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际已微微透亮,天空正泛起鱼肚白……黎明的曙光已再次揭去夜幕的轻纱,崭新的一天又将来到!
迷雾林中的迷雾仍在弥漫缭绕,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烟袅缈缈……昨夜的杀戮似乎永远定格在了那,随着那些人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仿若从来未曾发生过。
待冷莫言调息恢复后,他们已然走出那片'禁地',立于九幽山崖顶上。晨起的风清新而爽利,掀起他们的衣襟一角……
此时的天际,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远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徐徐升起……那霞光万彩似是能驱除世间一切的黑暗!
江山是如此的瑰丽多娇!
隐约间,山脚出现了一众身穿墨衣森云纹,襟领衣摆处均可见雪色祥云之人,那些人为数不少,行进间,整齐划一,严谨有度,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立于崖顶的他们将这一切看得分外清楚。
“姑娘,那是慕容山庄的墨骑羽卫。”那'温老'率先开口道。“不知他们出现在此,意欲何为?”
白衣之人恍若未闻,一双寒眸静静注视着远方,沉吟不语。在这一刻,她的气息恬静而清远,淡雅而素净,如幽之兰清新脱俗,沁人心脾!
“温老,穿过这九幽山的迷雾林会到达何处?”一直未曾开口的冷莫言平静地问道。她的脸色已红润许多,眉宇间虽还有些疲惫之色,但双眸冷澈而有神,透着丝丝的明亮之光。
“姑娘有所不知,从九幽山朝东走,乃是九幽台,隶属我南宋境内。而穿过这片迷雾林,就可达北唐的白虎关,向西去,就是燕云十六州的幽州。二十多年前,燕云十六州曾属于我南宋疆土,后南宋与北唐争战,不慎失之……”那温老不愧为“老江湖”,不仅熟知地理,亦对朝野轶事知之甚深。
“原来这才是他之所图!”白衣之人依然目视着远方,低声浅语道。那声音极轻、极淡,似柳絮滑入空中。
听闻,温老面有所惑地看向冷莫言,见她亦深锁眉头,抿唇不语。空气中似浮动着一丝未知的暗涌。
稍许,冷莫言再次开囗道:“温老,你熟知此处地形,劳烦你去察看下那些人的动向!”
温老点头颔首,亦知此事事关重大,抱拳拱手而去。
待他走远后,冷莫言略显迟疑地看向自家姑娘,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你心中有惑,不妨道来。”那白衣之人并未回头,仿似知她心思。
“姑娘似已想透其中关窍!莫言愚钝,还望姑娘开解!”
“嗯。你可知,我等入世亦为何来?昨夜那些人又是何来历?”白衣之人不答反问道。
“我等随姑娘入世,亦为了了未了之恩怨。至于昨夜那些人……听姑娘先前提到,他们所仗武功乃“缥缈宫”之绝学,亦有可能是当年“缥缈宫”之传人。”冷莫言无比清醒地言道。
“好,这就是解你心中所惑之突破口。”
“姑娘是说……那“缥缈宫”重现江湖,与我等之事大有关系!”一句话令冷莫言心下顿悟,她睁大了双眼,惊诧地对上了那双寒潭似的双眸。
白衣之人已然转身,她神色略有郑重地看着冷莫言:“约定之期日近,如今江湖之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动乱已生!他们的出现,可能会乱上加乱,乱的不止是江湖,届时,生灵涂炭,天下亦乱!恐将是另一番浩劫!”
一席话尽陈其中之厉害,令冷莫言更加心惊不已!
“也许,他,才是这局棋中最大的变数!”
“他……”
“慕容山庄少主,南宋镇南王世子慕容依剑!”
见自家姑娘提到那个冷酷之人,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乃至与慕容山庄的过节,令冷莫言对那个人似有无比的忌惮!
“可姑娘……我们与那慕容山庄已有嫌隙,当日一战,他大肆在江湖上寻找姑娘之踪迹,已对我们所行之事多有掣肘……”冷莫言不免犹疑道。
“他既有所图,必有所欲。于他而言,所欲所求大于其他!就如昨夜那些人,他们身后另有其人,且其志不小!为达其目的,视人命如草芥,不惜妄动干戈,大开杀戮,涂炭生灵……”白衣之人缓缓言道。
“唉……”一声长叹后,只听她再次言道。
“人之存,始于欲。芸芸众生,普通之人求的不过是暖饱之欲,肉身存续,子嗣繁衍,安享太平;而世俗权势之人,所欲所求不外乎权、势、财、色……而那权势至高顶峰之路,看似荣耀无比,实乃是由万千无辜之累累白骨筑成……”言语间说不出的悲悯。
冷莫言亦有所感,不禁戚然。
“为那万千无辜生灵计,亦为天下安稳计,任何可能,达易变通,不妨一试。”须臾,白衣之人眸有深意地看着冷莫言,眸中浩如烟海。
“姑娘所虑所忧,莫言心下已知。为了这天下清平,亦为了姑娘所谋,了结昔年之恩怨,莫言矢志不渝跟随姑娘,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那冷莫言眸中无比坚毅如斯,异常果决地说道。
“你已然很好,不必再过多苛求自己。”白衣之人似意有所指,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光。
“他日你之成就必定不凡,有时候,信心和勇气可战胜一切阻挠。记住,临阵对敌,切记分心,一念之间,天差地别,一隙之间,生死攸关!”
谆谆之语,温温之声,如一泓甘霖淌过冷莫言心头,令她眼睫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