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的榕树、柳树,还有桂花、香樟,一排排往车后奔驰而去。
不远处的鸳鸯湖碧绿如玉。鸳鸯湖的水面上倒映着西边上的九层岩。九层岩是九仙山东南方向的一个侧面。鸳鸯湖过去稍微向南不远处就是龙井。
肖凯驾着自己的广本车驶出市区,向城西高速公路收费站方向驶去。
经过鸳鸯湖景点时,他不得不想起近日一直困扰于大脑里的龙井迷案。特别是那支银手镯,就像幽灵一样在脑海里飘忽不定。
那支银手镯能给破案传达什么样的信息呢?他想。接着又猜测:昨晚韩老师突然打电话叫他今天赶去省厅,难道与这起迷案有关吗?电话里只提到有要事商量,并一再叮嘱只让他一个人前往。具体是什么事,电话里又不便多问,这是职业上的需要。
肖凯把车开进省公安厅大院,选择了一个空旷的泊位把车停好。
下了车,刚转身。一辆熟悉的警车牌照映入他的眼帘。
“咦!这不是市局的车吗?怎么会停在这里?”
肖凯心中有些疑惑。但又想,市局那么多科室,应该是有人来厅里办事。于是,不再多想,走进电梯,摁上了七层的按键。
走出电梯,再往左走,经过两个办公室就到了“省政法高官”“省公安厅厅长”两块门牌并排挂在一起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门。
“请进!”
里面随即传来了一个浑厚而响亮的男中音。肖凯轻声推门而进。
“蛮准时的嘛。不愧是三水市刑侦大队的队长啊!”韩正宇老师乐哈哈地握住肖凯的手,并示其坐在单人沙发上。
肖凯正要接过韩老师递过来的一杯热茶,突然看见局长范家轩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范局,楼下那辆车,原来是您开来的啊?”肖凯用好奇的目光投向范家轩。
“是啊!你们的范局长昨天就来了。”韩老师不等范家轩回话,抢先解释。接着又说:“经省厅党委研究决定,并征得范局长同意,今天叫你来是要把一项特殊的任务交给你去完成。”
肖凯在省警官学院读大学期间,韩正宇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同时还兼任他们班的班主任,并从事刑事侦查专业课程的教学。
肖凯在韩正宇的心目中是一位难得的优秀生,不管是在理论学科上,还是在实际的侦查行动中,都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破案能力。他看问题,有时似乎不太符合常规逻辑,往往就是别人不注意到的细微疑点,经他缜密细致的思维和观察,最终成功破案。特别是前三年在侦破三水市那起轰动全省的贩毒团伙案件中,他的这种能力得到了充分展现。虽然当时肖凯断定,案件要做到彻底侦探,还远未结束,后幕一定隐藏更大秘密。鉴于该团伙大多数案犯已被绳之以法,又加上其它因素,省厅宣布“利剑行动”结束。但肖凯对该案件一直保留着他自己不同的看法,所以要求继续留在三水市工作。
肖凯不仅在侦查方面具有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在体能素质方面也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他身材不算高,一米七的个子,长着一双慈善的眼睛,四肢健壮有力。他还是学校的长跑运动员,在校期间夺得过全省警官学校运动会长跑项目冠军,五四式手枪射击比寨第一名,格斗擒拿冠军。同时还身怀一手飞镖绝技,是当时全校两千多名学生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后来肖凯又以全省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省公安厅直接招入刑事侦查总队,并在几次行动中表现突出。这样的学生,作为老师,韩正宇心中就有一种成就感,更是一种自豪感。
把肖凯调到三水市工作也是韩正宇的意见,目的是给年轻人得到更多的锻炼机会。肖凯的工作态度和作风,果然不让他失望。到任后仅用半年的时间,就打掉了那个让人头痛的贩毒团伙,切断了不法分子利用三水市作为中转站将毒品输往其他县市的通道。从此三水市连续两年荣获省级“无毒县(市)”称号。
肖凯静静地听了韩书记传达省厅党委会的决定,并不时地在记事本上记录一些重要细节。
说完,韩正宇凝视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严肃地说:“这是一次特殊任务,是别人不能代替完成的任务。在执行任务中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确定的变数,所以要有心理准备。在思想上要抵得住压力,同时要充分发挥自己身上具备的独特优势。”
肖凯放下笔和记事本,整理一下身上的便衣,站起,然后以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请韩书记放心,学生一定不负重托,保证完成任务。”
“好!很好!”韩正宇高兴地打着手势让他坐下。又说:“今后就叫韩老师,不要老是书记、厅长。领导是短时间的,师生关系才长久。”
肖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回沙发,重拾笔和记事本。
“韩书记,我们会秘密做好配合工作,确保肖队长安全完成这次任务。”范家轩说。
