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们的博览会就连这点安全保障都做不到?纽特市城市自卫队怎么会没有检测出这些雇佣兵的秘密侵入!”安德森·哈定恼怒地斥责着自己周围全副武装的自卫队成员,大约有四五十人,都是年轻男性,身穿黑色的作战制服。
“安德森校长,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请您谅解。雇佣兵的来源和动机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我们还会深入调查此事。另外,他们在实施袭击前先将城市的超弦信号塔造成了破坏,因此我们没有及时检测到雇佣兵们的可疑行动轨迹。”市政府的一名执政官向安德森说道。
“疏忽?经排查我们有五名学生失踪,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若不是你们疏忽,这场博览会就不会因为几个四肢发达的蠢货中止了!”安德森厉声说道,“这五名学生都是我们学校集中培养的技术人才,他们的失踪将是重大的损失!”
执政官一时语塞,便一声不响地领着安德森来到了市政府内的一间会议室,这里显然是自卫队的指挥中心。周围军官和政局官员们的神情显示出紧张和焦虑,又透露出例行公事的隐隐的倦怠。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跟在安德森身后同来的沃切尔教授立即问道,他犀利的眼神像极了戈壁滩上的猎手,直勾勾地盯紧每个在场的人。
“我们还无从得知。这些雇佣兵行动轨迹毫无规律可循,完成袭击活动后很快就撤离了棕榈林园区,行动致密有序,速度着实令人惊叹。但我们从现场清理中发现了震荡武器和中子武器残留物,如果把范围缩小到纽特市内,授权允许或有能力秘密制造的组织不超过十个。”
“如果是跨国恐怖组织呢?世界上的震荡武器制造商可不止十家。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家伙不就是想把责任往企业身上推吗?我告诉你们,这里是纽特市,不是他妈官僚政客的婴儿床!”安德森拍拍桌子,将嘴里叼着的雪茄随手丢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安德森先生,请注意您的发言。”一名指挥官强压着怒火说道,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您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那么接下来的事务也不再需要您的参与,所以请您离开。”
“好啊好啊,可悲的人们。你们都听说过心理史学吗?阿西莫夫笔下那个专门处理人类群体对特定的社会与经济刺激所产生的反应,通过函数表现的性质演绎未来趋势——我现在就像谢顿一样预言纽特市的未来:它将在一周内彻底毁灭!”安德森最后说道,站在那里等了几秒钟,环视着四周横眉冷对的人们,同沃切尔转身走出了会场。
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人像石化般一动不动,连周围电脑的嗡嗡声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怯生生地打破沉寂:
“他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突如其来地坠入大海,让赵渺和师冉都大吃了一惊。二人拼命地在水里蹬了几下,便轻松浮上了水面。周围漆黑寂寥,没有一丝光线,只有那原石发出淡淡的幽光。师冉喊叫着,嘴里灌满了海水,身上使不上劲,衣服也湿透了,她挣扎着往上游。
“别废劲了,没用的。”赵渺说着,一把将师冉猛地拽回来,“这总比被岩浆吞没好吧。”
接着师冉转过身来白了一眼,“好?要不是那个什么原石,在哪儿还不如家好?我们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师冉气愤地大声喊道,希望渺茫,渐渐破灭,无垠的海洋中不断地发出绝望的呼叫。两人都感到极度地疲乏,四肢变得僵硬起来。
“叮,叮叮——”不远处传来阵阵铃铛清脆的响声,月光下海面水波粼粼,忽然出现的明亮月光使两人突然为之一振。赵渺抬起头来,向四下张望,却是漆黑一团。
希望正要再次破灭,那铃铛声却越来越大了,一只木船从黑暗中驶出,有个健壮的少年正站在上面。“陈明!”师冉喃喃地喊了一声。少年笑了一下连忙将二人拉出水面,赵渺很快恢复了知觉,逐渐清醒起来。
等赵渺和师冉恢复了状态,陈明才笑着开口,“瞧瞧你们的狼狈样,怎么跑海里去了。”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师冉看看陈明破衣烂衫的模样,接着说,“是M原石,它制造出虫洞,我们大家都进去了,我和赵渺去了白垩纪。”
“那是十多天前的事了。”陈明说道。
“十多天前。”赵渺重复了一遍说道,师冉也立马反应过来,“也对,你是第二个消失的,时间差确实比我们早些,至于张添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那就不清楚了。”
“陈明,这是什么地方?”师冉突然向陈明询问道,“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西班牙比斯开湾海域,时间大概是16世纪,另外……”陈明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个黑暗的时代,到处都是海盗和殖民统治者的压迫。”
“这么说来,你也受压迫了?”赵渺询问道。
“不然呢?在塞瑞·德特的手下可不是好主意。”陈明回答道。
“你是说那个矿石猎人?那个西班牙海盗船长?”师冉惊奇地大声说道,“所以,你来到这里以后成为了塞瑞·德特手下的奴隶?”
