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业投机生涯的开始

因为我太懒不愿意去工作,又太老实不愿意去偷,所以我只能参加牛仔竞技。

——弗莱克斯·布朗(Freckles Brown),世界斗牛比赛冠军

我的职业投机生涯是在七年级的时候开始的。当时,有个叫保罗·海兰德(Paul Highland)的孩子告诉我,靠猜硬币可以挣好多钱。我们会猜从裤兜里掏出来的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在蒙大拿比林斯长大的那段日子是我进入投机行当绝好的引子。最初是猜硬币,当然我也输了一些钱。但是如果说除了美术和足球以外,我还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我发现猜硬币可以轻松地赚大钱。

到上高中的时候,关于投机,该学会的一切我都学会了。尽管花了些时间,但最终我还是发现了保罗和沃吉·马康的把戏,他们俩合伙骗我的钱。他们控制硬币,一个人让正面朝上,另一个人让背面朝上,我根本就不可能赢钱。然后他们俩再去分赃,这是我对操纵市场最初的认识。

我没有报警,也没有向管理机关告发他们。我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了这件事。直到今天,我还是不相信那些负责纠正错误的官老爷。他们不会,至少不会及时地出手帮助你和我。

杰克·麦卡夫迪是小镇上最野的孩子。实际上,在整个蒙大拿州,即便把州里数不清的牛仔、酒鬼和矿工都算上,他也是最厉害的。如果一般的大个头往你的胳膊上打一拳,你会觉得有些疼。尽管杰克个头不高,但要是被他打一拳,你会疼到骨头里。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在我看过的单打独斗中,每一次都是他占上风。没人敢靠近他,打架是他的看家本领。后来,大概是在高速路上被警察追捕时,杰克被一名洛杉矶警察打死了。不过,真正的原因是杰克很有女人缘,他此前一直在和这个警察的老婆约会。

大多数猜硬币的玩家都不跟杰克赌硬币。通常来讲,他会付账,把输了的硬币交出来,但要是他决定不交出来,你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吓唬他,然后被他揍个半死吗?接下来,投机的第二课,就是要仔细地选择你的搭档和生意伙伴。

几年以后,我们使用理查德·乌莫尔(Richard Ulmer)开发的活牛期货交易系统,把一个5000美元的账户做到了40 000美元以上。这个账户开在乔治·雷恩(George Lane)的经纪公司里。老乔治号称自己是深受吹捧的震荡指标的创始人。当然,他没发明过什么震荡指标,我也没有从这家经纪公司拿到那40 000美元。就在当局关掉老乔治的公司前,我账户里的钱也被他的指标给折腾光了。

我从杰克那儿学到的第二件事就是,强者是不会看得上弱者的。当我实在受够了杰克猜硬币输了以后就赖账的做法时,有一次,他输了又准备赖账,我用尽全身力气往他肚子上打了一拳。他吃了一惊,瞪着我问道:“你想干吗?你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全身的零部件都卸下来。”

我能说的也就是:“好啊,来吧,你打吧。你不守规矩,我早受够了。我知道你会打断我的每根骨头,你也会觉得这很爽,但这跟我站出来对付你的感觉相比差远了!”

杰克回答道:“我喜欢你这样,有种!”他把刚刚输给我的硬币递给我,然后走开了。从那以后,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但再也没有一起猜过硬币。

蒙大拿州的所有人工作都很勤奋。当然,我爸爸也和别人一样勤奋地工作。他在一家炼油厂每周工作40个小时以上,然后周末到Doc Zinc的硫黄精炼厂再加几个小时班,这还不够,他还要熬夜读书,选修电子学方面的课程,这样,他就能成为雇主科诺克(Conoco)公司里更有价值的员工。爸爸付出的勤奋和忠诚得到了回报,他晋升了。

有个爸爸在炼油厂上班的好处,就是他上大学的小孩儿,可以到炼油厂打暑期短工。我也去打过短工,这段经历进一步坚定了我原本就很强烈的愿望:不能像他们一样工作。他们做的都是上班时间很长、不停倒班的工作。这周下午3点半去上班,下周变成晚上11点半上班,再接下来一周可能会是下午3点半或者早上7点半开始上班。在我看来,这些工作安排得既没有规律也没有道理。我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在闷热、恶臭、嘈杂的炼油厂里自愿做着无休止的工作,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方。

