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是来要女人的!
将本王的女人交出来,十万大军即刻回营!”
楚国沐城城外,万马齐鸣、尘土飞扬。
身材健壮的燕国蛮兵,黑压压一片聚集在城下,绵延数里。
北燕亲王慕容辰,乘千里骏马、身披银灰色铠甲,独立于千军万马之前。
高大威武、英姿勃勃!
一杆长枪,嚣张地指向沐城城楼。
“若是今日见不到本王的女人,十万大军踏平沐城!”
南楚三百年没有战争,巡城的兵将基本都是小富之家来混日子吃军饷的。
一见这阵势,吓得腿都抖了。
“北燕亲王?”
“是慕容辰!”
“天哪,是北燕从无败绩的司战之王慕容辰!”
“听闻慕容辰残暴跋扈,最喜屠城,这可如何是好?”
楚国将领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这里没有殿下的女人,请…..请回吧!”
“少给老子装蒜!”
慕容辰高傲地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邪邪的笑意。
“你们楚国的映雪公主早已被本王收入房中,夜夜缠绵恩爱,不是本王的女人是什么!”
燕国人未受教化,性子原始野蛮,竟使得许多燕兵一直以此事为傲。
哼,楚国再幅员辽阔、再物产富饶又如何?
就算他们人人都读得起诗书、吃得起白米、穿得起丝绸又如何?
他们最娇生贵养的小公主,还不是得在我们骁勇善战的辰王身下求饶?
此刻,辰王当着楚兵的面儿说出此事,他们更加感到荣耀。
朗声大笑之后,许多燕兵以长矛撞击地面,同时吹起口哨。
“攻城,要人!”
“攻城,要人!”
“攻城,要人!”
呼声响彻十数里。
楚国将领又怕又气,在城墙上狠狠躲了下脚:“什么北燕辰王,长得这般翩翩君子,行事却像个地痞无赖!”
就在楚将心急如焚时,忽然,城楼上缓缓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将。
披坚执锐、束发银盔。
冰肌玉骨、明眸善睐。
慕容辰仔细瞧了瞧,即刻惊喜不已,立刻将锋利的长枪向上举了一下。
身后刚刚还在叫嚣的千军万马,顿时鸦雀无声。
“雪儿,你竟然还留在沐城!你定是舍不得我的!”
他激动地策马向前几步。
“住口!”
昔日缱绻在怀、任其摆布的娇嫩少女,今日严肃冷峻、威风凛凛。
“本公主的闺名岂是尔等番邦蛮兵、乱臣贼子能叫得的?”
番邦蛮兵?
乱臣贼子?
慕容辰翘起的嘴角渐渐落了下去。
臭丫头!
逃跑的前一夜,还温顺乖巧地在身下叫着辰哥哥。
逃跑的前一刻,还羞答答地喂我喝酒,说与我一同用膳心中欢喜。
原来又是在骗人!
他心中升起一抹恨意。
收起激动惊喜的样子,摆出一副痞气十足的架势。
高仰着头,盯着城楼上的美艳小将。
“昔日本王夜夜在耳旁这般叫你,你可是欢喜的很呢!”
燕国兵将又是一阵哄笑,一些大老粗甚至吹起了口哨。
“小公主,洗的干干净净的,等着我们殿下临幸吧!”
“殿下好久没痛快了,你让我们殿下痛快了,你们楚国人才能痛快!”
“还不快回来,把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哈哈哈哈哈!”
……
一时间,龌龊之声不绝于耳。
在楚国,即便是普通百姓,也都是诗书传家,哪里听得了这些龌龊。
城楼上,楚国兵将气愤不已:“流氓!流氓!什么北燕大军,就是一群北蛮子,一群地痞流氓!”
嗖!
一支利箭带着怒火从城楼处破风而来,直奔辰王而去。
“殿下小心!”