“可以这么说。”陈明说道,“他根本不像历史课本中那么足智多谋,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依靠暴力手段掠夺金银珠宝,而且他很看不惯英国和法国的那些私掠船海盗……你们应该知道的,就是得到王室特许证的海盗船,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正在大肆掠取新世界的财富,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所以私掠船的工作就是阻止他们,或者夺下他们拿走的东西。”
“不过他见我长着奇特的面孔,没有怎么惩罚我,倒是那些黑人奴隶被使唤的时候,他并没有半点罪恶感,那时候我就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陈明越说越激动。
“更卑鄙的是,他还搞那什么三角贸易,把他那些枪械送到非洲去贩卖,等卖完了就在非洲带走许多奴隶,将他们再送到西印度群岛开采当地宝石,船只又会将宝石运回欧洲。你们说,他是不是个疯子!”陈明一下子将多日来的愤怒顷泄而出,赵渺和师冉则不讲话,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塞瑞·德特是个走私者,他是个伪装成西班牙人的法国人,他的每艘航船上都装满了茶叶、糖和任何英国政府会收取高额税金的货物,而他会驾着船骗过海关,倒卖原料,以退役“无敌舰队”水手之名获得西班牙人的钦佩。
“我们当然知道,不过我倒想见见这塞瑞·德特,他在哪儿?”赵渺询问道。
“不亏是好哥们,他们就在纳维亚镇上的酒馆那里,我也正准备去呢。”陈明瞬间来了兴致,木桨划得更快了些。
没过多久,海面上下起了暴雨,波涛汹涌着,澎湃的浪花使船头的铃铛直乱响,让三人的心中都有些惶惶不安。木船后方的海水下,一个黑黢黢的身影正用力撞击着船尾,掀起了巨大的海浪!
