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日月无光 永夜为皇

明渊凰并不傻，结合神天的暗示，她已然想通一切。她只是想不到，思想可以被侦测，完美的伪装在神天面前形同虚设。

“用眼‘看’。”神天眼中精光一闪，神识透析她的思能，“宇宙万物都在活动，具有自己独特的频率。气息、言行、意念……一个人所能透露的讯息，太多太多。”

“这太犯规了。”明渊凰沮丧道，“一点机会也不给。”

神天语出惊人：“吾可以给尔机会。”

“当真？”明渊凰喜形于色，随即又变得狐疑，“你莫不是在诓骗我，故意先给我希望。”

“那尔可能绝望吗？”神天对上明渊凰灼热的目光，“所以，多言无益。既然活在当下，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这才对嘛。”明渊凰露出妩媚的笑容，“我们有足够长的时间，慢、慢、来。”

神天别过脸淡淡道：“如此，佛国之事暂放一边。九龙天书出现在梅香坞，吾要尔代表魔世入局。不再隐藏的尔，做得到吗？”

明渊凰晃了晃手指：“女人，也不能讲不行，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九龙之争，就交由吾神之右手为君分忧。不过嘛，本凰双拳难敌四手，有时难免分身乏术，需要帝天提供一点帮助……”

与此同时，在冥界情报网的运作之下，九龙天书现世的消息盛传。各方势力，各自盘算，促成这一场恰逢其会的天书之争。

…………

梅香坞内，中苗之首齐聚，只为九龙天书。

由于灵界大战，中苗双方皆损兵折将，顶尖战力都有伤在身，因此陷入僵局。神蛊温皇的立场，是左右胜负的关键，遂成为话题中心。

就在俏如来尽力周旋之时，诡谲魔音自高空传来：

“人族蝼蚁聚众开会，是当本凰不存在吗？”

伴随浩荡声威，一道漆黑的魔影从天而降。其周身散发的晦雾染得十方殃云，使得方圆百里三光黯淡，如临极夜。

“日月无光，永夜为皇。九界称雄，天地魔狂。”

狂狂狂，凰变皇。明渊凰化身永夜皇，以不可一世的姿态降临梅香坞！

俏如来勃然变色，一个名号脱口而出：“永夜皇！”

“是你！”颢穹孤鸣面露惊骇，犹如俯察深渊之底，仰观宇宙之极，遇无可名状的巨大恐怖。

“然也。”明渊凰轻盈落地，黑晶王座随之化现。她堂而皇之地坐在中苗势力之间，俨然代表修罗国度占据一席之地。

“嗯？”神蛊温皇见俏如来与颢穹孤鸣如此失态，忍不住好奇他们在灵界之战经历了什么，‘能让苗王忌惮至此，这名永夜皇……果真是值得挑战的对手。’

明渊凰有感斜瞥，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本凰在上听你们争论，但是为何无人猜想，神蛊温皇帮助魔世呢？”不待言，话锋一转，又道：“也可能是冥界。不是吗，俏如来？”

俏如来一怔，不禁思考这种可能性。

颢穹孤鸣看了神蛊温皇一眼，问明渊凰：“魔世也想参与争夺？”

明渊凰轻慢道：“本凰的想法，无须向尔等交代。苗疆管得这么宽，是已经得到九龙天书，准备交易了？”

颢穹孤鸣脸色铁青，忍着怒气又问：“狼王爪在你手上？”

“是又如何？”

“很好！”颢穹孤鸣对俏如来道，“俏如来，九龙天书的事情暂放。我们先联手诛杀此魔，铲除中苗共同的敌人。”

闻言，独眼龙挺身而出，却被俏如来拦住。

俏如来回复道：“这是苗王的家务事，百武会不方便插手。”

“哼，那就退开。”颢穹孤鸣煽动失败，愤然转向神蛊温皇，“温皇，该是你表态的时候了。”

“我们退。”俏如来让出场地，带领己方人马观望战局。

“唉。”神蛊温皇叹了一口气，轻摇羽扇走向明渊凰，“好一个永夜皇，霸气举世无双。只是你这般得罪苗王，若无超乎寻常的实力，我断定你走不出梅香坞。温皇不才，愿以飘渺剑法一试霸主能为！”