飞石高声叫道,策马上前,想用伤口还未痊愈的身躯为他挡住。
哄笑的燕兵们也瞬间安静下来,心中担忧起辰王的安危。
却没想到那箭虽然来的迅猛,却在飞到离辰王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处,软趴趴地跌落在地上。
慕容辰身手敏捷,能徒手抓住飞来的箭羽,根本毫无畏惧,压根儿连动都没动。
然而,他也没想到这箭如此滑稽。
他诧异地低下头,看了看地上令人啼笑皆非、毫无攻击力的飞箭,又抬起头。
只见城楼上的娇美小将,正蹙着两条细长的柳叶眉。
气鼓鼓的,拉开的弓还在手中。
他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的燕军更是笑声雷动。
燕军先锋铁甲笑的最是响亮。
张着大嘴,一边笑,一边吼道:“殿下,末将替您把那臭娘们儿抢回来!”
说完,就要策马而去。
“慢着!”
慕容辰呵斥住了他。
“我们大燕的男人虽然不是什么仁人君子,但也不屑于欺负女人!”
他抬起头,看向城楼上的一众楚兵,声音冷厉又跋扈:
“尔等听好了!
本王来此只是想讨回自己的女人!
识相的,速速禀报你们的皇帝,将他的宝贝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本王送回来!
否则血洗沐城!”
血洗沐城!
平日里舒坦惯了的楚兵们慌了。
听说燕人跋扈、未受教化,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且能征善战。
他们攻打的城池,城破之后,黎民百姓财物被抢、妻女被夺,还要任燕人驱使,受尽苦楚。
他们可不想沦落成那般样子。
城楼上的兵将们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映雪公主,神色中隐隐露出“牺牲她一人换整个大楚安宁”的意味。
项映雪的神色越来越冷。
可是当她看向城下耀武扬威的蛮兵统帅时,却忽然笑了。
“辰王带兵来此,真的只是为了要我一人?”
慕容辰见她露出笑容,瞬间将被骗的恼火忘的一干二净。
嘴角微微上翘,面上现出喜悦。
“自然!
你若真心为了楚国百姓着想,就该立刻出城,随本王回去。
本王定会既往不咎,撤军回营!”
辰王这样一说,楚兵更加骚动起来。
有个别胆大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本来就是他二人的恩怨,燕国没想着要攻打咱们楚国。”
“是啊,当年辰王出使楚国是来结盟的,就是咱们这位公主大人得罪了他,这才兵临城下的。”
若是在以前,处于这等劣势,项映雪定会心慌意乱。
可是,经历过兵败被俘,经历过由堂堂南楚公主,变身为北燕统帅的家奴。
眼前的劣势,已经激不起她内心的任何波澜。
她淡淡一笑。
“辰王既然无心攻楚,何不在此立誓,有生之年绝不带兵踏入楚国一步?
如此,本宫便即刻换上罗裙随你而去,保我大楚百姓安枕无忧!”
慕容辰听完她的话,扬着的嘴角渐渐拉平。
臭丫头鬼主意真多!
竟然要我在燕军精锐面前发誓。
这怎么可能?
人无信不立,三军统帅更是以信立威。
如果自己在燕国兵将面前刚发了誓,没多久便再次攻打楚国。
虽说这是大燕国为了百姓民生必然要做的事。
可自此以后,军中将士还有谁会誓死效忠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自己承诺攻下楚国后给予的封赏,还有谁会真正放在心上?
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似可以随意欺瞒,竟然是丝毫假话也说不得。
慕容辰望着城楼上明艳动人的粉嫩小将,咽了咽口水。
看来,今天是无法把她骗下城楼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来硬的,迅速把此城拿下!
只但愿这丫头别临阵脱逃,直接跑回楚国都城去。
那样的话,再想见着她,怕是要个三年五载的。
“辰王不是要带本公主走吗?”
项映雪略略歪着头,脸上带着一抹戳中别人小心思的得意。
“本公主可是急的很呢,辰王倒是发誓啊。”
她这摇头晃脑的样子,撩拨的慕容辰浑身痒痒。
恨不得即刻就把她抓过来,狠狠地打一顿屁股,再用力亲热一番。
映雪公主见他垂涎欲滴地望着自己不肯说话的样子,嘴角不屑地扬了扬。
果然是个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畜生!
她收起笑容,转身望向畏畏缩缩的楚兵。
厉声呵道:“你们可看清楚了?
