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用两支笔写这本小说,我的话并非故弄玄虚。这两支笔,一支是钢笔,一支是画笔。我想用钢笔来写一群画家非凡的追求与迥然不同的命运;我想用画笔来写唯画家们才具有的感知。尽管这群画家纯属虚构,但他们与我同时代。我深知他们的所思所想,苦乐何来,在哪里攀向崇山峻岭,在哪里跌入时代的黑洞,在哪里陷入迷茫,以及他们调色盘中的思想与人性的分量。
艺术家食人间烟火,但由于他们的工作是致力创造一个个永存的审美生命,在思维、感受、想象乃至心理上,他们则是非同常人的一群异类。这就迫使我必须使用另一套不同于写本土小说的笔墨。我要用另一套笔墨写另一群人物和另一种生活。
我不回避写作的批判性。这是探讨生活真理之必需。
我不回避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和唯美主义者。我的理想发自心灵,我的唯美拒绝虚伪。
我知道,我的读者一半是我同时代的人,一半比我年轻。我相信,我的同时代人一定会与我感同身受;我更希望比我年轻的读者,通过书中人物的幸与不幸,能成为艺术家们的知己,也成为我的知己。
冯骥才
202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