话甫落，神蛊温皇变身任飘渺，作为颢穹孤鸣的马前卒对上明渊凰。

明渊凰意味深长道：“温皇，你是卓越的智者，但不是合格的戏子。急于表态，并不会取信于人，反而会引火烧身。除非你死，否则你的失败就是为吾造势。”

暧昧不明的话语，句句阴狠，字字索命。任飘渺解释不清，也没耐心解释，只能冷冷说一句：“看来此战，吾非赢不可了。”

“你爱愉悦，就像狗爱吃屎——”明渊凰缓缓站起，自身后拔出幽灵魔刀，“改不了一点。”

“但愿你的刀，有你的嘴利。”

任飘渺沉喝一声，迫不及待地冲向明渊凰。如泉喷涌的剑意四散，成倍扩张预留的范围。

刀锋划过剑刃，劲力绞开无双，揭露胸前罩门。任飘渺借力化退，射出一道剑气阻止追击。

“呀——”明渊凰挥刀破气，原地运掌聚元，却是以掌入刀，抡刀加成沛然掌力。

“玄真绝虚！”任飘渺四式化一，剑气却被洪流冲散，只得双手架剑硬抗，“啊……”

任飘渺负伤而退，嘴角绽放一抹朱红。见血刹那，明渊凰内息一乱，杀气开始狂乱外放。

‘这个气息……’任飘渺来不及细想，新的攻势猛然扑面，夹带熟悉的血腥味，‘不对！’

刀剑交接，铮鏦惊天，众人顿感两耳刺痛。火星迸溅中，明渊凰力压任飘渺，一双红眼杀意暴烈，淹没了对手的身影。

‘不够，远远不够！我要变得更强，才能征服帝天！’

沸腾的血液激荡，牵动焚身的欲火。是疯狂的本性，是痴狂的感情，混乱得分不清。

既然如此，别再压抑，尽情失控！

功体全开，毫无保留，明渊凰立地走火入魔。任飘渺只觉对手的气息急速攀升，接着便被暴增的力量逼退数十步。

“血戮焚焰。”明渊凰燃烧血气，以血焰涂抹刀身，挽花荡开一圈热浪，“九霄魔动坠红尘。”

眼见红光飞驰，任飘渺急旋无双，双手持剑贯地：“剑九·轮回！”

无边剑气拔地而起，明渊凰脚步不停，信手一斩纵横扫荡，清理出一条康庄大道。

明渊凰近身扬刀，血色长龙跃然刀上。任飘渺避开火舌，挥剑截住幽灵魔刀，不料对方刀锋翻转，释放炎气侵袭入体。

诡异的血炎渗透四肢百骸，竟使任飘渺体内真气乱窜、血液躁动，隐隐有要爆冲之相。

最凶险的搏杀时刻，一瞬的破绽，足以构成致命危机！

然而，进入血戮状态的明渊凰，凭借与神天约定的信念，克服了嗜血狂戮的瘾头。

“你败了。”明渊凰指着任飘渺道，“下次记得，先放绝招。”

苍狼等人皆是讶异，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剑，竟然撑不过三招。到底是永夜皇太厉害，还是任飘渺真的在造势？

连温纯的苗王子都难以置信，遑论多疑的苗王。这种情形就跟当初史藏对决，颢穹孤鸣不相信苗疆战神会战败一样。

颢穹孤鸣眉头紧锁，审视着冷汗涔涔的任飘渺：“温皇，你这就败了？”

明渊凰立刀冷笑：“呵，眼见不如足践。想测度本凰的能为，还是亲身上阵比较实在。”

颢穹孤鸣充耳不闻。在没摸清明渊凰的实力之前，他不会涉险。冲锋陷阵当不了一国之君，稳中求胜才是长久之策。

“哈……哈……”任飘渺捂胸喘息，双眼紧盯明渊凰。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正在全力平复翻腾的气血，无法言表。

这种此身非己的感觉，比戮神酒的滋味刺激千万倍。唯有沾染过罪血的人能够体会，而他何其有幸重温第二次的……愉悦。

明渊凰亦在调息，顺便吸取经验：‘血戮状态真的恐怖，险险让我沉迷杀戮的快感，但也确实强大。这种力量，无须血液接触，同气相感就能传染，叫人防不胜防。根基越强，越能抵抗，因此我只能暗算目小温一次，第二次他就知道应变了。’