北燕蛮人集十万大军于楚国边境,到底是为了本公主一人,还是为了整个大楚国的江山?
你等也是大好男儿,正是为国奋战之时。
为何如此怯懦,妄想靠折辱一女子来保住虚假的太平!”
城上的兵将们面红耳赤,个个垂着头,不敢看公主一眼。
映雪公主回身,再次面向嚣张跋扈的燕军统帅。
“慕容辰,你既然不肯发誓,那本公主便不奉陪了!
尔等蛮人,一直狼子野心,想侵占我家国、奴役我百姓!
但我大楚国也有能保家卫国的精兵良将!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本公主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一定会给你惊喜!”
说完,举起右臂,高声呼喊道:“今日,就让北燕蛮人看看,我大楚也有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将犯我百姓者诛,将侵我家园者杀!”
楚国兵将多被楚国公主感染,一齐振臂齐呼:“犯我百姓者诛,侵我家园者杀!”
“犯我百姓者诛,侵我家园者杀!”
“犯我百姓者诛,侵我家园者杀!”
楚军军心大震。
慕容辰盛怒之下策马扬鞭、十万大军、尘土飞扬……
----【一年前】----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正是南楚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姑娘们褪下厚衣换上了色彩靓丽的薄裙。
小伙子们一袭青衣或白袍,手中优雅地持起了折扇。
集市上的人比往常多了些许,沿路摊贩的叫卖声似乎也比以往更加响亮。
巷子口一处不起眼的客栈里,缓缓走出一位黑衣男子,银冠束发、气宇轩昂。
南楚人普遍文秀瘦弱,他的身材却与南楚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高大、壮硕。
隔着薄衫都能感觉到肌肉分明的线条,没有丝毫的文弱气。
黑色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冷。
几名书生模样的南楚少年,身高还不到他的脖子。
从他身边经过时,莫名嗅出一丝危险,下意识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他轻蔑一笑,望着躲开他的白衣少年们,低声感慨:
“我北燕的猛士尚不能温饱,柔弱的楚人却享有这等富贵!”
身后两名穿着灰色粗布衣的高大随从飞石铁甲也正惊奇地四处张望着。
听到主人说话,立即附和:
“公子说的是,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这么繁华,到处都是好东西。
连楼阁都比咱们云州城高上两层!”
“可不是,在咱们大燕只有达官显贵才穿得起丝绸。
可这南楚大街上到处都是身着绫罗绸缎的百姓,上品白丝绸多的好像不要钱一样!”
黑衣男子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倒是没有现出任何自卑感,只高傲地拂了拂袖子。
“等我北燕的勇士踏上这片土地,他们的楼阁都将归我们所有,他们的财富也会任我们享用!”
铁甲嘿嘿一笑:
“辰王殿下少说了一样,还有南楚的女人!
啧啧,这南楚的娘们儿真是各顶各的美貌,看的小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飞石轻嗤了一声,最瞧不上这等离不了女人的货色。
慕容辰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整天只想着女人的,能成什么大事。
铁甲见辰王和飞石都很鄙视他的眼光,顿时有些不自在。
随手指向街角一个拎着糕点盒的少妇。
那少妇腰肢纤细、皮肤雪白,走起路来婀娜多姿。
“你们看,那小娘们儿就很美!”
慕容辰和飞石只轻蔑的扫了一眼
了,两人同时出声:
“姿色平平!”
“庸脂俗粉!”
铁甲面上更加无光。
哼,都以为我性子粗、读书少,必定是个没见识的。
今天偏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铁甲看女人的眼光!
他在集市上四处张望,视线渐渐定格到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小女子身上。
铁甲大大咧咧地拉住飞石:“飞石兄弟,你看那边那个怎么样?
就扇子摊儿旁边儿的那个。”
飞石懒得同他胡闹,也不太感兴趣,压根儿就不想看过去。
刚要转头,铁甲的大掌一下子按住他头的两边,硬生生将他的头掰到扇子摊儿的方向。
“烦不烦,我不看!我......”
飞石呆住了。
片刻,默默念了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今方知真有其人!”
