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云梦一直在做着梦,做着让她害怕的矛盾的无助的痛苦的纠结的梦,梦到肖剑和肖影结婚了,那样盛大,庄重奢华圆满,她躲在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满身的阴霾,满身的污秽,有人告诉她,只要她离开那个角落,她就会看到光明,看到希望就会恢复她原有的洁净,她命令自己离开,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迈动一步,因为,那里是唯一可以看见肖剑的地方,只有看到肖剑她的心才有温暖,才可以跳动。
她就像置身于火山与冰河之中,刚经历过烈焰炙烤,又冻结与切肤的冷冰,水火交替死死生生······
阳光静静地从窗口照进来,照在那张白色的办公桌上,纤尘不染的玻璃桌面上泛着冷冷的光,一台精致的电脑冷落的放在台面上,就这样冷冷清清地都快一天了,云梦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肖剑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抽屉里,一分钟后再将文件拿出来,胡乱地看着,可是那眼神却是少见的空洞无物······
这样的肖剑好像是从没有过的,似失落,似无助还似烦躁到恐慌。
心像被吊起来一样,还夹杂着一种没来由的抽痛。
----她终究是不愿出现在这里,终究不愿和自己朝夕相对,不愿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
······
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出办公室,想要开车舒解一下满腹的郁闷,竟----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腿,说是信步,竟是直接并快速地绕过教学楼,走进后面的宿舍去,云梦应该就在那里,她今天没有请假,却没有外出,她应该就在那里。
现在,肖剑竟什么也顾不得,直接走进云梦的宿舍里。这是一间专门为云梦腾出来的房间,不算太大,但对于这种集体生活的校园来说已很是奢侈。
云哲正无精打采地趴在一张办公桌上吃饭,云梦则斜靠在桌子上,拿着一本书,呆呆地出神。
忽然间心便放了下来,她还在,她没有消失,这足以让他稳住心神。
······
看到肖剑,云哲忙跑过去喊着大哥哥。肖剑淡淡一笑,抚了一下云哲的头,转脸对着云梦“吃了吗?”他低声的问。语气温柔似水。
云梦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只是稍稍的点了下头。却依旧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云哲撅起他的小嘴,嘟嘟着要说话,被云梦瞪了一眼,便又低下头,慢慢地咽着东西。
“怎么了?今天为什么不去办公室?”声音愈加温柔,并且他的头低下来低到她的耳边来,那软软的唇几乎触到她娇嫩的耳廓。
云梦一惊,倏地抬头,目光竟直直对上肖剑的双眸。那眸光里柔情汹涌,那样宠溺,那样浓情,竟是要将她席卷进去淹没其中。
不要,不要,再这样,云梦猛然无力,滑落下去,肖剑这才惊觉,云梦脸色火红浑身滚烫。那滚烫的热度穿过衣服传递到肖剑身上,肖剑惊悚地抱起云梦冲身而出。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饿坏了?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还发着烧,我让她去看医生,她也不听。”
“小哲乖,在学校里好好等着,我这就带姐姐去医院,没事的放心。”肖剑边安慰云哲边抱着云梦走向车库。
车子飞快地驶出校园,驶向医院······
一路上,肖剑不停地喊着云梦的名字,云梦始终昏迷,没有应答。车子开得飞快,十几分钟后直接冲进医院大门。
……
病毒性感冒,问题不大,吊几天点滴就会康复:“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太差,营养不良还贫血,才会晕倒,再有,就是为了防止她再晕倒,最好不要再刺激她,”
肖剑认真听从着医生的吩咐,记下了所有注意的事项,然后打电话给教务主任交代了一下这一周工作的事项,接着,又打电话给自己在集团的助理,让他将所有的工作押后,实在不能后推的,一律拿到医院处理,他是集团的副总,有许多的事务需要他亲自定夺。
直到他安排完了,医院的院长和主治医师才敢过来搭话:“肖总,这里是我们医院好的病房,这位是医院里最优秀的医生,他会给云小姐做一个全面检查,我们还安排了两个最优秀的护工,全面而且细致地照顾云小姐的生活。您尽管放心。”
肖剑点头:”费心了,谢谢。”
