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翠

话音过后，一位妙龄女子缓步进来，端着白玉茶盏托盘、上摆淡翠色彩杯，冒的是轻轻水雾，她徐徐靠近，仿若踩了云朵一般。再看她样貌穿着，一身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肩披翠水薄烟纱，露在衣外肌肤白皙胜凝脂；这女子气若幽兰，又似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几个孩子看到这般温柔美艳的女子不禁全部怔住，在他们认识的人中最美的是席娜，其次便是这位女子，席娜如骄阳不可直视，不过，这位女子柔若清水，温如华月，让人见到便喜欢，愿意去亲近。

直到这位女子将茶杯一一端到孩子们手中，这几个娃娃才最终从梦中回过神来。

“谢谢。”孙佳妮尴尬地接过茶水，不想自己也会为美女倾倒。

梁嘉和悄悄地仰着头，小声问，“姐姐，你是仙女吗？”

女子微微含笑，点点头，“魔君唤我小翠。”

孙佳妮又紧接着开口，“我们便叫你小翠姐姐。”

“非常荣幸。”女子的笑容简直无法形容的美丽。

“小翠姐姐你真美！你应该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女子。”

“谢谢。”小翠伸出芊芊玉手轻轻刮了一下孙佳妮的小鼻子。“其实，在魔君心中最美的是他的母亲。”

凯文仰头望着小翠，眸子闪亮，问道，“是我妈妈吗？”

“对呀。”小翠的笑容越发柔美，“凯文，你的魔君哥哥知道你的存在后，便天天念叨着你。”

“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吧？”凯文大胆猜测。

“不。”小翠淡淡的笑容微露出几份羞涩，“我是他的婢女。”

“这里还真有婢女？我原以为天国已经脱离封建制度、资本体系，上升到共产主义了呢。”

“天国再次复苏以来，天国系统中各个星系均物质逐渐丰富，各星球文明程度虽发展速度不尽相同，近十万年间，却也已摆脱物质束缚。不过，如论你们地球计时来算，不止是十万年。自然，精神文明程度多数也超越你们社会所识的共产主义。”小翠继续讲，“只是在小翠心中，魔君永远是小翠的君主。”

“好深情的表白！”梁嘉和的话顿时让小翠的脸颊变得绯红。

“我另准备了些糕点，孩子们过来品鉴一番。”小翠带领他们走入这所殿宇的后庭。里面空间明亮清爽，种植了百十种兰花争芳斗艳。

“小翠姐姐，这个地方就仅有你一人打理吗？”

“嗯。”小翠一点头。

“多累啊。”孙佳妮不由地往四下里看一眼。

“圣殿乃魔君住所，无尘无垢，再则，此地一草一木均具灵性，无需费心照料。”小翠简单解答后，一只青鸟从外飞入室内，轻缓落在她肩头。小翠似是听懂青鸟语言，微微点头回答，“请客人进来吧。”

青鸟得到指令，扇动几下翅膀已飞出老远。不多时，门外果真走进一位魁梧大汉，四五十岁模样，古铜色皮肤，目光如炬。来人正是海门。

“海门天神，”小翠颔首致敬。“我为天神备些茶水过来。”

“小翠不必多礼。我与昊也是老相识。自遥儿离开，昊总喜欢孤身在殿内，此番过来怕是又要惹他不高兴了。”

“事实上，对于母亲的离开，昊更多的是自责。”

“他果真是个不愿长大的孩子。”

“天神，”凯文走上前，“请问您也认得我母亲吗？”

“是。她是位值得我们尊重和敬爱的女子。我们的记忆一度受到影响，遗忘了你母亲许久。着实有愧啊。”

小翠优雅地一点头，“海门天神无需自责。创世之力太过强大，更何况有咒语加持，我也仅是有幸避过。”

海门低头扶住凯文的肩膀，“小家伙，不用担心，我相信你能够找到妈妈。她是位意志力极强的母亲，更何况她爱着自己的孩子们，不会舍得丢弃你们。”

“谢谢天神。”虽然心里清楚母亲离世的可能性极大，但如此多天来，竟然能够听到一位天神告诉他这么肯定的话，凯文竟不由自主地灌下两行泪珠。

“好孩子，”海门伸手抹去凯文眼角的泪水。“你们几个孩子先在此用糕点。叔叔与小翠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嗯，”几个孩子纷纷点点头，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追其缘由，自然是因为海门长相太过严肃。

小翠与海门来到殿外，边走边交谈。

“这几个孩子虽是身世独特，却也仅是肉体凡胎。”

“这样也好，肩头的重量、生命轨迹，由他们自己踏出来也好。”

“那个叫佳妮的孩子，据我观察，有些意思。”

“昊君也是这样讲。”

“海门一直在凯文身边暗中保护他。”

“正是。”

“主人，他还好吧？”

“还好。我想他的情况，你们多少也已经猜到。”

“是，没有阻断封闭我们的记忆，是不想众人为他担心；也是他一片痴情。现今封印力量已经逐渐减弱，我只知如此无尽的岁月中他该有多辛苦。”小翠说着说着也便落下泪来。

“他对自己这般残忍，也没有能够挽回结局。”

“对他而言，是宿命吗。”小翠低头，“他是如此仁慈，当真不该承受这些。”

“或许，正因此，他才经历得比我们多，爱得比我们深。”

