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轿中的男子站定后,一双异常清俊而略带些许魅惑的桃花眼不含一丝波光的微微张开眼睑,浅浅地,淡淡地,无丝无绪地扫了众人一眼,那一眼,仿若看的不是面前的俗世众人,而是缥缈的虚无。
无人见他是怎样迈的脚,轻飘飘的,脚未曾沾地,像一片漂浮的羽毛冉冉地逼近……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又再一次被提到嗓子眼,“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如此清气纵横不沾红尘俗世的一个魂魄,如此清雅俊挺之人,或许百年间才出一个吧!这般的人物,或许百年间才能遇到,真可谓是可遇不可求!这般的男子,或许会令天下多少女子魂牵梦萦,芳心欲碎,黯然神伤!
正当众人心下质疑和感喟良多,痴迷不已之际,也许无人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那男子在抬脚的一隙间,曾若有意似无意地朝不远处大道旁停着的那辆马车的方向瞟了一眼……
季嫣儿和唐钊也被这男子的绝世风采所倾倒,两人也如先前的众人一般,目现恍惚,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但他二人毕竟是习武之人,定力过人,饶是季嫣儿第一个清醒过来,但听她轻声喃语道:“想不到这世间,真有如我家姑娘一般,气息明净不沾红尘之气的人!且还是一个世间难寻万里无一的男子!只是不知,他是何许人?是敌,是友,真让人如雾里看花,看不清楚……”
唐钊对她的一番话深有所感,不置可否,微微点头附和。然他心中却是波澜丛生,震动不已!此男子的确出色到极点,的确世间难寻,如果真有人能与之相媲美,除了那天人之姿的慕容世子外,恐世间大多男子都会相形见绌,自惭形秽,无法比拟!
盖因上天都把最好的给了这两人,单从皮相而言,这两人可说是集世间所有优秀男子容貌的精华于一身,古人用“貌比潘安宋玉”来形容美男子,可这两人似还犹过之。其关键就在于两人的气质和神韵,慕容世人其人是从骨子里散发的一种矜贵和冷漠之气韵,而此男子却是从骨子里散发的一种优雅神秘之气韵。此二人皆是世间优秀男子中的极品中的极品,令多少男子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不过,那慕容世子其人的确是这世间的强者、霸者,他的身上那种强者之势霸者之气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勿需掩盖,就已被他身上的王者之气所折服,莫名地产生敬畏感!而此男子,虽看上去如谪仙一般,不沾红尘,淡然无害,可谁有知,那表相之下,到底潜伏的是什么?
江湖有太多的鬼蜮伎俩,正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他对慕容山庄了解不深,忌惮颇多,但自从和风影惺惺相惜义结金兰后,发现传言多并不符实,不能一概而论!
而今,眼前的这个男子,谁又能看得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惑人的表相太过于难辨其端倪,无法窥其真实性!仅从刚才他那侍女嚣张和有恃无恐的行径来看,其主人必也深不可测,想必也不是一简单之人!
一时间,唐钊的心中已暗暗将世间最优秀的两位男子相较衡量了一番。
“他上来了?”突感右耳边痒痒的,身旁似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女儿香,原来是季嫣儿附在他耳边窃窃道。这一下子让唐钊激灵灵地回了神,全身顿时戒备了起来。
果然,那名男子悄无声息间正迈上那道窄梯……其身形优雅至极,其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如一只高贵的云鹤眨眼间翩然而至……那意态只有一个字可形容,叹!叹世间怎会有如此优雅随性之人?
他缓缓地迈入了事先准备好的那间隔间,并未急于落座,而是微不着痕迹地略略打量了一眼……身旁赫然立着的,除了先前提灯的那对双生子之外,那抬轿的四名妙龄女子也一并随他进入,皆两两分列在左右两边,依稀望去,燕瘦环肥,环绕其间,当真是美不胜收!如此多天仙一般的人儿出现在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走错了地方,误闯了蓬莱仙境一般。
那抬轿的女子中的一个,从怀中取出了一方丝帕,弯腰极其用心地拭抹了那张椅子,如春风拂柳,每一处都擦了又擦,反复擦拭了几遍,直到确认无一丝杂尘才停手……
那男子随即落座,一落座就半合敛了眼睑,姿态优雅中带丝慵懒,不闻其一丝气息,也不看周围一眼,仿佛隔绝了俗世一般……
又是抬轿的另外三名女子,这时才看清,她们的手中还拿着几只古朴厚重的彩绘长形木盒,一看就知乃上等材料制成。那些盒子被一一放置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被打开,竟是一整套的白玉碗碟,一双镶银的象牙筷和一只样式精致、带着脚的半透明的玉杯,其中任何一件都价值连城,非一般凡品!诚然这些人大有来历,非富即贵,真正是奢侈张扬到极点!
“店主,拿去!菜好后,直接盛在这些碗碟中送来!记住了,不需出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否则,后果怎样,想必你清楚!”一道动听冰冷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正是双生子的右首女子。说话间,她不含感情地斜睨了侍候于一旁的店主和几个伙计一眼。
“是……是……是……客倌!小人谨记!”那店主和小二忙颤得连声应道。
“快去!不过小心,这些碗碟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磨成,碎了任何一个,你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杀了你们也不为过!”左首双生子的女子又开口催促道,语声虽清脆却也冷酷得不近一丝人情。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堪堪把店主和几个伙计吓得是魂飞魄散,面如土色,就差跪下磕头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