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台官署衙内的一隅,上官墨玉正有条不紊地办完自家公子吩咐之事,意欲折返向公子回禀。
待当他行至走廊转角时,自暗色中走出一具颇为欣长挺直的身影,那人的脸在暗色中忽隐忽现,看不清神情,全身上下冒着丝丝的寒气,犹如从寒潭中打捞出来的寒玉一般彻骨冰凉。
上官墨玉不由心神一凛,凝神望去,竟对上了一双孤傲如寒星的双眸,此刻,那双眸子的主人正冷冷地看着他。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竟是那风影。
他回来已有多时,待休息过后,便忆起公子先前异状,不免隐有担心。他生性谨慎多疑,知其其中必有缘故,几次三番找上官墨玉盘问,皆被他搪塞推拒。看着上官墨玉躲闪的眼神,闪烁的言词,更让他疑窦丛生,非要弄清楚不可。
这不,趁四下无人,他终于逮着机会,将上官墨玉堵在了这。
“墨玉,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如实道来,否则,别怪我不顾昔日之情!”风影看着面前自小长大之人,语含森意地威胁道。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事你莫问我。公子心性,你又不是不知!未得公子允许,即便我死,也不得说!”上官墨玉无奈地言道。
“日前只有你在公子身侧,其中内情你必知晓。我不问你,还有谁可问?公子之事,兹事体大,莫不牵一发动全身!你我身为公子近身侍从之人,当事事以公子为先!”那风影仍不改初衷,言词犀利地说道。
“唉……”上官墨玉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莫逼我,其实……也没什么,你想知道公子为何如此反常,或许不日便知缘由!”
“当真?”那风影听他言词大有深意,不确定地问道。
上官墨玉微微点头,抛给他一个“我还能骗你”的眼神,便抿嘴不语。
正当两人争执之时,突见一侍卫小跑着过来,抬手施礼道:“启禀两位公子,门口有一位姑娘,指名要见世子,说是应故人之约,有要事禀告!我等不敢作主,特来请示两位公子!”
“故人?难道是她?”上官墨玉低吟了一声,旋即一个箭步向大门口奔去。
见状,风影颇有疑惑地看了那侍卫一眼,随即一个闪身,'噌'地一声,亦向门口奔去。
九幽台官署衙门口,两座威猛巨大的石狮赫然矗立门前,面目狰狞可怕,看上去威严无比!门口凛然站着两列训练有素的戒装带刀侍卫,端的是戒备森严。
冷莫言一身青衣,笔直伫立于石狮前,秀挺如竹,孤削如笔,面容平静似水,清冷俊秀!
耳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她抬眸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晚陪从慕容依剑之人。翩翩少年,温润如玉,依稀听唐门温老言及,乃慕容依剑近身侍从,叫上官墨玉的。
那上官墨玉也一眼看到了冷莫言,不由心下奇道:来者怎会是她?猛然间,他似又想起那晚之事,面现绯色,眼神飘忽,极不自然。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上官墨玉身后又出现一人。一身黑衣的男子,身材挺拔修长,面容冰凉深邃,一双寒星似的双眸透着孤傲和淡然,周身气息疏离而冷冽。
这两人气质迥然不同,一如温阳,一如寒冰,反差极大,似是两个极端。
那风影凝目而望,触之所及,乃是一飘逸隽秀的青衣女子,似有眼熟,仿似在哪儿见过。一隙间,他的心间似有一股激流涌过,脑中一抹灵光快速划过。是他!那晚紫竹林中的青衣少年!
当下,他不禁惊异地睁大了双眼,定定地盯着那抺身影,细细审视起来。的确是他!那双大而冷澈的双眸,镇定自若的面庞,还有他身负的那把剑,至今他都记忆犹新。想不到那青衣少年竟是一名女子。
冷莫言见他二人神色有异,率先平静地开口道:“奉我家姑娘之命,应先前之约,有要事禀告慕容世子,烦请代为通传!”
几句话不温不火,不疾不徐,如一缕凉风拂过脸颊,瞬间令二人清醒!
上官墨玉先一个回过神来,做了一个延请的手势:“姑娘,请!”
“多谢!”冷莫言微微颔首示意,泰然而入。
上官墨玉瞥了风影一眼,亦随之跟入。而风影若有所思地目视着那抹青影掠过自己身旁,眸中一闪而逝一丝深意,静立良许,才尾随而入。
书房内,慕容依剑正在批阅各地呈上来的公文。但见他双唇紧抿,眉目一如冷漠淡然,一缕残阳的余辉依稀映照在他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描摹出其俊美无暇的轮廓,仿似一尊高贵神圣的冰晶雕塑,遥不可及,令人不敢生亵渎之心!
然不经意间又会发现,他的身躯虽如众星拱月般烘托得耀眼明昔,却深深透出一种孤独和隔离之感!
大抵世间孤独之人,通常人们猜不到其心思,因为要么是他端坐云霄,身处高位,无人能靠近,无人敢靠近;要么是他不欲与人亲近,不欲让人靠近!
有道是“寂寞画中藏,谁懂孤独心!”
当冷莫言随上官墨玉先行进入书房时,无形中似有一股极强的威压之势堪堪向自己袭来。那股威压之势是如此得慑人强大,令冷莫言心神受制,不由为之一颤!
她急忙恭敛收神,轻吁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方才淡定地开口道:“见过慕容世子!我家姑娘命我送来一封书信,言及先前与世子所约之事,敬请世子亲阅!”
“你家姑娘为何没来?”慕容依剑头也未抬,矜贵地开口道。
“回世子,我家姑娘另有要事,派我将这封信务必送至世子手上,内中详情,世子一看便知!”冷莫言一如恭谨地答道,言词间从容不迫,进退有度。
“另有要事?”慕容依剑反复低吟了一声,一双狭长精湛的凤目锐利地看向了冷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