小翠仰头望向星空，遥想许久许久以前，冥王迪亚斯随手递于遥儿的几颗树种，果真每一颗均有深意，都将承担起责任。自然，她也不列外。或许，除去责任，也有他些许的私心在里面，但是，到底是天父的私心，还是迪亚斯的私心。这么长久以来，几颗树种均在世界各地成长，撑起一方护卫，然，却始终都没有圆了他的私心，那个他要守护的人儿，都没有帮他护住。小翠最后轻轻地向上空呼唤：遥儿，你当真离开了吗？

另一方面，昊依在一根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树根上，正迷迷糊糊地似乎入了梦境，……

“妈妈，昊儿很笨，也懦弱。”

“我们的昊儿怎么会笨呢，昊儿是太善良。”

“妈妈，我如何才能够成为真正的领袖。我应该怎么做？”

“那，昊儿告诉妈妈，你认为真正的领袖是怎样？”

“不知道，我不知道真正的领袖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成为好领袖。”

遥儿拉起昊儿的手，走进庭院，来到院中的两棵大树跟前，“昊儿，你告诉我，前面两棵大树，你比较喜欢哪棵？”

昊儿望着前方的大树，又向它们走近两步。这两颗大树粗壮异常，不同的是一棵笔直直冲天际，枝叶虽不多却是浓绿非凡，这棵大树在皇宫内是最高的一棵。而另一棵，青翠欲滴、繁茂非常，整颗树冠宛如一把巨型的大伞，罩住了地面上一片绿草和鲜花，周边还长起了各式各类的蘑菇，甚至树根处还有一簇簇巨大无比的千年灵芝，依树而长，显得既健壮又快乐；抬头仰望，树冠上坐落着大大小小竟有上百个鸟巢，鸟儿们欢快地在树枝上跳跃歌唱；一缕缕阳光正柔和地穿透树叶射到地面上，洒下一圈圈的光点，美不胜收。

“妈妈，我喜欢左边这棵大树冠的树。它不仅高大粗壮，还能够带给别人阴凉和生长空间。”

“妈妈也希望你能够成长为这样的大树，为你的子民、朋友提供庇荫，给他们保留阳光和空间。”

“妈妈，我懂得你的意思了。”

“不过，妈妈也希望你能够像右边那棵树一样，一生挺拔，高瞻远瞩，不过，却也孤独异常。”

“好，我要学习大家的优点。”

昊儿可爱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可是，可是，妈妈，我应该怎样成长呢，它们又如何长成大树的？”

遥儿拉住昊儿走到另一处，这里正有棵一米多高的树苗。“它是一棵非常强健的树苗，来自神界，却原本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初到此处没多久便奄奄一息。说来也怪，经过一年多又活过来。不过呢，这里的空间小，不适合它长成苍天大树，我们给它找个好地方，如何？”

“嗯。”

于第二日，遥儿带着昊儿驾马车来到一处荒芜的丘陵地带，在一处土壤坚实的地方他们挖出一处小坑，将小树苗栽种进去。

“这里连小草都很难生长，她这么脆弱，可以吗？”

“所以需要你帮助，每天都过来看望她，照顾她，鼓励她。直到它喜欢上这片土地，它便不再离开，而且会坚强地活下去。”遥儿盯住昊儿继续讲，“记住，要懂得坚持，然后她会教育你如何将一片荒丘变成绿洲。”

“能够坚持吗？”

“能！”

“下雨、刮风、下雪的时候呢？”

“昊儿也会坚持，我会过来给他读书，教育她道理，和它一起成长，直到它能够独立活下去。妈妈讲，它来自神界，它一定听得懂，对吗？”

“这一点，妈妈不好说，但是妈妈相信你的坚持它一定感受得到。妈妈也会陪着你，给你加油。”

……

母亲的音容相貌是昊最最难舍的记忆，无论过去多少岁月，孤独的时候能够让他想起、用尽全力拥抱的还是这些美丽的回忆。回忆里有细雨绵绵，有暴雨如注，有大雪泥泞，但背后始终有把不结实、却格外牢靠的大伞，是母亲为他打起的大伞。

魔君扶住这棵苍天大树，仰头看着树冠，这树冠已经巨大到将整片山丘盖实。过不多久，他口里悄悄地喊出：“妈妈，你在哪里？现在，孩儿已经长成为苍天大树，你看到了吗？如今昊儿能够给予你保护，可却再也找不到妈妈的身影，……”这一刻，这位坚强的君王竟然像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昊君，”一道翠绿的光芒从树冠上洒下来，闪耀的光线中缓缓走来一位俏丽的女子，身着绿色丝裙，出现在昊面前。

“小翠。”

“昊君，几时回来的？”

“刚到，凯文他们还好吧。”

“还好，我和海门分别教习了些功夫，这些天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有劳了。”

“这是小翠应该做的。”

两人间又没了话语。

“昊君，又在想遥儿阿姨。小翠也非常思念阿姨。”小翠有双翠绿色的瞳睦，晶莹透彻，宛如新生叶片的色彩。

“小翠，告诉我，妈妈是不是当真不在了？”

“仍是没有遥儿阿姨的一丝踪迹吗？”

“没有。若是他的手段，我自然不可能找得到妈妈！”

“昊君，……”小翠没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