集团的太子爷给自己道谢,把个院长惊得诚惶诚恐。非要自己的办公室和休息室腾出来给肖剑使用。肖剑说这间就挺好,不用给我另安排住处。这里有现成的床,护工先不用过来,我在这里守着就行。还有,你去给我准备一套电磁炉,一套炊具,两套餐具,再按营养食谱上准备一套食材,再把这间病房的里间腾出来,作为我临时的厨房。
医院院长再一次惊到了,再在给云梦检查时用他堪比扫描仪的眼睛好奇地扫描云梦好几分钟。
一夜之间,医院里比投了一颗原子弹还要热闹-----医院所属集团的副总,陪一名不明身份的女子入住医院,还要同吃同住亲自陪护。
自然,这一切,昏睡中的云梦是不知道的,她醒来时烧已经退了,只是浑身酸软无力,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她缓了一口气,努力睁开眼,室内淡色调的光线并不刺眼,墙上的电视关着,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看看身上的衣服,她才知道自己是病了这里是医院。房间里很静,只在不远处的拐角处隐约地有热气在在闪,不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肖剑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走了过来。
云梦竟不敢看他的眼,从发现他眼里的浓情开始,她便不敢看,她垂着头,看着自己抵在一起的指尖,她的指尖细长,在灯光下散着淡白的光。肖剑坐到她的身边,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嗯,烧退了。”
云梦却觉得整个脸又烧起来。
“饿了吗?我给你熬了八宝粥,你先喝一点。”说着起身转到里间将熬好的粥端了出来,香香糯懦,松松软软,竟比粥店熬的还要好看。
云梦伸出手去接饭碗,肖剑竟轻轻摇头,一脸宠溺的说:“你只管坐着。”说完,拿起勺子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一下,再将勺子放到云梦嘴边。
仿佛那股热气从脑袋一直通到了指尖,云梦慌乱地握手成拳,又觉得这样好失态,放下手却终是做不到大方安然。怎么总是这样,只要在肖剑面前,她便会方寸尽失。她有些懊恼的咬住下唇,惶惶不安。她却不知,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一切举止到了肖剑的眼里都是妩媚无比,摇曳生姿,早已让他心旌摇荡如痴如醉。还好他多情的同时也够理智。让他能够控制着看上去不太没出息地失了把持。
他知道,现在首要的是让云梦多吃饭,恢复体质。
一口口地喂完,肖剑去洗漱池刷洗了勺子和碗,回到房里,云梦已经滑进被子,装作要睡的样子。肖剑没有躺到旁边的床上去睡觉,而是坐到了云梦的床前。他的手抚向她的额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和太阳穴处打着圈。酥麻的感觉透过头皮传到肌肉,血管,传到每一丝细小的神经,传到云梦心脏的某处,化作一阵阵战栗的跳动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云梦的眼睛酸了,泪水不自觉地附上她的眼角。忽然,肖剑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用手理顺她有些散乱的头发,手指滑向她的眼角、脸颊,然后,滑向她的手她的指尖。
蓦地,一种忧伤划过心底,一种心痛让她战栗。这算什么呢?为什么像在偷别人的东西。她算什么呢?这种碰触又算什么呢?
她睁开眼睛,轻轻地将手从肖剑的手中抽出来。她的眼睛像两只带着露珠的蝴蝶,那目光盯在窗外再也不肯在肖剑的眉睫停歇。
怎么了?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肖剑的眉头轻蹙,他一直都在明确用自己的行动表态,他要云梦以他女友的身份存在。但是,现在云梦的忧心冲冲,躲躲闪闪,和心思不属让他有些茫然,是自己表白的得不够明确,还是云梦本心还拿不定主意,或者有什么苦衷,毕竟经历不同,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舍不得离开的小女孩。理智告诉他,现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某一个眼神,都可能刺激云梦敏感的神经,都有可能使云梦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轻轻地坐下来,使自己心头的激情冷静下来,像云梦一样将目光移向窗外,去看那窗外的虚空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