墨鳞蛇'和'独角赤血龙'。
端木无尘一双寒眸淡淡地扫了眼在不远处花丛中酣卧惬意的两条奇蛇后,随即面朝季嫣儿道:“嫣儿,它们不宜跟随我们南下!此地风景怡人,甚是清幽,乃适合修身养性的奇佳之地!对它们而言,此地正好适合它们修行!就将它们留于此吧!”
“什么?姑娘,你再说一遍……”
彼时,正低头咬着嘴唇垂眸不语的季嫣儿,心下正暗自寻思着:临去之际,那慕容世子暗含警告的一通眼神到底是何意?那眼神怎地那么骇人啊,如锋芒一般,阴冷至极,好似与自己有仇似的!可自己也没有得罪招惹他啊!真是想不通啊!
岂料她正想得入神,根本没有用心去听端木无尘所说,是故,她猛地一怔,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嫣儿,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刚才端木姑娘是说,将那两条'鸡冠墨鳞蛇'和'独角赤血龙'留于此地!这次,你可听清楚了?”
一旁的唐钊见季嫣儿面有恍惚,煞是奇怪,轻捅了捅她的胳膊,将端木无尘的话又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啊?姑娘,真的不能带它们一起走吗?我,舍不得它们!”
当下,季嫣儿听清楚后,顿时一惊,眼中满是不舍和留恋之意。
“嫣儿,万物有灵,自有各自的造化与归宿!此乃亘古之规律,强求不得!它们,与我们的缘份已到此,就让它们好生回归自然吧!”
“你,既已与它们认主,有生之年,待海清河晏,尘埃落地,干戈消匿之时,可望还有与它们相见之期!”
“去吧!好好与它们告个别!我们也该踏上我们该行之路了!”
端木无尘见季嫣儿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似有不忍,随即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轻拂了下她的秀发,语重心长道。
“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它们吗?”
“会的!只要你心中有意念,就会感应感知到它们,而它们,也会感应感知到你!届时,有缘自会相见!”
“好!嫣儿一切听姑娘的!”
听端木无尘如是这般说完,季嫣儿强忍住一腔哭意,朝端木无尘点了点头,当即走向了那两条奇蛇酣卧之处。而唐钊放心不下,亦紧随她身后,朝那丛花丛走去。
“温老!”
“姑娘,有何吩咐?”
待二人走远后,端木无尘一双寒眸又看向了自始至终静默不言一向谨慎行事沉稳的温老。
“梅庄之事现已水落石出,江湖动乱已生,风波已起……”
“现下,唐门已不能独善其身!虽涉及唐门之谣言也已一一澄清,但'天一圣水'至今未现,恐还是为祸之源也!”
“还有,唐絮儿一事,毕竟,这些都牵扯了唐门……你,可回转唐门,一来助唐门主一臂之力,守好唐门,防有心之人趁机而入;二来也该担起唐门作为武林正道一分子的责任,除邪卫道,义不容辞!”
“是!姑娘一番妥善提醒之言及维护唐门之心,在下代门主谢过!既如此,在下这便告辞离去!前路艰险,还望姑娘多多珍重!”
等端木无尘交待吩咐完之后,温老当即心有领悟,细细品味了下端木无尘话中之意,旋即抱拳表态告别道。
说完,他又朝立于端木无尘身后的冷莫言拱了拱手,一个转身,大步迈步而去。
一时间,谷中又少了一人。正在这时,隐隐传来一阵哭声及含糊不清的哽咽之语。
“你们……你们……你们别再跟着我了!姑娘说了,我……我不能带你们走!”
原来,此刻,花丛那,季嫣儿正和那两条奇蛇抱头痛哭着。一人两蛇,相互交颈缠绕,乍看上去,颇为怪异。然再仔细一看,却会感动连连,直触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
此一幕难舍难分的告别场景,当真是感人至深哪!
但见那两条奇蛇,盘旋缠绕在季嫣儿身上,双目隐有赤红,吐着芯子,不住地在季嫣儿身上蹭来蹭去,那样子,好像舔犊情深的孩子不舍母亲的离去一般,似撒娇,似哀求……
而季嫣儿早已哭得是一塌糊涂,就连唐钊也是眼眶通红,情难自抑,不舍不忍之意尽写脸上。
“姑娘,你看,嫣儿如此伤心,我实是不忍!难道再没有回旋之余地吗?”
见此一幕,冷莫言心有哀戚,开囗向端木无尘请求道。
“莫言,不要说了!伤心是一时的,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聚!”
“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决绝?盖因那'鸡冠墨鳞蛇'和'独角赤血龙'乃蛇中鼻祖,亦乃上古留世之奇物也,留存不易!如若随我们现世,不仅会震惊世人,还会引来不必要的纷争,反而会害了它们,断送了它们几百年的修行之路!”
“先前,它们就是被那幕后之人禁锢施以禁咒,沦入魔道,魔性滋长!幸好遇到了我们,以嫣儿之血打开了禁咒,净化了它们的魔性,才将它们导入了正途!一场功德,岂能因小失大,因情误事?”
闻听冷莫言的请求,端木无尘先是叹了口气,继而又看了眼哭得犹如生离死别的季嫣儿,复又叹了口气,顿了顿,依然不容置疑地果决言道。
“我们,有我们的使命!它们,有它们的机缘!各自为安,顺其自然,于它们,于我们,离别都是一种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