世人普遍认为燕国女子不美,而楚国女子为天下之最。
燕国女子从小生活艰苦,风吹日晒、骑马打猎,虽有阳刚之美,却少了些柔媚。
到了楚国,则到处是肤白胜雪、温柔小意的娇俏女子。
慕容辰这几天听铁甲夸女人美,听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倒是第一次听飞石夸赞一个女子。
他本没什么兴趣,却好奇地按着他们的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藕荷色轻纱裙的少女整站在扇子摊旁,唧唧咕咕地同她的两个小丫鬟说着什么。
忽然,唇角上扬,眼睛弯成美好的月牙,低下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七彩风车来。
她对着风车俏皮一笑,许是想那风车转的更快,嘟起小嘴儿,一边吹着风车,一边欢快地向前跑了起来。
乌黑的秀发迎风飞扬,在春日艳阳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灵动的桃花眼宛如一泓清水,嵌在珍珠般白皙的面庞上,美的超凡脱俗,又不失甜软娇媚。
慕容辰沉寂已久的心,忽然扑通一声,剧烈地跳动起来。
铁甲见主子看的呆了,心中得意,冲飞石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怎么样,老子的眼光没那么差吧?
接着,又向辰王讨好道:“公子若是喜欢,小人这就去跟上她。待到僻静处,将她绑了,让公子今晚就能享受一番。”
“胡闹!”
慕容辰将视线从藕荷色衣裙的小女子身上收回来。
“你以为这里是大燕国,可以让你肆意妄为吗?
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要倍加小心,断不能让他人起疑!”
“是,公子!”
铁甲恐怕会引起黑衣男子的不快,连忙应声。
之后又小心翼翼道:“那这女子......”
慕容辰十二岁便入了军营,常与膀大腰圆的糙汉为伍,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媚如春光般的小女子,多少是有一点动容的。
然而他犹豫了片刻:
“由她去吧!待日后夺下楚国,这等样貌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
“是!是!公子,小人受教了!”
铁甲殷勤道:“小人不过是看公子一直没人暖床,好不容易看上个,想带回去给公子解解闷,小人一心都是为公子的。”
飞石听了,轻嗤一声。
铁甲作势要去打他,飞石笑着躲开。
说是“由她去吧”,可慕容辰黑色的眸子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子。
别说,以前对女人不以为意。
可楚国女子的美,还真是动人心魄。
少女一路跑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随风转动的七彩风车。
然而再专心致志,也很难不注意到街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彪形大汉。
更何况这三人的身材远比普通的南楚人高壮,站在街上,十分显眼。
她像是被冒犯般,不悦地蹙起眉心,向三人瞥去。
待目光扫过慕容辰时,忽然一怔。
心道:“好个样貌不俗、英武俊俏的哥哥,这等气质在楚国贵族里可是从未见过,不知是何身份!”
原本蹙起的眉头瞬间舒缓开来,沉郁的脸蛋上竟然绽放出明媚如春光般的笑容。
她一边转着风车,一边娇俏地笑着。
目不转睛地望着慕容辰,从他身边云淡风轻地飘过。
慕容辰的视线也随着她一路而去。
四目相对,映雪公主的笑容更深了,眼角都翘成了一弯月牙。
只以为是在逗弄一个偶遇的俊俏公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一个多么可怕又危险的角色。
“小姐,你看路呀!”
然而少女太过专心致志地与辰王对望,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前方有一块石头。
她一脚踩了上去,尖叫一声,向前扑去。
慕容辰见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欠身一滑,身子稍稍后倾,刚好托住了那明媚少女的腰身。
一缕淡淡的清香悠然钻进他的鼻子,令他全身一震,瞬间心旌荡漾起来。
少女摇摇晃晃地站定,失落地看着手里被撞坏的风车,轻声嘟囔了一句:
“还有三十圈,霉运才能转完呢。”
然而很快她就抬起头来,嘻嘻一笑。
“不过,能遇到这么个俊俏哥哥也算走运。”
接着,她眨了眨眼晴,调皮地作了个揖。
“多谢哥哥相助!”
见过大风大浪的司战之王慕容辰,此刻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定定地看着少女的一笑一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