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机

天机娘娘座下夕瑶仙子上前送来一锦盒:“启禀陛下,我家娘娘推算出今日之喜,故让小神在此等候多时,这是我家娘娘奉上的贺礼,不能亲临恭贺,还望陛下海涵。”

天机娘娘乃天帝之姊,结万物之缘,行天机之理,拜服于天道,隐遁空门,遁世千年不曾见世,无踪无影,对外界亦是不管不顾。但因其超脱万物,道行之深,地位无上,受得天地六界敬仰。

天帝接过锦盒,打开,一只仙兽从盒中幻出,它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体,色彩绚丽,为上古祥瑞之兽,唤名麒麟。只见它蹦蹦跳跳,在众仙面前奔腾扭动,欢庆十足。

此麒麟兽,先乃天机娘娘心头坐骑,如此割爱,可见其用心。

夕瑶仙子解释道:“今日逢天界战胜,天子降世,故转送此灵兽于天子,庇我天族,福泽天下。”

天帝叹了一口气,自天机娘娘隐遁以来,他也有数千年未见姊神了,想来心生感伤,万分感慨:“数千年未见姊神,天地之大,茕茕孑立,孤军奋战,独怆然涕下。”

不成想原天帝地之主也有其柔软的一面,然而,夕瑶仙子是见惯了世间悲欢,遁入空门,在她脸上读出半分情绪,她只是慢慢说将:“陛下不必过于伤怀,既是天机如此,自不是我等可量力操控,缘聚缘散,终有其定数,待时机成熟,自会相见。”

说完,夕瑶仙子从袖中递出一封信:“这是娘娘赠言,请陛下参阅。”

天帝回过神来,拆开信件,娟秀的几行大字入眼帘:

“为对天颜送喜忙,已无心去即安禅。江湖虽远人自去,道人于此即安居。从此归去了无路,一抹浮尘半须臾。且从天地广阔间,自得此生觅安然。”

天帝不解:“不知娘娘此言是何用意?”

夕瑶仙子只是默默言“娘娘所言自有其深意,小仙不敢妄自揣摩,还请陛下自行参悟。”

夕瑶仙子例行公事,天帝只好无奈道:“那今日就有劳仙子了,还请仙子代本座转达今日之谢意。”

“此乃小仙职责所在,小仙回去复命了,望陛下珍重。”夕霞仙子说完,作揖便腾云离去。

天帝远远恭送:“谢天机娘娘。”

天帝神色忧思天后都看在眼里,她轻轻抚上了天帝的手,也仅能稍做宽慰:“陛下无需过于忧心,天机娘娘到底也还是牵挂着您的。”

天帝略感宽慰,只好作罢,他回过头,对天后笑了笑:“本座没事,天后不必忧心。”

正思索着,突然,天帝察觉身体又异样,额间突起的青筋有黑色结节在横冲直撞,天帝叫退下人,转身在门后赶紧运功,运功完毕后,天帝猛然吐出一滩黑血,他重重擦拭了嘴角边的血迹,面露凝重。

魔帝那一掌乃魔界绝技,天帝是中了他那一掌中暗藏的蛊毒,虽不致命,但要想解除此蛊毒,需要用魔帝的心头血做药引,加上十二例极其珍贵的仙草修炼九九八十一天方可消除,他深知,自己这一掌中毒太深,可魔帝又怎愿意出手相助,替其解毒,没有魔帝的解救,这蛊怕是难以消除,而他,亦永远要与痛苦为伴了。

魔界。

天界传来欢庆之声,魔帝在魔界的结界中驻足倾听,心生悲凉。

看着魔帝郁郁寡欢,魔后拿来披风,轻轻为魔帝披上:“夫君,怎么还不回去。”

魔帝方回过神来,钲钲无神,继而苦笑道:“夫人,你听,连在魔界都可以听到天界传来的庆贺声。眼下我族刚打败仗,天降异象于神族,天族诞下最为尊贵的龙子,六界顺服,好是神气。”

魔后怎会不知道魔帝心中所想,自败战后,魔帝便颓了好长一段时间,日夜茶饭不思,天界有多热闹,魔界就有多清冷。

魔后满眼心疼,却又无能为力:“胜败乃兵家常事,夫君莫过于伤怀了。”

魔帝回过头,看着身怀六甲的魔后,轻轻抚上魔后的孕肚,满怀希冀道:“如今,本尊只期望你可以早日为为夫诞下魔界圣子,重振魔界声威。”

