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往烟尘

  • 旧梦红妆
  • 粟忻
  • 2046字
  • 2020-11-19 00:06:50

〔1〕

晚宴的时候,许琢玉突然不见了人影。

“小嫂子,你可看到琢玉了?”宁源张望着问道。

“自下午便没与他见过面,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白婧芫这般应着,还是止不住要在人群里去找寻许琢玉。

“寄信去了。”邱承臻小声与宁源说着,却被耳尖的顾从贞听到。

“寄信吗?”顾从贞有些难以置信,“大厅里有电话的呀。”

邱承臻面上有些尴尬,总不能把许琢玉多年来的癖好公之于众,只得哈哈笑着,“小丫头听错就别乱讲。”

白婧芫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去看看吧。”顾从贞也起身说要去,却被宁源拉住。“你生日怎么要乱跑?一会儿子有你的事情又找不到人,不定顾老爷怎么罚你。”

顾从贞撇嘴,无奈又只好坐下。

白婧芫在顾家后院大门处找到倚靠着门框坐在门槛上的许琢玉,大门外的路灯散出昏黄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孤寂。许琢玉像是在想什么,偏头盯着小径上的青石发呆。

“琢玉,你在这里做什么?晚宴已经开始了。”白婧芫说着,预在许琢玉身边坐下。许琢玉多少有些受惊,急忙扶着白婧芫,“晚宴开始了就回去吧,这里蚊虫多。”

白婧芫却停在原地不动,抬头看着许琢玉,“琢玉,趁着没人,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吧。你回来也这么长时间,总是避开我不谈。”

许琢玉松开手,避开白婧芫的眼睛,“嫂子,事情都过了就没什么谈的必要了。”

白婧芫少见的固执问道,“若是我一定要谈呢?”

许琢玉与白婧芫并肩坐在顾家后院长椅上,“那天回家,突然就听说了白副官的死讯,突然就听说了你和大哥的婚事。我去问娘,如果大哥不愿意娶你会怎样。娘说,父亲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我又去找父亲,我说我喜欢你。父亲骂我一顿,说与白副官最后的约定,怎能胡乱毁约。”许琢玉遗憾地说着,叹了口气,“若是初时没有发生那些事。没有绑匪,或者被绑架的是我而不是大哥,白副官也许还在,娶你的人也许是我。想来那个时候喜欢你那么谨慎,连宁源与邱承臻也没告诉。”

白婧芫低着头,满怀歉意,“琢玉,对不起。其实我……”

许琢玉打断白婧芫的话,“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现在我已经放下,你也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你回来过,我母亲去世的时候。”白婧芫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地说道,“谢谢你,琢玉。”

许琢玉扬起嘴角,稍有意外,思索道,“唔……那把手枪?”白夫人去世的时候,许琢玉在德国。得知消息后立马就订了回国的船票。虽然他急忙赶回来,回到汉城也只赶上白夫人的下葬礼。他心疼白婧芫伤心难过,却忘记白婧芫已经有大哥照顾。

“父亲曾经用过,后来送给了你。我自然知道。”

许琢玉失笑,“我以为你会以为是大哥的那把。”

白婧芫低下头去,像个女生学般无力踢着地上的小碎石,小声道,“琢城那把也给了我。”

“你后来,在德国怎么样?”良久,白婧芫忍不住又问道。

许琢玉坦诚道,“过的还行。只是偶尔想起你。后来慢慢的也就不想了。”

“看上了哪家姑娘?”白婧芫心里,也有说不上来的伤怀。对于许琢玉,或者有那么些复杂的感情,可到底她是明白事理的女子,怎又会去迎合许琢玉年少轻狂的感情。

许琢玉不作回答,转过头去,起身道,“我们过去吧,免得叫承臻他们担心。”

白婧芫起身与许琢玉面对面,微笑着伸手替许琢玉理了理衬衣领子,“好好待从贞。”

白婧芫走在前面,许琢玉跟在后面。再不是冲动的年龄,谁又会跨过雷区。

〔2〕

“琢玉,圜庆去不去?”晚宴后,邱承臻邀许琢玉。

圜庆夜厅,也落在汉正街,与玫瑰园相隔不远,是个俱乐部,听闻老板是个洋人。没有玫瑰园那般灯红酒绿,里面玩得东西多,吃喝也有品位,多是国外进口来的,倒也吸引不少年轻子弟。邱承臻便是其中一个,偶尔也捎带上宁源与许琢玉。

许琢玉嫌弃着推开邱承臻搭上肩膀的右手,“喝的如此多怎的还要再去?”许琢玉说着,转头又与宁源说道,“今日又无人与他灌酒,自己倒喝成这副模样。”

宁源摇头无奈笑道,“想来又是焦竺的事情。适才还与我说,四下遣去找焦竺的人都没带回消息来,如同蒸发了般。”

许琢玉长叹一口气,撇嘴道,“老爷子也是好手段,又狠的下心。偏偏承臻又是个死心眼。”

宁源哼一声,转头瞥见红玫瑰往顾家后院而去。“你今日怎把红玫瑰盯着瞧?平日里老爷子的谆谆教诲,休要去那夜场里沾得风尘。怎的,忘了?”

许琢玉深吸一口雪茄,又吐出香气烟雾来,若有所思地答道,“她是苏芸啊。”

宁源无奈,又问道,“你刚与小嫂子说什么了?”

许琢玉瞪宁源一眼,用力把还带有火星的雪茄朝宁源脸上扔去,“你也知道那是嫂子!”

宁源脾气一下子上来,与许琢玉扭打成一团。末了,两人坐在地上,许琢玉气喘吁吁道,“我早就放下了。你也是时候忘了。”

宁源心下一惊,随后又答道,“这么多年来你居然知道。”而后放松身体躺在地上,“感情没你那么深,比你放的早。”

汉城火车站。

一辆火车停靠,轰隆响着,人潮从火车站里涌出来,许琢玉听见声音从汽车上下来,在火车站外等待许琢城。

许琢玉早早看见许琢城,着黑灰色大衣,一顶黑色西方爵士帽拿在手中,微风时卷起他的长围巾,与同行的同志辞别后才往许琢玉这边来。

“唔……几年不见。”许琢城与许琢玉相拥,“怎的德国水土倒把你养白了。”

“大哥又笑我荒废学业。”

许琢城笑着拍打许琢玉的肩膀,“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