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阅览室门前的少年看着已然升起的旭日,深直手臂,将手机举到半空中,看了看时间。
“7点28分。”他不禁踮起右脚,闭上眼扭了扭脖子。
转过头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神情中多了一丝焦虑。
还没有醒来吗?还是……
她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
右手握拳,食指抵着鼻尖,北原彻在脑海中思索着。
自己今天故意起了个大早,却还是没有赶上吗?
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少年兴奋地抬起头看向空气,用力地用握成拳的右手捶向左手的掌心。
随即便站起身大步朝教学楼走了去。
法学部B组。
“哎呦!”
下楼的他好像是与一道高大的黑影撞上了。
只听见面前一声惨叫传来。
慢慢睁开双眼的北原彻在下一秒便感受到脑门处传来的剧烈痛感。
“嘶——”
他嘴角朝下,疼得露出了牙齿。
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只觉得那疼痛的中心,似乎肿胀了起来。
“没事吧?抱歉,撞到你了。”
打量着眼前身穿西服的成年男子,是老师吗?
北原彻忍着疼痛微微弯腰,略带歉意地回答道:
“抱歉,我刚才也走得太快了。”
额头上的疼痛越发明显,方才感觉肿胀的地方逐渐传来了火辣辣的热感。
“你,脑门上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强忍笑意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北原彻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那男人单手握拳,试图遮住正抿得紧紧的嘴巴,双目中尽是难过的神情。
叹了口气,少年说道:“想笑就笑吧,不用特意憋着。”
说完,对面的人放下握拳的手,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眉尾跳了跳,北原彻看着眼前不正经的大人,冷着脸继续朝楼下走了去。
“需要我陪你去保健室吗?”
听着头顶处传来那人关切的问候声,少年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用了。”
山田趴在扶梯上无辜地撇了撇嘴,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后,转身继续上楼。
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踩上台阶的右脚突然停止了动作。
下一秒,僵硬的身体缓缓恢复,朝着阅览室走了去。
走在广场上的北原彻感受着脑门上传来的疼痛,再次摸了摸那处鼓起来的地方。
真的鼓得很严重吗?
没有镜子的他继续快步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两步两步地跨上台阶,走到三楼,便看到了自己的班级——一年A组。
站在楼梯口,他望了一眼自己向来不怎么在意的隔壁教室。
下一秒,迈步踏进了自己的班级。
“早上好!”
“早上好北原同学!”
“早上好。”
“早~”
穿过走道,少年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桌子。放下书包,坐在椅子上,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铃木。
“怎么样?我的脑门?”北原彻挑了挑眉毛,用眼神向面前的少年示意着问道。
瞬间,就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了从额前传来的疼痛感。
单单是动动眉毛也会痛吗?
他拧着眉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哟,这是怎么了我的小少爷?”刚说完,对方就伸出了手想要触摸。
抬手右臂,没好气地扒开对方靠过来的手。
北原彻恶狠狠地喊道:“痛啊!你还碰!”
只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得更加灿烂了。
“肿的很大吗?”北原彻向前倾了倾身子,试探着继续问道。
看着他有趣的表情,铃木咧嘴笑了笑,“吉田!你过来看看!”只见他坐在位子上朝坐在不远处的吉田健一大声喊道。
正在看书的吉田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凑了过来。
“还在认真学习呢!”铃木打趣道。
“你管我?”吉田撅着嘴不满地朝铃木反驳道。说完便快速转过身,看着面色颇为复杂的北原彻。
“北原,这是谁打的?”只见吉田皱起眉头,本来只是想看热闹的表情顿时转为了关切。
这样看来是真的有点严重了。
“没什么,下楼的时候跟人撞上了。”北原彻眼神黯淡地看着桌子,淡淡地说道。
“要不今天上午课程结束后,我们陪你去保健室吧。”吉田继续关切地问道。
听着他担心的语气,北原彻笑道:“没事的啦,小问题罢了,上个药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大男人哪有那么娇弱?”
“好吧,那你记得去上药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咋这么婆婆妈妈。”铃木朝吉田的后背拍了一掌,继续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怎么处理的,对吧,北原?”
说罢,还朝北原彻挤了个媚眼。
北原彻笑着附和道:
“对。”
距离上课开始还有二十分钟的教室里,尚有一半的人没有来。
“说起来,北原你今天来得挺早啊!”铃木将左手搭在北原彻的肩上,略带疑惑地说道,“平时不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吗?今天是怎么了?”
看着自己这一列前方全部无人的课桌,北原彻喃喃道:
“是啊,我今天是怎么了。”
说完,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
“啊,对了!你们知道吗?上次在联谊会上的那个妹子!又跟我联系了!”
“哪个妹子?”眼中突然放光的吉田猛地转过头看向铃木。
“就是那个啦,那个短头发的……”
北原彻愣神凝视着自己的空荡荡的课桌。
此时此刻,她就在隔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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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裕也将行李提进屋内,想起进屋后跪坐在地上,与奶奶抱在一起大声嚎哭的场景,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三年没有回到这里了。
当年自己一个人收拾了行囊,扬言着说什么也要去欧洲求学。
本以为会挽留自己的奶奶却出乎意料地大手一挥,说想去就去吧。
意外地得到奶奶同意的小林裕也临行前的那天也抱着她的大腿哭了许久。
三年了,时光荏苒。再次回到这里,屋内外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化——包括近子奶奶那古怪的脾气,也仍然同三年前一模一样。
想着想着,少年的嘴角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近子奶奶在出门买东西之前,叮嘱说自己的房间还没有整理好,暂时不要进去。
略怀感慨的小林裕也踏着木质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障子紧闭。
拉开障子,环顾着熟悉的淡黄色墙壁,与开门便能看到的巨大玻璃窗,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禁走进了屋内。
刚抬起脚,便感觉被什么绊住了。
低下头,少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纸箱。
仔细打量下,不止一个,衣柜与床边还有两个。
这是什么?
蹲下身来,小林裕也摸着纸箱上的塑料封带,胶带与纸箱都颇为崭新,想来是最近才搁置到这里的东西。
给我准备的吗?
少年弯下腰,试图将纸箱搬进屋内。
伸出的手指微微发白,那纸箱也未动分毫。
“唔......”
使出吃奶的力气,小林裕也将箱子往屋里挪了挪。
喘着气,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眼前的纸箱,少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什么啊这究竟是?
他撕开胶带,目光看向了纸箱内。
“这是……书?”少年看着里面的书本,略微皱眉。
“民法的基础、债权总论、担保物权法……”看着一本本熟悉的标题,他不禁苦笑。
除了感叹奶奶的用心良苦以外,似乎又感觉有哪里不对。
自己此次回日本,进修的专业就是法律,可这些书,看上去也并不是全新,倒像是被人用过,而且是最近还在翻阅的那种使用。
翻找之中,少年拿起了一本蓝色的书籍,目光呆滞。
“简单的……日语?”
终于想起到底哪里不对劲的小林裕也咽了咽口水,翻开了封页。
“小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