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墓前的述约

夏末了,阳光已经有了不少收敛,不再如同七八月中旬那般刺目与毒辣。

这片天空上,白云飘飘又散,几群飞鸟在此间翱翔,为午后的时光鸣唱。

夏时翠绿的草地颜色已经有近秋黄,阳光洒下更是让颜色又浅更黄了几分。

几棵高大的绿树植在草地的一块石碑旁,如同几个护卫,守护在这里。

一个护卫的树荫下,覆盖着少女一半地身体。

而另一半,在柔和的阳光下,如雪的皮肤显得更加白。

少女并膝跪着,细小的手指朝碑面上移去。

少女的手抚摸着石碑上的文字,动作很慢,很慢……

低着头,浅绿色的眼瞳映照出石碑上白色的碑文。

是个墓碑……而周围,同样石碑林立,插在土中,有大有小,是个墓园。

这是一个天然石块墓碑,边缘都有些残破,与周围那些经过切割打磨等程序的墓碑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历经多年沧桑,就好似从一个战争之地刨出来的一般。

一块朴实无华的墓碑

先祖父沐山均之墓

孙女沐夕枝立

两列简短的字,却在她的指尖走的极慢,如同深谷渊壑,难以跨过。

不知第几次了,手指再次回到了“沐山均”这个名字上。

脑中的记忆有了回响,轻风山……腊梅……杏花……生日……古老的仪式……初空映霞……山崖……蝶涧……绛虹顶……圣晶……噩梦……吞噬……湮灭。

少女的小嘴张合者,对着眼前的墓碑说着什么。

大风吹来,卷走了这段回忆后的对话,同时扬起了她黑色的长发,在空中缓缓地飘动。

以致声音听不太清晰,但能感到满满的悲愤。

脑中的回忆渐渐虚幻,回到现实眼前已然是一片模糊。

她赶紧低着头,这是头一次视线没有对上墓碑。

泪水充斥在少女的眼眶中,如同决堤地洪水,随时都有倾泻的可能。

但是这情感,岂是轻易控制之物。

脑中的记忆再一次冲击,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了,如雨滴一般划过脸颊,跌向草地。

悲愤的眼泪一滴一滴,葬入土地,愿大地有灵,能将这些带有思念的泪水送给墓中人。

墓园,一个充满悲伤与阴郁的地方,集中着葬着许多死者。

草木零落,树叶沙沙响,风儿呼呼过,带来逝者的彼声。

萧条的墓园之景,衬托着少女哭泣的身影。

……

……

“爷爷。”少女停止了无声地哭泣,用手拭去了眼角闪烁的泪光,“我收到魔法学院的入学通知了,明天就是分班赛,我会比出个好成绩的。”

“你要像以前一样,在我的身后看着,微笑着,祝福着……”

少女露出了踏入墓园后的第一抹笑容,也终于在此刻她重新抬头看向墓碑。

双眼闭着,为了不让“爷爷”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浅浅笑着,露出美丽的一面,试图不露缝隙的掩盖那般憔悴。

“移植在这里的腊梅很茁壮,今年的冬天,应该会开得十分旺盛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手去摸了摸别在头发上的杏花发卡。

感觉它的位置歪了,但好像又没有,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是重新将发卡取下,拿到眼前端详了一阵,杏花两片,很是小巧和精致。

风儿再次吹来,像是有意吹乱她的发丝,那发卡上的杏花,隐隐在随风而动。

少女没去管,将发卡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将一朵一朵栀子花从花扎中拿出。

白色的栀子花,八月是它的开花的末期,也如同一个将归尘土的老人。

带着少女的思念与愿望,安静地放在了墓碑前,去到了另一边。

调皮的风又开始捣乱了,不仅吹起了少女的长发,还卷走了她接下来说出点话……

“喵喵它很乖,已经能……………………”

“那个圣晶我有……………………”

少女说着,摸了摸挂在脖颈上的一个绿色吊坠。

吊坠的样式很怪,像一个月牙,却又不完全,头部圆滑,中间有一个孔洞,整个看去,就是一块勾玉。

“我也能…………………………”

“…………………………”

“………………”

“初小空,很……………………”

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天际边的远山半遮住了沉下的红日。

那边的云多了起了来,汇聚一起映衬着霞光,显得通红通橙,格外美丽。

而当晚霞的光照入墓园,能够照亮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位少女的身影。

而在那块略显残破的墓碑旁,除了一直守护在这的翠绿色腊梅树,旁边还摆了好几朵栀子花,那束花札尚留在原地。

入秋了,植在通向墓园旁的桂树小道开早了。

此刻抬头便可看到一片灿黄,即使此刻时景值黄昏,昏暗的光线如何能掩盖桂花的芳香。

将要入夜了,街上的人也该多起来了,行走在熙熙攘攘繁华的街道。

没有几个让人会注意到一个从桂花道路下走出的女孩。

就算能够得到别人的注意,发现头顶上残留的桂花来自那条通往墓园的大道。

猜出了来者,除了表以惊讶又能做出什么大反应。

点点星光闪烁在夜空,皎月洒下明亮的月光,为少女照亮前方。

少女自出墓园以来,全程都在低着头,脑中似乎还在回想墓前的对话。

来到农贸集市一处狭小的木屋,屋内亮着灯,证明有人在家。

手轻轻一推,木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

她抬起了头,对眼前看到的场景倒是有些惊讶。

一个黑发少年坐在餐桌前百般无聊的状态等着她回来。

少年虽说黑发,却在短发过半处渐变出蓝发,蓝色的发梢,但显得更暗。

要是在近暗的环境下,那他这蓝发几乎与黑发无异。

惊讶之处在于,这个点他应该是在他那怪味房间里捣鼓那些颜色各异的药水。

这次居然破了例外坐在餐桌旁等她回来,属实让少女有些愣神。

而少年也早已察觉到她的开门,但发现是被愣在门口了也只好主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