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次相见

山间小溪流水淙淙,四周寂静无人,离开孟秀山后,紫陌青寻得一处幽静之处,倚在青石旁稍作歇息。

不知何时,月下浓云已散去,清澈皎洁的月光洒在水面上,似玉似幻境,粼粼波光,照得周围无比清晰明亮。

随着时间加长,紫陌青疼得面容泛白跌坐在地上,没想到那毒针如此厉害,竟使她疼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有真身护体,恐怕现在她早已七窍流血而亡。

轻叹了口气后,她调节好心情,准备拔出腹部的毒针,自己给自己疗伤包扎以止疼。

刚屏息凝神,胸前的水滴玉坠却慢慢地发出微光,随后,那白光愈来愈强烈,不过片刻,水神落桑便穿过白光在紫陌青眼前现身,他的身体轮廓因为散发着白光而显的虚实不定。

“师兄?”紫陌青有些惊讶。

落桑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身前盘腿坐下,一袭白衣铺散在岸边溪石上,他温润如玉地看着紫陌青,轻问道:“为何?为何要替那男子白白受这一遭,你可还记得天帝的话,不该干涉世间之事,你不该救他的。”

紫陌青淡淡地笑了笑,回:“天帝的话,我自然记得,可师兄,我既已入世间局,又如何能不管天下事?神不该干涉世间之事,而眼下,我并非是神,只是世间一寻常女子,再者,这世间人数千千万,能与我相遇相知者,皆算神的有缘人,既然他们有他们的机缘,我又何需逆天道而行之,故我所作皆顺其自然而已。”

“真是师父的好徒儿。”落桑摇头,无奈地笑,“也罢,既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后果……你自己可知?”

话落,落桑一挥手,瞬时,紫陌青周身再次出现紫光流转消散的景象。这一次,与在翠竹峰那一次有所不同,肉眼可见,那紫光流散开去的速度更快了。

良久,落桑沉沉叹了口气,“原本还可撑半年,可眼下,恐怕你的时间已不足一月。”

紫陌青扯了扯嘴角,“自来到南边,我身上神力与灵力消散的速度,每天都在加快,这次受伤,最多也就是让消散的速度快了一点,与往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可对你来说,就算能多一天的时间也是好的,毕竟变数无时无刻不存在。”落桑说着默了默,随后又问道:“一直没有花灵的消息么?”

“没有,来到这儿之后,就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了。”

“可你身上神力与灵力的消散速度明明就在这边变化得最明显。”

“是啊,所以,它到底会在哪里呢?”紫陌青再次叹了口气,往后靠躺在岩石边上。然而这一动,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嗤”的一声,她疼得龇牙咧嘴,手慢慢地放在腹部上,准备这就把那如刺的毒针拔下来。

“我来吧。”落桑指尖凝聚起如水波光。

他施用法术替她拔出了没入身体的毒针,随后用水凝术替她疗伤。末了,他又变出一条干净的白色棉布和草药,递给她道:

“师妹,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师兄,你这又算如何?你不该帮我的。”紫陌青没有接他手中之物,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淡笑道。

落桑低头起身,说:“就如你所言,这是你的机缘,若你不是我师妹,我也不会管你。”

好半晌,紫陌青眉眼漫上笑意,“呵呵……如此甚好。”

终于,她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棉布和草药,默默转去了溪石的另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

等回到原地,水神落桑已不见了踪影,她抿嘴扬了扬唇,依旧在之前的石块边靠着坐下。这时,胸前的水滴玉坠又亮了起来,落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师妹,我先走了,师兄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谢谢师兄。”紫陌青摘下胸前的水滴玉坠,那水滴玉坠在她掌心静静发了会儿光,最后归于平静,似彻底失了神力,水滴形状的白玉变成了普通的一块圆玉,连玉本身的光泽也不再如以前那般莹润。

她将这圆玉收进怀里,靠在石边,慢慢闭上了双眼。

月隐星移。

再次睁开眼睛,仍旧是黑夜,远远望去,天即将破晓。

睡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不少,身体上的痛感也已经不明显,应是落桑的药起了作用,紫陌青抓起剑,迈着坚定的步伐再次启程。

接下来,她要去苏城。

在与孟秀山分开后的不久,飞鸟便传来消息,黄璇儿已被魔贼带着往苏城方向去了,定神珠也已交至她手中,只是不知何原因,她并没有急着脱身。

紫陌青猜测她应是发现了魔贼与他们口中所谓魔尊的什么秘密,想查探清楚又或者暂时有别的打算,无论如何,只有找到她才能知晓一切,也才能真正确保她的安全。

天渐亮,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紫陌青一路用轻功穿梭于林间,在山间上下浮跃而过,等经过一小县时,一轮红日正从远处地平线冉冉升起。

明明天不热,可她却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犹豫片刻,她决定还是先去街市找匹快马更实在,顺便去钱庄给老秦和小雨留信,让他们去苏城会面。

昨日在杭城,她也去钱庄给他们留了信,据悉,他们还在西州一带,也不知何时才能收到她让杭城钱庄传出去的消息。不过,一旦他们收到消息,估计会比她还更快赶到苏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想到这儿,紫陌青紧绷着的心情顺时舒缓了些。

吃过早饭,买好马,配上马鞍后,她骑着马再次上路。

由于走的是人烟稀少的山道,一路上人并不多,她快马加鞭,在山野荒原间驰骋,只是再好的马儿也需要休息,赶了半天的路程,仍未追上魔贼与黄璇儿往苏城去的人马,最后,紫陌青在一家山间酒馆停了下来,打算让马儿歇歇脚,喝喝水,休整片刻再出发。

刚坐下没多久,店家的酒还没上,另一条道上却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骑着匹骏马,身旁跟着个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年轻小伙儿。

那人悠悠下了马,径直走到紫陌青旁边的位置坐下,而后平静道:“好巧,又见面了。”

紫陌青看着身旁与前几日略微有点不同的人,一时语塞,默了半晌,最后自顾自倒了杯水,道:“是啊,真巧。”

说完,两人各自无话再讲。

好一会儿,店家终于将滚烫的热酒的端上桌,还配了一碟小菜,看见紫陌青身旁多坐了个人,那小老头笑笑,爽快地给两人添了副碗筷。

紫陌青眨了眨眼睛,最后看向身旁之人,“一起吧。”

“好啊!”

他身后的那些人见他坐定,各自散了开去,三三两两坐在旁的桌边。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紫陌青先开了口:“秀山,你不会怪我吧?”

“啊?”孟秀山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几秒之后,他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怪你么?”

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笑,彼此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你们此行是?”

“去苏城,我们查到那艘船还在苏城,还有船上的人,被他们关在了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你们的速度真快。”

“你呢?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苏城。”

“苏城?”

“要不一起?”斟酌片刻,孟秀山最后还是这样问了句。

紫陌青抿抿唇,直接盯着他看,他迎目相对。

好半天,才听紫陌青道:“你们多快能到苏城?”

孟秀山想了想,说:“如果赶时间的话,最快半个时辰即可到达。”

“这么快?”紫陌青有些不相信。

孟秀山笑了笑,指着正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的玉影,道:“他会御剑,最多能带两人,就是速度会比一个人的时候慢些。”

“这样……”紫陌青若有所思。

孟秀山继续坦白道:“你不是疑惑我们应当比你晚出发,走的也不是近道,为什么会刚好在这里碰上你么?因为我刚好有一批能够各显神通的手下。”他说着,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手下。

紫陌青的视线跟着他在众人身上逡巡而过。

确实是一批不简单的人,紫陌青笑了笑,算是和众人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