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小子,打得可痛快?输得可心服口服?”
见欧阳澈已心甘情愿地弃剑认输,慕容依剑先是随手将'轩辕剑'交予了一旁久候的那名唤'侍剑'的侍从后,而后,又从上官墨玉的手中接过了一条白色的真织丝帕,拭了拭额间的汗,方才看着欧阳澈,一如矜贵地开口道。
“在下心悦诚服,甘拜下风,世子之剑术,的确超凡入圣,实乃旷古剑道第一人,无人能及!”当下,欧阳澈亦再次抱拳,由衷地感佩道。
“好!那就好!那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我也不需要你小子对我铭感五内,感恩戴德,我之所以会花如此多工夫指点你之剑术,自有我之用意所在!天下有多少人如过江之鲫,眼巴巴地诚心祈求我能指点他们一招半式,我,都不屑惠顾一眼!”
“如今,能得我青眼有加者,天下间,也唯有你小子了,说来,也算是你小子的'荣幸'和'造化'了!”
“既承我如此天大的人情,你小子是不是该有所回报才是!世人都称你小子为'人中君子',君子者,自知'受人恩惠,当知恩图报'的道理,你我之间,还是早些算清楚为好!”
“至于我的为人,你小子也深知,素来是'挟恩图报,睚眦必报',这一回,眼下,正好有机会,就看你小子愿不愿意回报我了?”
这,分明又是另一番赤裸裸的自视甚高的挟恩要挟之激将之言啊,只把欧阳澈又给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回报?不知世子要让在下做什么,只要是不违背侠义本心之事,不损害我北唐家国利益之事,欧阳澈甘愿听世子驱使!”
“好!爽快!还算你小子识时务!”
冷不防地,慕容依剑又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补了一句,朝上官墨玉不着痕迹的示意了一个眼神。
“吩咐下去,设宴,我与欧阳将军把酒言欢,共商大计!”
“是!公子!”上官墨玉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先行去安排了。
依然是会客轩内,彼时,已打完架握手言和的两名风云男儿,正围坐在先前的那张檀木矮几前,推盏把饮,边吃边聊,看上去一派和睦、友好之气氛……
谁能想到,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前,这两人还大打出手,打得是那般激烈,打得是那般惊心动魄,一副'谁也不让谁,拼命三郎'的架势……也许,诚如有时候,差不多势均力敌略有惺惺相惜的男人间缔结的友谊都这么奇怪吧……
矮几上,珍馐佳肴,美酒佳酿,一应皆有……
就这样,两人在席间,就时下江湖、天下之复杂纷乱的局势,纵横利弊,畅谈了许久……
不知不觉,酒已过三巡,只见慕容依剑一双狭长精湛的凤目不经意间淡淡扫了一眼正执酒杯在手,故作沉思的欧阳澈,眸中一闪而逝一抺算计的精光,再度风轻云淡地状似随意地开口道:“怎么,你小子怕了不成?”
“世子说笑了,为了万千天下苍生,为了这清平世间,除邪卫道,匡正济世,乃欧阳澈义不容辞的份内之事!必要之时,舍身成仁,何惧生死乎?又何惜这一具皮囊乎?”
果然是端方君子,刚正不阿,风骨尤在,寥寥数语,已昭其心,浩气凛然,令在场陪侍的上官墨玉等几人亦大受其鼓舞。
“好!要得就是你小子的这股子血性!”
“唯有如此,你小子,才配成为我的同行人,才配与我'诛尽奸邪、扫清一切魔道之势力',共挽天河,济世天下,还清平盛世于人间!”
“来!干!”
“干!”
一时间,厅中倒是豪气干云,豪言壮语响彻厅中,久久回荡,铮铮铁骨之男儿本色尽数诠释之……
“那世子,酒也喝尽兴了,在下斗胆一问,世子就当下之局势,是否已有布署和安排?”
“要欧阳澈做什么,请只管吩咐就是!”
片晌后,只听欧阳澈趁着酒兴,直言道。
“不急!你我这会趁此手谈一局,我之谋略布署皆在棋局中,一局毕,届时,你自会知晓!”
“噢?那在下悉听指教!”
于是,慕容依剑命人撤去了宴席,布上了棋局,以小小的方寸棋局为盘,给欧阳澈演绎起了他之一系列的精妙布署:有目前涉及的北唐、东夏质子被杀一事而引起的朝堂风云及两国纷争的连锁反应迷局,亦有不久之后的涉及正邪大战的攻防之战等,桩桩件件,无一不是攸关天下兴衰生死存亡的天大之事……
这一局棋分上、下两场,可谓是极为耗费心神,竟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之久……
“如何?你小子,可看明白了?”
一局终于毕,慕容依剑已率先停手,'嗖'地一下,将指间的一枚黑子轻而易举精准无比地越过了欧阳澈,轻弹回了他位于左首边的棋盒中。
而此刻的欧阳澈,似是已完全迷失在了那方棋局中,浑似无一点反应,好似入定了一般……
但见他盯着棋局的目光一动不动,似是极为震撼于那局棋的精妙之处,不可自拔……顺着他的视线,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仿似活了一般,各自已在这方寸天地间厮杀博弈了起来……究竟谁胜谁负,只有那布局者说了算……
“世子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当真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奇才也!吾辈庸碌之才万万不及!”
又是良许,欧阳澈才回了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言词间,喟叹感慨不已。
“行了,阿谀奉承之言就少说些吧!你小子,也不是那奸佞谄媚的小人,听着怪刺耳的!”
“言归正传,你小子,既已清楚了我诸般布局,可说是已然参与到了其中,已然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也由不得你小子说半个'不'字!”
“现下,你小子只需遵我之言,配合我,做好三件事即可,也算是你小子对我的一番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