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镜湖水轩,画舫上,依然是一派剑拔弩张刀光剑影风雨欲来之势。
当端木无尘以神鬼不察之速,用那把被世人称为'济世'之剑的'含光剑'剑尖指向那龙千陌之时,就意味着她正式向那'无极殿'宣战了。
一时间,画舫上的'无极殿'之一众女子皆纷纷拿起了武器,眸含凌厉地指向了她。就连那两名一直驻立在那,手持'生死'宫灯的双生子,眸中也是一片冷然噬杀之意,森森杀气直冒。
“哈哈哈!好!有个性,更合我意,令我更加欢喜不已!”
“我赌你,不会下手杀我,也不忍下手杀我!别忘了,你我之间,乃'缘份天定'!你,注定会是我的人!”
饶是此时此刻,那龙千陌被端木无尘用剑尖抵在咽喉之处,且那'含光剑'的锋芒已在他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划过了一道红痕。即便在如此情势下,他,依旧是一副漠然世外浑不在意的样子,一双桃花眼仍旧带着先前的魅惑,极其邪肆地看着端木无尘,嘴角一抹不怀好意的似有若无的笑容,邪魅至极。
时下,端木无尘对上他的那双邪佞之眼,一双寒眸中冷意俱见,不由地,持剑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你,不必试图再激怒于我!如若不是涉及那'百年之约',就凭你之所作所为,你以为,我当真不会下手杀你吗?”
“当年,他们为了天下苍生,舍小我,成全大我,不得已才定下了这'百年之约',旨在以光明正大公平一决的方式,来了结那宿世牵扯的恩怨纠葛!”
“可你,却用这般令人不齿的宵小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逼我就范,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之约,我依约而来,就礼数、江湖道义而言,自问已仁至义尽!现下,假如你'无极殿'要提前开战,那我随时奉陪应战,何惧生死?”
一番浩然正气义正词严的宣战之言词,端的是坦荡如砥,大义凛然,无畏、无惧、无果。
“哈哈哈!何惧生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到现在为止,难道你还看不清我真正的意图吗?”
“我,不过是想要让你留下来陪我而已!好不容易,千盼苦等,才把你这朵'绝世寒兰'给盼来了,本想与你春风一度,红绣帐中,缠绵几许,了我相思之苦,奈何,却暂时不能遂我之愿!”
“你说,我,岂能甘心,就这么放你走了?古人曰: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从不自诩风流,然却偏偏对你这朵'绝世寒兰'着迷,誓要得到你不可,尝尝你的滋味不可!”
言及此,很难想象,处于这生死关头的一瞬间,那龙千陌竟还能放浪形骸地说出如此大胆、露骨的一席话来,其对端木无尘包藏的染指之龌龊心思,竟是当着他'无极殿'的一众女子之面,昭然宣示出口。
也许,诚如,在这叵测诡异的江湖,真是人心难测,难辨其质,任谁也不会相信,那般不堪无耻的几句话,竟是出自似这般清木水华的'谪仙'一般的人物口中?
尽管那龙千陌之一席话已是无耻至极,孟浪至极,意图要激怒端木无尘,令她心神受制,可令他万万没料到的是,端木无尘并不上他的当。但见她持剑之手一如稳当有力,一双寒眸明净、淡然,透着果毅、了悟之光,冷冷地,不言不语地注视着他。
那是窥破生死、洞悉人心的大智和坦然,一切人心之恶,欲望之念,仿若在她眼中,皆无所遁形。
就这样,时间在两人的对峙中,已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时辰有余……
彼时,在这半个时辰内,两人四目胶着相对,龙千陌看着那双通透深邃的寒眸,无由地,心底竟莫名地生出了几丝自惭形愧及几许怯意、心虚。
“也罢!你我今日这样相持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做一回顺水人情,成全你罢了!”
“牙山公平一决,就依你之意,以那样的方式了结那'百年恩怨'!届时,我等你!待对决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你,我必得之!”
“记住,我不会就此罢手,也不会就此停手,这天下和你,我,两者都要!”
最终,龙千陌终是没有抵过那双眼窥悟洞悉人心的力量,但见他收起了那副邪魅之样,作势退了一步,试着商量道。
听他说完后,'唰'地一声,含光猝地一下收起,只是,在偏离那龙千陌脖颈时,还是锋利无比地削去了他几缕鬓边碎发。
“公子!”
见此一幕,那一众'无极殿'之女子又吓得齐声叫道。
“无事!勿需多言!端木姑娘已手下留情了!”
“来人!好生送端木姑娘离去,不容有失!”
“是!公子!”那龙千陌吩咐了一声后,立时就有人应道,而应声者正是那鹅黄衣衫的女子。
“端木姑娘,请!”
“不必了!战书已接,此间事已了,就此告辞!”
说完,端木无尘看也不再看那方仍在盯着她若有所思的龙千陌及一干'无极殿'众人,一个转身,像来时一般,玉足点掠,御波而行,飞身急驰了百十米远后,纵身上了廊桥。
也就在那一刻,那艘神秘诡异的画舫竟也随之凭空般地消失不见了。
“是他!”
“是他!”
与此同时,在那画舫消失的一刹那,藏匿于廊桥一角的季嫣儿、唐钊无意间运用目力瞥到了那画舫上的一抹身影,皆讶然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道。
“谁?”
“莫言姐姐,那个人,就是我曾经提过的,那个与我和唐钊曾在'野香居'偶遇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谪仙'似的男子!”
当下,季嫣儿手指着画舫消失的方向,肯定地说道。
“不曾想,他,会是那'无极殿'殿主!诚言'江湖鬼域伎俩,画人画虎难画骨'!看来真的不能单从外表上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