师冉看清了那身影的真面目——那是一条体形硕大的鲨鱼,斜着跃出水面,差点扑到木船上,它的血口大张着,眼睛中充满火光!“你来划!”陈明立即将木桨丢给赵渺,吼叫着走到船尾,将师冉推到了一旁。
凶猛的鲨鱼晃动着强壮有力的尾鳍,径直朝陈明扑过来,陈明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冲击,却猛地掏出一把匕首插进了鲨鱼肚子。
这却惹怒了鲨鱼,它吼叫起来,鲜血从伤口中喷涌出来,清澈的海水也被染红。而鲨鱼并没有失去信心,挣扎着向上扑腾,怒气冲冲地搅动着海水,试图将木船击翻,然后扑上来将陈明咬碎,它愤怒地令人畏惧,大力搅动之下海水波涛汹涌,那涌起的浪将师冉掀翻了,而陈明连忙将她扶起。
就在这一瞬间,鲨鱼噌地扑了上来,张开那如同碎纸机一般的血盆大口,朝陈明背后咬去。说时迟那时快,赵渺触动手表机关形成手套模式射出了一发近轨微型导弹,闪电般的贯穿了鲨鱼坚实的腹部,奄奄一息地游回了深处。三人瘫倒在木船中,长舒一口气,互相会心地笑了一下,便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陈明划动船桨,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海面上吹起微风,阵阵涟漪推着木船靠近岸边的船港。除了他们,那里还停泊着另一艘大船,船上竖挂着黑红色的帆,血红色的旗帜随风翻飞,上面还绘有牛头骨的图案。
“塞瑞·德特的舰船加泰罗尼亚号,”陈明淡淡地说道,“那样的船他还有很多,这艘是不久前抢来的。还带回了一整套崭新的舷侧排炮,以及大量的军火,弯刀、长矛、火绳枪、手枪、火药和铅弹之类的。”接着,他把绳子抛到船港的木柱上,精准地套了进去。在鹅卵石路面的前方,海面暗沉起伏,码头里那些船的桅杆摇摆不定。头顶上是嘎嘎叫着的海鸥,前方镇中的人们摇摇晃晃地来往于不同的建筑之间——令人意外,清晨的喧闹声竟无所不在。“他们在庆祝十字节,这样的庆祝居然持续了一礼拜。”陈明说道。
赵渺没吭声,和师冉率先跳下船,陈明也紧随其后,往纳维亚镇中前进。左右两边矗立看人们的房子,所有建筑的“巴洛克”风格显得十分古老,大多都有三层楼,最低层是砖块垒成的,上面是木质的,房顶上有瓷砖斜着铺下来;街道的样式都已绝版,石子铺在道路两旁。他们注意到街道上摆放着用鲜花制成的十字架,缺少不了节日气氛。
赵渺和师冉避开来往的运货马车,很快就走到碰到一个低矮的木制马厩,小心地穿过拥挤的人潮,跟随着陈明走向酒馆。
这家酒馆没有名字,只在几扇窗户上挂着一块木制招牌,招牌上用粗糙的笔触画着骷髅的图案。又小又昏暗且非常肮脏,散发出浓厚的腥臭味,地面是石板制的,若不是粗糙的木桌上点着几支蜡烛,那环境更会让人觉得寒冷。在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三人真正瞥见了酒馆的内部,感觉就像看到一口燃烧中的火炉。随后酒馆的大门迅速合拢,周围再次安静下来,从酒馆里传出的噪音也淡化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各式酒杯,酒瓶和其他饮酒设备在吧台的桌面上起起落落。
走进酒馆就仿佛踏入了一个纯粹以烟雾和噪音构筑而成的新世界。沙哑的大笑声,鸟儿的嘎嘎声,钢琴声和醉汉的歌声朝三个外来少年的双耳袭来。酒馆很小,仅一头有个阳台,房梁上挂着好些鸟笼,而且整个酒馆充斥着酒客。他们或是坐在桌边,或是躺在地板上,阳台上也满是对着楼下的行人起哄的醉汉。三人站在门边,躲在阴影里。附近的酒客们好奇地看着他们,在喧嚣声中,可以听到带着挑逗意味的口哨声。
陈明示意着看向吧台旁那里坐着的两个人,旁边还站着一群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海盗水手。其中一个吧台旁的人拥有一头深棕色的卷发,那头发沿头缝朝两边如同瀑布般洒下,脸庞两边的肉看起来很饱满,嬉皮士一样的胡子让人看着很可笑,衣服穿得很正式,一副皇家贵族的模样。“那个人就是塞瑞·德特。”陈明指着他说。
他们能够听到塞瑞·德特对吧台里面的酒保用西班牙语说道:“来八杯麦酒,钱先垫着。”接着,那个酒保客客气气地连忙弯下腰,从柜台下面掏出了八杯麦酒,摆在吧台坑坑洼洼的桌面上。
“德特先生,您好。我是兄弟会成员康斯坦丁·西莫·沃尔夫,我旁边这位是尼古拉·哥白尼教士。您在信件中的意思是说,想要从我这里购买M原石?”吧台前的另一个男人说着,端起酒杯想要一干而尽。他的穿着并不豪奢,头发披在脑后,胡茬很短,而且长相也和西班牙人有些出处,更有些像是亚洲人种,但那样的概率几乎为零。
“沃尔夫先生,我不管它什么M原石P原石,只要是宝物我就喜欢,希望您能理解,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宝石猎人,一个破石头有什么不能卖的?”塞瑞露出不羁的表情说道。
“M原石的力量是无穷尽的,从宏观的角度来讲,它所蕴含的物质拥有极强的引力负压,目前世界上没有一种物质是和它相同的,据分析,M原石中物质密度接近极点,换句话说,如果您拥有了它,可能会面临严重的生命危险,因为他有可能是支撑时空的桥梁。”吧台另侧坐着的银发老人——哥白尼抬起了脑袋,面貌慈善地说道。
“死不死都无所谓,我思想简单,说高深了我也理解不了,反正只要你们肯卖,我肯出钱就行,哪儿他妈那么多废话!”