颢穹孤鸣、神蛊温皇受挫，这对势单力薄的俏如来而言是件好事。原本他需要费尽心机分化两人，明渊凰一出手直接省去多余的口舌。

‘永夜皇……’想起何问天等人之死，俏如来不由得攥紧念珠，隐忍情绪与明渊凰交流，“夜皇方才提到交易，是不是谁能交出九龙天书，你就将狼王爪给谁？”

“是。”

“但是现在有两本天书。”俏如来看向一名蓝衣青年，“这位识龙影手上的，便是第二本九龙天书。”

见明渊凰看来，识龙影紧张道：“俏如来，你想做什么？”

俏如来回答道：“不做什么，只是向新来的魔世之主说明状况，以免一项王骨不够交换。”

明渊凰嗤笑道：“两本天书，至少一本是假。本凰若不想换到假货，就要分辨哪一本是真，哪一本是假。俏如来，将这么无聊的问题推给本凰，显得你很无能。”

俏如来试探道：“言下之意，夜皇有办法分辨真伪？还是说……两本天书当中，有你派人假冒的一本？”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神都变得莫名起来。

明渊凰瞥了一眼俏如来，以打太极的方式回敬他：“你猜啊。”

俏如来愣神，没有接住此招。

颢穹孤鸣思索道：‘永夜皇不肯交换的那一本必然有问题。就算两本都换，多收拢一项王骨也符合苗疆的利益。最大的损失，是魔世介入九龙之争，但是不换就要武力竞逐……先稳住他，拿到一本天书，再找王叔从长计议。’

“苗疆同意交换。”颢穹孤鸣瞥向俏如来，“中原呢？”

苗疆与魔世达成协议，俏如来自是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那就各凭本事。”颢穹孤鸣果断下令开战，“鸡犬不留。所有人，通杀！”

大战一触即发，聆秋露匆匆赶到，拿来招致灾祸的九龙天书：“住手，你们快住手！这就是你们要的九龙天书。你们要，就拿去！”

正当聆秋露要将九龙天书交给苗疆之际，一名背负木卷、手持烟管的怪人怪笑道：“哼哼哼……原来如此。奇者心中迷惑，终于豁然开朗。既然有两本天书，那也不差第三本了。喝——”

但见怪人背后木卷开启，华光灿烂，九条金色巨龙自书中冲天而起，刺目难视。

就在此时，苗王动了。

颢穹孤鸣发掌攻击，目标正是聆秋露。独眼龙及时援救，为聆秋露挡下气劲。

受到余劲冲击，聆秋露趔趄后倒，九龙天书脱手而出。颢穹孤鸣飞身夺书，几乎就要拔得头筹。

忽然，一道黑影瞬入，脚踩王座登空，自颢穹孤鸣手中抢走半本九龙天书！

意外之变，震惊在场所有人。九龙天书到手，黑色人影飘然离去，一如来时飘渺无踪。

同一时间，明渊凰一掌打爆木卷，吓得怪人遁光而逃。

众人迅速回神，只见明渊凰一闪而过，一手收纳幽灵魔刀，一手捏碎识龙影的书。

飞散的血花中，识龙影的上半身断落，连同下半身一起倒下。一支金梭自他身上掉出，刚好滚到冥医脚边。

“你！”颢穹孤鸣目眦欲裂，愤怒地质问明渊凰，“你为什么毁掉天书？”

明渊凰负手道：“本凰做事，从不解释。”

神蛊温皇若有所思，悠然走到战场中央：“所以夜皇判断，这两本天书都是假的？”

“重要吗？”明渊凰微微转头，猩红在眼角闪耀，影射冰冷的视线，“只剩一本，难道他们有得选？”

俏如来、颢穹孤鸣神情骤变，终于明白明渊凰来此的目的——创造唯一的九龙天书。

魔世不在乎九龙地气，但是中苗不能让对方得气，所以哪怕是假也必须争。

这场博弈，比的不只是武力，还有智力。以假引真，以假乱真，都是为了弥补差距，保证在真正的决战之前，不会丧失对局资格。

用苗疆的王骨驱策苗疆，正是空手套白狼，坐山观虎斗！

“本凰会在鬼祭贪魔殿等你们。”明渊凰收起黑晶王座，化为一道流星划破夜幕，“哈哈哈……”

狂傲不羁的笑声回荡，神蛊温皇听得兴奋不已：‘这个游戏，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