一家炼油厂的阀门肯定会有100万个以上,而且我确定它们打开和关闭的方法都一样。问题是我从来搞不清楚哪个方向是正确的。这很让人恼火,因为这不只让人觉得我蠢,而且会牵连我爸爸。我爸爸技术一流,对他而言,就没有修不好的机器。如果我需要做个心脏外科手术,我相信爸爸肯定能胜过外科大夫。

爸爸手艺很好(我们家的房子、妈妈漂亮的橱柜都出自爸爸之手),部分原因,我确信是我们没钱把东西送出去修。穷人要比富人挖掘出更多的潜能。

别人比较我和我哥哥的时候,我的愚笨成了大家的笑柄。我哥哥天生就懂得在炼油厂里该做什么,而且他跟长辈相处得也很好。我懒散,渴望独处,除了画画之外一无是处,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我最初找回自尊的体验来自运动,但是比赛一结束,那种认同感也就不存在了。我会躺在床上做白日梦,幻想迈向更好生活的道路,寻思着那些拥有豪宅的人是怎么取得成功的。我不满足,我要找条出路。

猜硬币看起来不错,不过,伪造驾照(每份5美元,伪造出生证每份20美元)挣得更多一些。我有限的艺术天赋让我挣到了更多的钱,足以自立门户。当然,这也伴随着相当程度的风险。做一般人不能做或是做不到的事情,是我喜欢的感觉。从我爸爸的那种单调的工作中,我是很难找到满足感的。我爸爸做每件事都是按照书上说的做,严守规则,只有一件事例外。

当猎鹿的时节到来时,爸爸就会把那些条条框框统统扔到窗外。我们打鹿(尤其是麋鹿)、羚羊,打到足够全家人一年吃的。我们的那张猎鹿证用了三四次。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规矩根本就无所谓。人必须冒险,我爸爸也不例外。在狩猎过程中,我最喜欢做什么?是把猎物装进口袋,还是冒着被抓的风险打更多的鹿、鱼或是从事别的什么活动?我过去常常思考这个问题,这两种选择都很刺激。然后,我的职业投机生涯就开始了。

真正优秀的投机者都喜欢刺激,实际上,他们是在寻找刺激,并把这当作某种智慧的迸发。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放学以后我喜欢在街角卖报纸或圣诞卡,或者挨家挨户兜售花园草籽来挣零花钱。我是在冒险,我不知道能不能把东西卖出去,但有可能只要我去了,说说话,展示一些东西,就能挣到好多钱。

我看够了辛苦的工作,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就像斗牛士所说的,我“太懒不愿意去工作”,而且又被教养得“太老实不愿意去偷”。所以上完高中后,读大学或是参加海军成了正确的方向,父母也鼓励我这么选择。他们总是教导我,上进才能过上更优越的生活,上大学就是通向优越生活的大门。

1962年,我问别人报纸上的“最活跃”股票列表是什么意思,那个人的回答一下子吸引了我。“看见通用汽车的股票了吗?每股涨了1.5美元。要是你昨天买了这只股票,你就可以赚到150美元。”

一天就可以赚到150美元!

哇,这比赌硬币来钱还快!当年,150美元比一个伙计在炼油厂上一周班挣的钱还多。这看上去很简单,而且赚头大得惊人。我只有两个问题:怎么开始交易?我早怎么没发现这个买卖呢?我和这种看上去容易赚钱的方法简直相见恨晚。

这种吸引力给我带来了一生当中最大的挑战,从1962年以来,我差不多每天都在努力地研究它。真的是这样,我仅有的“休息时间”是我在1978年和1982年竞选参议员的那段日子。除了那两次以外,我这辈子每天都在“工作”,这让我父亲感到非常欣慰。但我肯定,这一点都不像炼油厂里的装配工的工作,也不像我在读大学前后做的事。

通过这段经历,我相信成功的投机者心中都有三个动机:强烈的挣大钱的愿望;渴望或向往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内心对现状的不满。这些强烈的不安分可能是投机者的重要资产。尽管很多人在生活中寻找平衡,但我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好的做法,太普通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有时,我也想过一种更平静的生活,但那种想法不会在我脑海中停留太久,我猜我生命中的不安分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如果说我的生活方式说明了什么,那一定是那些不安分煽起了一个投机客内心的那团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