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凝视深渊

萨默菲尔德的书房就是那间满是书架的屋子,里面的空间明显被扩容过,不然也装不下那么多的书。

奥古斯丁走进书房,这回老师难得没有在捧着书看,只是坐在书桌前用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看到他进来,也没有马上开口,只是挥了挥手指,一旁的椅子就自动滑到了他身后。

隔空御物,这还真是方便。

萨默菲尔德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向他询问道:“你的那部分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以给我看看吗?”

奥古斯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一件很隐私很秘密的事情,哪怕对方现在已经是他的老师,但他们从第一眼见面到现在才三天都不到,这是在有点太突然了。

“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我帮你解决你头疼的问题需要透露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部分,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总觉得有点吃亏。”

原来是这样,他这个老师还真是有点……可爱啊,和身上气息透露出来的那种让人压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奥古斯丁仔细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是我以为的那种情况,我想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部分应该是我的半个灵魂,呃,思维?或者是意识,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上有灵魂这种东西吗?”

萨默菲尔德猛然攥起了拳头,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脸的五官配合着表情也变得更加立体,似乎非常震惊的样子,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嘴里不停的小声叨念着。

“难怪,难怪……”

奥古斯丁被老师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等了半天也没见老师开口说什么,这才又缓缓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很大。”萨默菲尔德申请凝重的说道,不过下一秒又露出了笑容,“不过并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之前和你说过,巫术途径是从其他世界流传进来的途径,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东西,无论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只有个别女人是例外。但你不一样,你的一半灵魂,也就是思维和意识的聚合体,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灵魂这种东西又是很容易受影响改变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本身就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存在。”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巫术途径需要我们细细钻研,一代代传承下去,但对你来说这就应该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这听起来倒的确不错,但一想到自己房间里那些一本还没有翻完的书,他不禁又有些头大,就算真的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化完的。

所以说老师打算怎么解决我头疼的问题呢?奥古斯丁对老师的办法有些好奇。

“你的灵魂现在是分裂的,所以每当你去回想过去的事情,就会觉得头痛欲裂,想要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让你的灵魂重新变得完整就好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自我意识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虽然可以解决,但却有一点小危险了,至于你愿不愿意,这由你自己来决定。”

“老师,您说的小危险是有多危险?”奥古斯丁试探着问道。

“你现在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我说的危险简单来讲就是以哪个为主的问题,如果融合之后以你身体原先的灵魂为主,那么他就会接管你全部的记忆,同样失去踏上巫术途径的资格。如果是以你现在这个灵魂为主,那么恭喜你,你将会成为一个巫术途径的天才。”

“这……”

奥古斯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说决定了一个人存在的就是他的记忆,但真当记忆不在属于自己,那这又该怎么算?

有点乱,有点乱,让我好好捋一捋,好好想一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灵魂不完整的他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走巫师这条路吗?

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刚刚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帅气面孔,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选择。

“我愿意这样做,我不甘心到了一个这样缤纷多彩的世界还一直做一个普通人,请老师帮我。”

萨默菲尔德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你有这个想法很好,这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人的灵魂是很主观的东西,我们不会必然成功,也不会必然失败,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

“看这里。”

看着老师伸手轻轻解开自己的睡衣,奥古斯丁满脸疑惑,但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心里无数大不敬的念头,静下心来认真看着老师的胸口,然后他发现在睡衣下面的并不是一位老人家的身体,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部分,我的胸膛连接着另一个诡秘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深渊。”

奥古斯丁用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师胸口上的黑暗,他能感受到老师身上大半的恐怖气息其实都源于这里,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胸口多了这么一个东西,又该如何生活。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那是另一个世界的话,他本应该头痛的,但这次头痛居然没有出现。

那句话是: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下一瞬间,他仿佛看见那黑暗中探出一只巨大的眼睛,意识瞬间陷入混乱与无序之中,在那前一秒,他心中的想法是:我把你当老师,你居然给我看这个?

看着奥古斯丁陷入呆滞,萨默菲尔德长舒一口气,重新裹紧自己的睡衣,整个人都佝偻了不少,拿起一直随身带着的黑皮书,缓步走出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弗里曼走了进来,把奥古斯丁给抱回了房间,而随着他们离开书房,屋内所有的书架全都诡异的扭曲了一下,接着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而被扩大的房间也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只是里面空无一物,像是早已经被荒废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