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无底的虚空中,航标环绕的灰色小行星带上,灯光闪耀的矿场堡垒。
“不知道这次行不行?”
人影握紧了右拳,其手背上的裂疤清晰可见,而后鬼鬼祟祟的推开了一扇门。
“叮咚叮咚——啪!”随着一声脆响,骰盅被用力的拍在了桌面上。
“来来来,买定离手!”坐庄的大汉吆喝着,十几个身着各式单薄素衣的高矮汉子嘈杂着纷纷把手中的银钱、能量合金等压到桌上手写的各个庄口。
“哈哈,还有没有?没有就开了啊!”
突然一只挂着令人胆寒的“米”字形裂伤的白净手背乍现在赌桌上,吸引了小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众赌徒先是看着赌桌上被白手按下的一整块稀有合金,而后顺着手臂看向了手的主人。
坐庄的大汉眯眼笑,双手按住骰盅,喉头里颤出了哭腔:“小文子,你别来害我们行不?”
被称“小文子”的男子身着草灰色布衫一派文弱书生气,脸色像打了蜡一样死气沉沉但油光发亮。灵动活泼的双眼在这样的脸上格外惹人注意,黑色的头发异常蓬乱,另有两撮被他染成了白色卷曲着挂到眉梢,若是不认识他的人第一眼看到他会以为活见鬼了。他的两只耳朵不太灵活的煽动着,嬉皮笑脸的道:
“我已经探听过了,周围没~...没....动静!”
谁知所有人都举高了双手哭丧着脸,大汉也委屈的举起双手带着哭腔道:“你骗鬼呢!”
大汉话音刚落,忽地四面八方穿墙冲进来一群身着制服、手持统一矛式磁线步枪的保安。
“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
众赌徒双手抱头缓缓的蹲下,剩下“小文子”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
一个微弱的声音嘀咕道:“文子,我`草`你祖宗......”
接着“嘭”一声紧闭的铁门被人踹飞,保安惊慌的躲过飞门,还暗暗抚了抚胸口。
“文!仁!非!”
一女子怒气冲冲、莲步生风一路冲向“小文子”,后者闻声连同屁股一起绷紧了每一块肉。蹲在地上的赌徒连滚带爬的躲着女子,深怕被无关紧要的误伤。
女子一把揪住文仁非的耳朵,后者疼的歇斯底里的挣扎求饶。
“疼!疼疼疼.....疼!疼啊!”
女子身着艳红绣花旗袍,身段玲珑、肤色晶莹剔透,纤腿如玉、蛮腰翘臀,臂白如雪、领如蝤蛴。樱桃小嘴正龇牙咧嘴的表达着愤怒,生花凤目灵犀动人,柳眉不羁的展示着她艳丽的本色。黑色发髻盘起,上有5根凤钗提醒着所有人这不是你们惹得起的女人——这正是文仁非的亲姐姐,矿场最大的老板,人称“凤五娘”的文仁凤!
“老娘说了多少遍,不准你再赌!你把老娘的话全当耳旁风了?”文仁凤抓起桌上的稀有合金,“你倒好,上午才给完你合金练功,饭都还没吃完你就拿来练赌了!看老娘回去不弄死你!”
不知谁在心里骚动着——弄死我吧,弄死我吧!
“谁?!”文仁凤怒目一扫,所有人哆嗦着把头藏进腰间,恨不得藏进裤子里。矿场上都知道,凤五娘会读人心,谁要有点“不理智”的想法,下场都会很惨。
文仁凤右手拉着文仁非的耳朵,左手掌心泛着诡异的光华照耀所有人。众人惊嘘着,连同保安一起不住的躲避着光华。
“姐,没有谁吧?”
文仁凤收起左手的光华,右手再一用力,疼的文仁非“哎哟”大喊。
“哼!你的事情还没完,别想老娘再对你心软!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仁凤边说边拉着弟弟冲出小屋。
文仁非惊呼:“别啊!姐!别啊,哎哎哎...疼....姐.....娘.....啊嗷,好痛......”
听着“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走远,众赌徒和保安不觉发笑。
保安队长止住笑后干咳一声,收起武器,说道:“每人罚款啊,账房那里领罚去。收队!”
文仁凤带着文仁非飞行穿梭在小行星之间,矿场所有人看热闹般看这个矿场第一的美娇娘又在教训矿场第一的败家子。
“五娘真辛苦呢!”
远远的,聂承和夏颖夫妻俩一边喝茶一边笑看矿场中的闹剧。
“死鬼!”夏颖怒拍聂承端着茶杯的手,差点没把茶杯打落,“又在打五娘主意!”
“哎我说....”聂承不情愿的反驳道:“我就说了一句话,怎么扯这么远!”
“哼!”夏颖不屑的把头转到一边,看着远去的红色身影,“小文子告诉我,要不是念在当年你护矿有功,五娘早就把你咔嚓了!”
夏颖漫不经心的比出剪刀手势,聂承连忙惊慌的捂住了下体。
行星带外侧,星港。
足有3块巨型小行星拱卫,外有巡逻队游弋、行星上有大小炮位数十座。行星间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各型舰船井然有序的出入。裸露的巨石下可见灰暗的金属将3块行星连接,楼桥错落、舶港琳列、灯火通明,共分7个舶港1个主港。舶港接收来往商贸舰船以及矿场的私家卫队,主港除停有一艘战列巡航舰和三只私人斗舰外另有许多空港。整个星港估摸着能停下一两百艘大型主战列旗舰。
一艘运输机停泊入主港对接空气闸门后熄灭了引擎。
肥头大耳的秃顶账房范德宏带着两个随从作揖笑迎从运输机中出舱的人。
“方老板早到了呢!”