魔界圣子,鼎承魔族血印而生,天生灵力,可统大业,是魔族希望的象征。

看着魔帝魔怔般,魔后略感不安。“万一肚里这胎还不是呢。”

魔帝一脸不死心:“夫人此言差矣,老巫头算过,不会有错的,待星宿重组,九星连珠之日,便是我儿诞辰。”

是的,魔帝在赌。

魔后愤愤而言:“老巫头疯疯癫癫的,说的鬼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夫君何以要如此一意孤行呢。”

魔帝握起魔后的手,只察觉异常寒凉:“你看你的手,如此冰冷,我不愿你和我一起,在魔界这严寒之土画地为牢,我想要给你和我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一滴泪从魔后精致的脸庞滑落:“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望孩子安康,家庭和睦,如此足矣。”

魔帝心中有愧,温柔地为魔后拭去眼角的泪,拥入怀中。

权力,地位,六界之人不可不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倘使一朝不顾,下至一家,上至一族,皆会成为阶下囚,任人宰割。

魔后仰起头,直直地看着魔帝,眼神炙热,魔帝竟不忍对视。

魔后态度坚决,语气强硬:“那你答应我,就此休战,不得再挑起任何事端。”

“这……”魔帝面露难色。

“你答应我啊。”

看着魔帝此刻的犹豫不决,魔后愤然情绪激动,满脸通红,一时呼吸不上气,大口大口地在喘息。

魔后如此苦苦相逼,又已怀胎九月,一朝即将分娩,为了魔后的身体,魔帝只好作罢,做出妥协。

“好,我答应你。”

听闻此言,魔后甚是欣喜,依偎在魔帝怀中。

可是,帝位岂有安居之理,魔帝虽口头上答应,心里有别有想法。

魔帝紧紧拥着魔后,眼里露出一味不为人知的狡黠与冷血,他手中紧握着老巫头的预言,偷偷把纸条藏进袖中。

回到魔殿。

帝甩起袖子坐在宝位上:“传令下去,召见老巫头和魔道太师。”魔想来又略有担忧:“回来,偷偷传召,别被魔后发现了。”

“是。”下人领命离开了。

正当魔帝苦思之际,老巫头风尘仆仆赶到,而魔道太师已在旁侧恭候了,老巫头作揖:“拜见魔尊。”

魔帝着急地扶起佝偻的老巫头,“老巫头,你来得正好,你送来的预言本尊已得知,本尊想问你,最近天象如何?”

老巫头拿起卷轴摆布开,霎时间,周围陷入黑暗,星灵映射殿内,斗转星移,皆在这虚空的幻像之中。

老巫头捋着苍白的胡须,娓娓说道:“魔尊您请看,眼下,各大行星均在其运行轨路之中,看似并无异常。然,位居北位的天幽星隐隐闪耀,趋于暗淡,东南宫位的弯月星发生偏转,魔后临盆在即,待生产之日,弯月星将压迫其右位的金龙星,成为中宫主位。那时,九星连成一线,日月重叠,天地陷于混沌,一片漆黑,而魔界之子,将继承魔族血印,于黑暗之中降临。”

轰隆的一声电闪雷鸣,把魔帝的思绪拉回现实。

“此卦当真?”

“非无把握不言,老夫又何曾失言过。”老巫头信心满满地笑道。

魔帝饶有趣味地拍打着王位镶着金魔纹的扶手,开怀大笑:“好,好啊,我魔界的复兴,就指望着我这个儿了。”

魔道太师望着眼前的布阵,眉头紧蹙:“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魔帝正当高兴,看见魔道太师一脸神情凝重,瞬间停止了笑意:“怎么,魔道太师可有何看法。”

魔道太师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他知道魔帝正兴头上,因此细细组织着措辞:“答魔帝,臣隐隐觉得不妥,从星象来看,确实从老巫头所言不假,但是今时弯月星却不同以往,其大放红光,实在是不寻常。”

老巫头横插一嘴,得意洋洋道:“那可是咱魔族的圣子降世,自然不同以往,往后这天魔两界谁成霸主还不一定呢,自然是得天象所照。”

魔帝摇了摇手,冷气道:“魔道太师,你可是多虑了。”

魔道太师看了看身边自信满满得老巫头,又看向此刻正兴奋的魔帝,他怏怏失了声。

此刻说多无益,然而,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这一切过于顺利,或者会有意外发生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