“您不必生气,船长先生,我知道您是波旁皇族的亲戚,势力范围也不小。”哥白尼喃喃道,“若不是您的要求,我才不乐意花大价钱从罗马赶过来呢——鉴于您是要购买M原石,所以我才和沃尔夫先生一起过来回应您的奇怪要求。”哥白尼说完便再次低下了苍老的脑袋。
“是啊,船长。虽说哥白尼教士和您一样信仰天主教,而我是无神论者,但毕竟他在罗马做过反教会的讲演,理论也都更科学些。”沃尔夫紧接着话音说道。
“沃尔夫先生,您的祖国相对落后那么多,我估计那个小彼得执政沙皇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转的,依我看,农民百姓一样需要忍受饥饿的痛苦,生存在贫穷之中。”塞瑞·德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高声说着,“将来可能连个像样的首都都没有。”
“塞瑞先生,话可不要说得太早,这可都不一定呢,未来发生的事我们谁也无法预见到,目光放长远些也好。”哥白尼代替沃尔夫回应,眯着眼睛微微笑道。
“狗屁目光!我只考虑现在,不考虑将来!他们那边不是搞什么复兴运动么,宣扬什么人文主义,说要把握好现在的时光,管他妈的将来!不过话说回来,那原石……”
“哦,看我这记性,”沃尔夫微笑着又忽然平定下来心情说道,“您出多少价?”
“我可以出五十万多布隆,你们可不要嫌多。”塞瑞·德特忽然站起身,金属尖刀在腰间直摇晃,其余几个海盗也通通都唰地站起,将沃尔夫和哥白尼团团围在了中间,而这两人却仍然淡定自若。“我要八十万多布隆,少一分都不卖。”
“什么?八十万……”塞瑞·德特咬咬嘴唇,颤巍巍地下了决定,“好吧,成交!”他大声说道,立即命令海盗们将金币箱咣当地抬到桌上,桌腿震颤着,沃尔夫也微微一笑。
“好了沃尔夫先生,我的宝石在哪儿呢?”塞瑞·德特佞笑起来,双手倚着桌面说道。紧接着沃尔夫抬起手来,忽地一道强光闪过,空中竟幻化出巨大的幽蓝色石头。
“是M原石!这个叫什么沃尔夫的竟然有M原石,而且和我们见到的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呢?”师冉纳罕地说着,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石块从半空中落下,海盗们纷纷惊叹起来,大张着嘴巴,看着沃尔夫随心所欲地控制原石。海盗们野蛮地一齐扑上去,连忙将原石装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木箱中。
“我们不能让这些海盗拿到原石!”陈明焦灼起来,对身旁的两人说,“如果他们拿到了原石,那么学校科研团队可能就永不会在埃及找到它,我们也就更不可能碰得原石,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就这样,一连串的时间都会被改动,就像科幻电影里那样!”陈明这样说着,因为他可以看到那原石上缺了一块。
“陈明说得有些道理,”赵渺讷讷地说,他看着自己口袋里的原石,下定决心道,“我们必须把原石抢过来,不然就等着被压迫吧。”说罢,师冉和陈明赞同地点点头。
眼看着海盗们就要推门出去,三人连忙穿过人群躲到一边的酒桶后面,观察海盗们的一举一动。只见五六个海盗从酒吧里搬着箱子推门走出,走到街道上并朝港口那边慢悠悠地走去,塞瑞·德特跟在他们后面,还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开始行动。”赵渺突然使了个眼色。
陈明率先冲锋上去,一把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在熙攘人群中迅速穿梭。紧接着他让身子向后倾下,直接依靠地面上的沙土和陡坡似的地形向下滑,刚好滑到木箱下面停住。“嘿!你干什么!”其中一个海盗大吼道。陈明不说话,笑着使出一招“扫堂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让海盗们纷纷下跪,又将自己一把推出木箱底部。
