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太素门人(4)

宫士修心下一惊,不及多想,飞身向前扑上,正好抢在余秋恩前头,余秋恩右手正要抓落,只是剑芒斜削而下,如何抵挡得住,只好收手窜到一旁。花不暖瞧着其余三人,都已跃至宫士修身后,惊道:“宫道长,你别管我,当……当心身后!”但便在这节骨眼上,宫士修早已回身一剑封住余秋客的箭气,不料被南宫烛一剑刺入左肩。他大喝一声,奋力挥动长剑,云篆离尘咒力吐出,将三人都逼退开了。

四人见宫士修中剑后,依旧坚挺不倒,丈内还是近身不得,不由暗暗心惊。宫士修见伤口流出黑血,如火烧般疼痛,骂道:“堂堂大觉观宗主竟在剑上喂毒,好不要脸。”正要退后,忽听南宫烛冷冷的道:“先废了这小子,再对付臭道士。”余秋恩和余秋客见宫士修这般袒护花不暖,均想:“臭道士受伤中毒,再多这一层顾虑,那就更加难以为继了。”竟不约而同朝花不暖身上落去,谢青也知力敌不过宫士修,但若让花不暖来拖累他,必定事半功倍,因此出手也更加凌厉。

花不暖见此情形,心想:“我送了性命也就算了,何必让宫道长受我连累?”当下双手一抖手中脚链,朝着最近都余秋恩脚下挥去,余秋恩反脚却来踹他手腕,花不暖赶忙向后撤步,不料余秋恩右手食指一抖,一道惊雷指气迎面击落,宫士修早已伸手将他拉到身后,低声道:“不暖,快退下!”花不暖摇了摇头,说道:“宫道长,你别管我,快些离去吧。”宫士修手握长剑,左边衣袖早已染红了大片,大声说道:“事已至此,你跟在我身侧,咱们今日死在这里便是。”左手持剑,向后快步退去。

这时南宫烛等人,早就瞧出二人想向后逃窜,四人齐声攻上,突然半空中一声长笑,只见一道黄影从山谷上飞掠而下,片刻之间,外围的官兵惨叫四起,众人只见一个黄脸汉子手握长剑,挡在宫士修和花不暖身前。

南宫烛定睛一看,只吓得心惊胆颤。这人正是柴黑子,他虽然容貌比往昔略显苍老,但依然清晰可辨。南宫烛在大觉观一战中,已然领教过他的术法,心想:“宫士修本就不好对付,这柴黑子术法更加深不可测。若是再比拼下去,那非得栽跟头不可。”想到这里,长剑一撤,笑道:“柴黑子,你早已不是太素门人。我们与宫道长比试,你却来捣蛋,坏我们的事,也不嫌害臊。”柴黑子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冷冷的道:“你口中的宫道长,是柴某未流落江湖时的三师弟。你们使诡计,柴某替他打抱不平,有什么害臊不害臊。”说着侧身望向宫士修,说道:“宫师弟,我来的可是时候。”宫士修喜出望外,想不到命悬一线之际,竟有人出手相助,这人竟还是自己四处寻访的大师兄,忙应了一声,却不说话。花不暖也早已认出,这时走上几步,说道:“柴大伯,我是花不暖,你不认得我了么?”柴黑子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江湖上的人都在找你,你还没死啊!”

余秋恩手握长弓,骂道:“这臭小子现在没死,不过也快死了。南宫观主,咱们现在该当如何?”南宫烛铁青着脸,说道:“今日姑且看在太素门郗真人的份上,放过这逆徒。”一摆手,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谢青和余家兄弟便向后退去。柴黑子喝道:“南宫烛,你剑上淬了什么毒,留下解药就可以滚了。”南宫烛淡淡一笑,说道:“宫道长这剑伤是我刺的,但这剑毒嘛,就得向谢兄讨教了。”柴黑子道:“多谢指教!”便要来向谢青讨要解药,便在此时,突觉两道箭气从左右两侧袭到,柴黑子一声怒喝,挥剑挡下余秋恩和余秋客的偷袭,正要扑上前去,冷不防谢青张手一扬,一道黑色粉末顺着掌力扑面而来,柴黑子连忙捂住口鼻,向后连退数步。趁这机会,四老护着岳笑庭和岳笑幔向山谷后走了,只留下这伙兵卒断后。