韩正宇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对肖凯说:“至于龙井一案,范局长已经向省厅作了汇报。你去执行任务后,专案组原班人马不动。你离开单位的这一段时间,由范局长亲自抓破案。”他转过头来对范家轩:“要尽快破案,不能让不法分子扰乱了三水市的旅游业。”又回过头来叮嘱肖凯:“回去后,好好跟杨菊沟通,要注意方式方法。这一点,我相信你会做得好。”
肖凯从心底深处感激这位像亲生父母一样的好老师、好领导。
杨菊是肖凯的未婚妻,原是省电力医院的一名中医医师。在肖凯和杨菊的要求下,韩正宇通过朋友关系,年初已经把杨菊调到了三水市中医院工作,韩正宇的想法也是为了让肖凯更能够安心工作。肖凯和杨菊已谈了六年多的恋爱,如果这次任务能够按时完成,两人的婚期最迟也不会超过来年的元旦节。
从省级医院调到县市级医院单位工作,这对于其他的女孩来说,也许是一件很不情愿的事,很有可能就此闹分手。但杨菊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她与肖凯深厚的感情,是无可置疑的。只要能够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浪迹天涯她都一万个情愿。当时肖凯说要把自己调到三水市,她没有对繁华都市生活有任何的留恋。调令通知一到,第二天她就到市中医院报到上班。那天,肖凯正好还在乡下办案,没有时间去接她。
由于肖凯父母都在农村,他也是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没有能力买房,目前仍住市局单身宿舍。对于这一点,杨菊很能理解。报到上班后,她自己便找同事合租了一间房子,一直住到现在。为此,肖凯还多次向她赔个不是。但杨菊总是那样温柔地对他说:“没事的,你工作忙,只要我们能够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我就很满意了。”未婚妻的善解人意,更让肖凯对工作和生活充满信心。
范家轩局长还有事继续留在省城。肖凯领受任务后,道别韩书记,在省厅附近买了东西,一个人驾着车,很快就上了返程的高速公路。
他边开车,边寻思:如何才能跟心爱的人说清这次“出差”的事呢?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远门出差,但这次与任何一次的出差都不一样。因为这次“出差”的特殊性,有可能会给她带来伤害,尤其是给她心灵蒙上一层阴影。杨菊是那么的善良,自己的男人突然间就这么“出差”,她心里是怎么想?毕竟舆论是一把刀,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特别是她那些闺蜜如何去看待他这次“出差”?她能抵挡得住那些古里古怪的各种眼色和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吗?
但这是任务,是省厅派自己去完成的特殊任务,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因为,这是命令,更是一种使命。
想了一路,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肖凯驾驶的那辆广本终于下了高速匝道口,驶出三水市城西收费站。
他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把车停靠在城西收费出口不远处的路边上,正要给未婚妻杨菊打电话,手机骤然响起。
肖凯一看,正好是杨菊的电话。“是小菊啊!我正好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抢先一步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噢!是吗?你回来了?”杨菊的声音有些焦虑。
早上离开三水的时候,他就跟杨菊说好,晚上肯定回来。还特意交代她准备自己喜欢吃的菜。想起杨菊那一手好菜,心里就是馋。
杨菊在省中医学院读大学期间,每年都要参加学校举办的厨艺大赛。三次荣获第一名,两次获得第二名。她不仅菜做得好吃,还是同级总成绩前三名的优秀生。特别是在针灸、拔罐、中草药配制方面更能体现自己独到的见解,赢得各科任老师的好评和同学们的钦佩。
肖凯看手机上的时间是下午六点,正好是下班时间。“我已经到西站了,十分钟就到中医院接你。”
“你是不是知道了?来得这么早啊!”杨菊说话声调显得更加焦虑。
“知道什么呀?是不是......”肖凯以为她已经做好菜了,正要问“是不是牛场辣子鸡或咸菜扣肉。”
“欧阳光出车祸了。”杨菊抢先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啊?”
肖凯脑袋“轰”的一声响,不相信地连续问道:“欧阳出车祸了?什么时候的事?”
杨菊在那头急促不安地说:“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快点,我在中医院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到市医看了再说吧!”
肖凯急忙放下手机,启动引擎。刚一抬头,正要上道,路对面一块巨大的宣传标语映入他的眼帘:热烈祝贺三水市连续两年荣获省级“无毒县(市)”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