另一边,赵渺和师冉也早已冲出酒馆,通过爬木梯上了房屋顶部,一直跟着海盗们做着相对静止运动,师冉见陈明控制住了场面,抓准时机一跃而下,用绳子从后面勒住海盗的脖子,而赵渺则使用手表射出微型麻醉弹,一发一中,海盗们接二连三地倒下。有海盗用左手的短剑狠狠地冲着陈明的脑袋劈了下去,但是陈明早有准备,他扬起左臂灵巧地格开了这记重击,海盗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一手,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陈明顺势一绊,直接把他大头朝下地绊进了街边的蓄水桶里。
塞瑞·德特见状,从腰间抽出武器尖刀,咆哮朝陈明举刀劈砍过来。陈明立刻灵活地躲过,他没有丝毫畏惧塞瑞·德特对他的步步逼退,反而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我要杀了你!小子!!”塞瑞·德特怒吼道。
赵渺迅速地从房顶上跳下,直接将塞瑞·德特踢倒在地,大声喊道,“陈明!抱上箱子快走!”陈明应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搬起箱子狂奔起来。赵渺和师冉赶忙跟上,身后的船长已经同其它海盗一样面目狰狞着虚弱地扑倒在地。可算松口气,陈明连忙打开木箱的铁锁。令大家惊奇的是,原本木箱中的M原石竟不翼而飞,消失不见。而赵渺口袋中的M原石却散发出了亮丽的光辉。
“看你刚才的反应,我真担心会惹出事端,这项任务本来可以很简单,你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天啊,这张复制脸简直要把我弊死了。”尼古拉·哥白尼披着破烂的长袍,背着木质的行李箱,步履不停地行走在美索不达米亚广袤的平原上。
“那是我们最好的测试机会了,难道你愿意跑一趟白垩纪吗?”与哥白尼同行的另一个男人反问着,他取出方位仪确定现在的位置坐标,“你也听到了吧,我介绍时用了那个绕口的俄语名字,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用过——估计都是上海那次之前的事情了。”
“我明白,林幽,我明白你有多痛恨你那个懦弱父亲,但又有什么办法。”哥白尼苦笑着,他伸手在颈部侧面触摸了一下,产生了一个闪烁点,然后闪烁点在那张干瘪的老脸上蔓延,他将这张脸连四周的皮肤一并扯去——露出了那张真正属于他的那副年轻的面孔。“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伪装成这样,十六世纪真没多少人知道我的名字。”
“以防万一。”林幽看了哥白尼一眼,示意他尽快赶路。两人又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跋涉了很长时间,其间又在枯树林里歇了一会儿,加快步伐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巴比伦。
入目所及,一层层的城墙高耸入云,至少高达二十余米,两旁城墙以蓝色为底色,中楣镶嵌着彩色的釉面砖,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玻璃般的光泽。城墙上雕刻着许多红色,白色,黄色的狮子,狮头一致朝着同一个方向。道路中间铺着极为罕见的沥青。抬眼望去,前方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城门,那是伊修塔尔门,它的上面是拱形结构,两边是延绵不断的城墙,门洞两边的墙上有用黄色和棕色的玻璃砖块制成的原牛,马杜克龙等图样。