宫士修和花不暖担心柴黑子被算计,赶忙围拢过来。柴黑子哼了一声,说道:“鬼头毒王果然阴险,可惜没能逼他交出解药。”宫士修道:“我的伤口不深,这毒虽然厉害,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柴黑子冷笑道:“南宫烛虽然术法不行,但手段倒还有些厉害,连黑刺流的使毒高手也拉拢得动。”花不暖心中一紧,每次提到这个师父,他内心都会翻涌,这时才向柴黑子述说近年的过往经历。宫柴二人尽是感慨。柴黑子道:“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帮你俩夺回解药。”花不暖苦笑道:“我怀里还有些药粉,便是我身中七落奇毒也无妨,倒是救宫道长要紧。”柴黑子沉声道:“花不暖,你好好照看宫师弟。我现在就去追赶谢青,定要逼他交出解药。”说着便要动身。

宫士修忙道:“柴师兄,你还在记恨师尊?”柴黑子愣了愣,转身扶着他,坐到小道旁一快草地上,说道:“我受师尊教导之恩,虽被逐出师门,也决不敢记恨他老人家。”宫士修道:“当年你不听师尊劝阻,执意要下山寻宝。师尊他老人家不得已才将你逐出太素门,你快些随我回去见师尊。”柴黑子沉吟片刻道:“我一心修行本门金刚破魔咒神功,但苦于没有相合的法印,因此一直停留在咒虚四境界。为修行到咒寂五境大圆满,我誓要解开灵泉之秘。”宫士修呆了一呆,说道:“你尚有妻女在太素门,为何不回去探望?”柴黑子摇头道:“我不回去。”宫士修道:“七师妹犯失心病多年,久治未愈,你可忍心?”话未说完,只见柴黑子已施展轻功,飘然远去。宫士修重伤在身,如何追赶得上。

但见天上雪花飘洒,地上大片打斗的痕迹,但山谷突然沉寂下去。宫士修大喊了几句“柴师兄”,山谷回音荡悠了好久,忽然右臂被人轻轻一搀,花不暖说道:“柴大伯被赶出太素门,难道也是为了辟卦秘宝?”宫士修中毒后有些虚弱,花不暖将他左肩剑伤包扎好。宫士修一直默然不语,花不暖扶着他走到山谷外,这才怅然叹道:“哎,柴师兄的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你可知道太素门现任掌门是哪个?”花不暖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早就听说过,叫郗老翁。”宫士修道:“不错。郗老翁正是我师尊。师尊收了七个弟子,我排行第三,是太素门龙胫峰道首。”说着,踏步向西北行去,走了一会儿,道路渐渐宽敞,不过此时寒冬,路上行人却稀少。

花不暖扶着宫士修往最近的城镇走去,从他口中得知太素门郗老翁在崖头峰修道,门下七大徒弟:大弟子柴黑子本是焚铁峰道首,二弟子褚合真是铜马峰道首,三弟子宫士修是龙胫峰道首,四弟子蒙可传是磨盘峰道首,五弟子舒清静是望佛峰道首,六弟子秦东随现在是六困城城主,最末七弟子郗念,则是师尊的亲生女儿,在望佛峰清修。花不暖用心记着,一转念间又想起郗紫转说过郗老翁是她外公,忍不住问道:“郗念难道是郗妹妹的娘亲么?”宫士修道:“不暖,你口中的郗妹妹,可叫郗紫转?”花不暖应道:“是。”宫士修问道:“她确实是七师妹和柴师兄的女儿,你怎么认识她?”花不暖想起郗紫转与他在大觉观后山亲密无间,脸上一红,说道:“五年前在大觉山,我便与她相识。”宫士修见他神情怪异,说道:“咱们这就赶回太素门,五师妹必有解毒良方。紫转那丫头也在望佛峰上。”花不暖心头一喜,忙道:“那太好了。”宫士修哈哈大笑,说道:“你把话扯远了。太素门在六困城创派已有数千年,流传下来的古卷术法神功不下十余部,不料天意弄人,灵泉纷争使太素门陷入江湖仇杀,这般流传到近百年间,太素门日渐衰败,只留下一部半古卷法门,直到太素门第四十九代传人中出了一位绝世奇才——郗老翁。师尊俗家性郗,对修行一门天资极佳,不仅率领太素门弟子平定八城纷争,还在崖头峰领着我们七个修行术法,转眼二十载,我们七个术法也有所成。于是他将主峰崖头峰下其他五峰,让我们分成五脉,广招门徒。其后为了防止王权争夺,更是将六困王城大权分化,令六师弟总揽城主大权,城主却由太素门管制。时至今日,太素门弟子已过两千,道家诸门无不钦服。”

花不暖听得出神,暗忖:“太素门这般强势,难怪师父也十分惧怕。”宫士修侧头问道:“你可知太素门这一部半古卷术法,怎么惹出事端?”花不暖笑道:“莫非那半部古卷术法有猫腻?”宫士修说道:“是啊,就坏在这半部古卷上。那你可知道修行练功最怕的是什么?”花不暖道:“这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