方老板——方申宇,年轻有为的新一代军火商,一身休闲长袍、长发飘然,多抢几步来到范德宏面前拱手作揖道:“怎劳范叔亲自迎接?惭愧惭愧!”
范德宏哈哈大笑,而后将一缕头发往秃顶捋去,边说:“三个大老板都有事在身,没能来迎我们最大的财神才是惭愧呢!”
方申宇露出灿烂的阳光笑脸,也不客套,直接问道:“文子在吧?”
范德宏讪笑,指着身后道:“在呢!正被你凤姐姐收拾!”
方申宇搂着范德宏的肥手迫不及待道:“范叔,账目和银钱、合金等都在运输机里,就劳烦您和友叔对接了。我去了啊!正好赶得上午饭。”
范德宏嗤笑:“去去去!”
方申宇一跃而起飞出星港,范德宏又拱手给方申宇旗下的账房先生友叔作揖。
文仁凤抓住文仁非的耳朵将他丢进屋,文仁非“哎哟”一声赶紧沿着朴素无华四十见平的客厅溜进了内堂。
文仁凤娇斥:“文仁非,从今天起,禁足整月!”
文仁非从内堂屏风后探出半个身子,扁嘴做鬼脸:“知道了——娘!”
“你!”
文仁凤凤目圆睁,文仁非赶紧溜之大吉。
“气死老娘了!”文仁凤叉腰一边轻揉胸口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旁边的侍女帮文仁凤顺着背上的气,哭笑不得道:“五娘,饭菜都凉了。”
“哪还有心情吃?!”文仁凤竟撒娇的对着侍女跺脚,“你看这个不像话的......”
“好啦好啦,我的姐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小非怄什么气!快吃饭去。”
“堇儿!你不能总这么护着他不是?这完蛋玩意总有一天要成家,到时候还不把你.....”文仁凤突然噤的捂住嘴巴,堇儿横眉斜眼等着她。
“都说了好多遍了,不准再提!”
这时侍女来报:“五娘,方老板来了。”
方申宇踏进内院,作揖道:“凤姐姐,好久不见!”
“哦,是小宇啊。”文仁凤脸色一度冷淡,“早到了一两个小时呢!”
“五娘!”堇儿一边拽着文仁凤的手臂一边小声提醒,“别这样。”
方申宇尴尬的挠着后脑勺。
堇儿微笑道:“方老板是来找我们少爷的吧?请跟我来。”
“嗯~!”文仁凤拦住堇儿,“小宇你知道路,自己去吧,回头我让厨房给你们备点酒菜。小非正在禁足,你们就在家里吃,不准出门。堇儿,随我去吃饭!”
“谢谢凤姐姐!”方申宇嬉笑着从二女身旁掠过,往内庭飞奔。
文仁凤瓣着堇儿的脸,不悦的道:“走,伺候五娘吃饭去!”
堇儿差点没忍住笑,喏道:“是,五娘!”
因矿场不稳定且偏小的引力,方申宇不消耗任何能量就能一步三尺,他飞快的绕过屏风,被文仁非一把抓住。
“嘿!你小子这么早就来了?!”
方申宇在空中扫出一个弧线后落地,故作委屈道:“我的老弟呀,你知不道整天面对一群只想怎么造舰船大炮的人有多无聊!要不是友叔莫名其妙的要核对三遍账目,我上月就启程了。”
“哎,友叔出了名的认真仔细。”文仁非拽着方申宇的衣袖往内院飞奔,欢喜道:“走走走,喝酒喝酒!”
方申宇不悦道:“哎你个死蚊子!别一来就叫我喝酒,一会儿我还要跟友叔、范叔去签合同呢!”
文仁非嬉笑道:“签个屁的合同,再过两年就是一家了,还签什么合同!再说了,我姐都说给准备酒菜了,你这个准姐夫是不是不给面子?”
“蚊子!”方申宇这下真着急了,一把扯开文仁非的手,“虽然我表哥不在了,但不代表我就要取凤姐姐。”
文仁非把眉头皱的瓣都瓣不开,佯作老气横秋的竖起食指:“一,你表哥不在了,你就是澜衡的继承人。二,澜衡的全部股东已经全票通过让你当大当家。三,澜衡和惊漠矿带联姻早在三百年前就宣布了。四,我姐对你情有独钟虽然只有我和堇儿知道,但已经是事实。”
听到第四条,方申宇双手把文仁非的手按下去,但他还没开口,文仁非就亮出了另外一只手。
“五,你也喜欢我姐虽然只有我知道,我....呜呜....喂....胖叟....”
方申宇焦急的捂着文仁非的嘴把他逼到角落,后者背后撞的墙壁“咚”一声闷响,随即痛苦的捂着胸往地上缩。
“蚊子,抱歉,蚊子你没事吧?”方申宇为文仁非顺着气。
“你大爷的!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咳咳....”文仁非委屈的咳两声。
这时内院厢房外走廊有小厮喊道:“少爷,方少爷,酒菜来了。”
文仁非隔着假山草木回道:“知道了!”
方申宇这才把文仁非扶起来,前者严肃道:“说好不准提的,以后别乱说!娶不娶凤姐姐还需要我说了算,任何人都帮我做不了主。”
“哟哟哟,啧啧啧,还你说了算,到时候我姐还不嫁了嘞!臭屁的不行啊你!要不是你能控制自己的心智,说不定今日来找你吃酒的人就是老弟我了!”
方申宇怒目瞪着文仁非,后者扁嘴,手搭在前者肩上。“不说了不说了,吃酒吃酒!”
方申宇抱着双手被文仁非就这么架着一路往厢房走去,文仁非低声问:“有眉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