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始,终

“山中虽一日,世上已千年。不惧怕过往,就能不害怕将来,守得住自己的心,则能做到不困于情”。释迦牟尼接着说道,“你从哪里来,也将回到哪里去。一切都因缘分,亦是造化”。

我每天都会先到释迦牟尼的静室听他讲道,然后再送化实的灵魂离开,我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又好似什么都没懂,我一直没有再见过冥王。

从一开始的不断折腾、哭喊、吼叫,到现在的安静、平淡。看着时光慢慢的从我指缝流逝,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却是我必须承受的,我不怨谁,亦无悔。

我曾向释迦牟尼问过关于冥王。

释迦牟尼说,冥王在做你做的事,而你必须做他所做的事,从那以后我就日复一日,往返在天山镜池跟地府轮回司的路上。冥王走后天山镜池里浩瀚无垠的纯白色曼珠沙华突然间就全部凋零,然后风一吹她们就随风散了去,偶尔能在地府轮回司入口处看到地府里大片大片的火红彼岸花。

在那以后我又问过几次关于冥王的事,答案始终如一,我也便不再问了,我知道他会回来,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

“从静室出来后,释迦牟尼说:“余夏,从今天之后,你就不用再来了”。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我。

我自问来这里以后一直循规蹈矩,或许是我悟性太差了吧,的确是的,就像现在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可就是倔强的不肯离开。

释迦牟尼大师回来时我还保持他离开时的样子。

“刨根问底的问题,往往都有一个你无法承受的的结果,如果不能走出自己的执念,到哪里都是囚徒,世界上最大的监狱是画地为牢。如果下雪了,记得给自己寻一方净土”。

他接着说道,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冥王就要回来了,如果是很久以前听到这个消息我估计会高兴的又蹦又跳,现在我只是觉得这一刻很心安。

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承,随即转身离开。

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再加上离开的时候释迦牟尼话里有话,我知道此行接冥王回来没有那么容易,而他们亦不会插手。

这一战,我将全力以赴势在必得,送走最后一批灵魂,我暂时关闭了天山镜池,然后一人等在地府出口处,过了没多久冥王就被两个小卒送了出来。我赶紧跑过去为他披上提前准备好的衣物。

“一定很疼,我拉着那只空荡荡的衣袖自言自语。

“早就不疼了,等我回了镜池,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长出来了”他说的风轻云淡,我却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以前都是我听你的,这一次请容我任性一回…………他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次都听你的”或许是我们太久没有见面,除了我们之间的那种默契,我觉得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我们,具体的哪里不一样,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我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他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一路上安静的可怕。

到达镜池结界处时我看到了一直不见踪影的府君大人和妖人蓝月。

“府君大人久等了,实在是抱歉,今日刚好有事出去了,如有怠慢还请大人赎罪,小的这就打开结界,恭迎二位大人”。

我面带微笑的朝结界走去,而冥王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

这条路很短,短到距离我只有十步之遥,这条路却又很长,长到我要在这里走完我作为灵魂的一生,这条路,我走的很慢。

我将浑身的灵力注入了早就被我藏在手心的冥王身体里,然后顺势推入了我早已预留好的缝隙里,这股力量将原来的缝隙彻底封死。

“哈哈……”看着府君猪肝色的脸,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终究还是赢了你,我就是要告诉你小人物也能有大梦想,蜉蝣也能撼动大树”。

府君抬手一挥我瞬间就被弹了出去,身后的冥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人偶落在了地上。

“我真后悔当时没有杀了你,不过这次不会了,既然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我甚至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待反应过来时,那颗散魂钉已经从胸前贯穿了我的身体,然后我看见镜池的门从里面向外面打开。

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镜池下雪了,那朵朵的小花在落地的一瞬间开出了整片整片的曼珠沙华。

蓝月风一样的冲了进去,然后像火烧屁股一样叫喊着冲了出来,最后化为灰烬,府君大人一看此景,跑的比蓝月还快。

冥王携满天的风雪朝我飘了过来。

一阵风吹过我散在了曼珠沙华里。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镜池里没有谎言存在,那片片的纯白色容不下一丝的邪恶,这就是天山镜池里曼珠沙华常开不败的秘密,这也是释迦牟尼让我寻的净土。

为什么我始终无法化实,因为我本就是一朵曼珠沙华,只因机缘巧合化作了人形,而今从哪里来,也将回到哪里去。

往日种种,皆是因果,今日种种,也是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