二人由伊什塔尔门进入巴比伦城,这里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它将王宫、巴比伦塔和马都克神庙连接在一起,他们匆忙地赶往马都克神庙。
他们看到了神庙前一个透出亮光的洞门,就走了进去。洞内的墙壁上,一排已被熏得黝黑的马都克神的雕像举着火炬。神庙里华丽的长桌边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大理石壁炉里熊熊的火焰是神庙大殿内仅有的光源。
“仪器的电极接触不良,没法空间定位,只能先把时间调整了。”
“那让你们差点就要迟到了。”一个戴着形状奇怪的头盔、留着山羊胡的人站起来说话,他边说边指着他右边最近的座位,“林幽,你就坐在这里——哥白尼教士,你去坐在莎士比亚旁边。”
两人在指定的位子上坐下,桌边的大部分人都盯着林幽,莱昂纳多·达·芬奇也首先向他询问。“这次的行动怎么样?他们做出反馈了吗?”
“不不,莱昂纳多,这件事不能太急了。这次行动仅仅是测试他们的心理素质和综合能力,还不清楚他们对神迹的理解程度是怎样的。新破浪者计划如果草率施行,还不如正常招募成员加入。”林幽向各位报告道。
“莫比乌斯石如今可否正常投入使用?众兄弟已经等不急领略自然造物之力量。从吾研制第四代破浪机器到现在已数世纪,而需要感受新鲜之血液。”一个坐在左侧的面黄肌瘦的黑须长者探出身子说道,他是天文学家张衡。
“嗯,莫比乌斯石的测试也要交给新破浪者候选人们,这是属于他们的破浪机器,我们没有资格提前使用。虽然我已经能够自如地操控莫比乌斯石,但我总会感受到一股阻力——它在告诉我,这石头不属于我。”林幽说。
“看来你给予了很大的期望给那些孩子——我知道你能够预测到一些未来的事情,但我还是会在梦中看到不祥之兆。预测到2075年要发生的那件事真的不需要我们派出兄弟会成员处理吗?”达·芬奇抚摸着胡须,他那深邃的眼窝中的蓝色瞳孔放着光。
林幽沉默了一阵,才回答道:“不需要。那也将是新破浪者测试的一部分,是难得的机会。”
沉默,所有的人都看着林幽和达·芬奇。
“我相信你,兄弟。”达·芬奇表态道,他在长桌周围徘徊不定,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我们现在待在的地方,是公元前六世纪的巴比伦城,此时此刻,第二任兄弟会领袖亚里士多德大师还没有在古希腊出生,第二代破浪机器的诞生也还要至少二百年,而我们却能够坐在这里交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了,我们是破浪的成员,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做这些事情呢?”
“所以,打起精神来兄弟们,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重要任务依然交给黄道十二宫的成员来完成,现在有两件事最关键,一是林幽负责的新破浪者计划,继续由林幽调度各位兄弟;二是迟迟没有进展的伽利略遗留情报的破译工作,就由金牛座莎士比亚主持吧。”
“听从大师之命。”座位上的众人眼神复杂地望着达·芬奇,此时此刻,铅色的时光之路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在漫长的延伸中隐入未来的茫茫迷雾中。他们已经经历了许多,但仍然看不清这长路的尽头,但能看到信仰在那里闪耀。人生苦短这一现实从来没有折磨过他们,他们的身躯早已飞越时间之穹,与他们的守护着的宇宙一起投入到冷酷现实中的血与火里,那是所有破浪者灵魂相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