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油烟弥漫,乌烟瘴气,人潮拥挤,一群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散发着浓浓饭味儿的窗口处,卖饭的伙计吆喝声不断,杀猪般的吼叫,期中一哥们儿把头伸出窗口,低头大吼,缩头乌龟似的……
我先给肖莹买了一分她最爱吃的牛排,又给她买两个三角饼和一杯豆浆。
最后,我跑到最内侧的窗口给自己点了一份砂锅面条,一碗面条二块五,一大碗,足够吃饱了。
学校的饭稍微比外面的便宜一点儿,前者做的稍微比后者好吃,如果做的不好,客人则少。学校则不一样,饭做的清一色的难吃,你不吃就得饿着,中午的时候,学校大门禁闭,学生禁止外出,食堂的买饭老板常投诉说学生出去吃饭,食堂的饭卖不出去……
下午,肖莹输完液后选择留在餐厅复习,宿舍进不去,考试期间,白天禁止学生回宿舍,除非有老师批的请假条。
我们躲在一个靠里面的角落,她认真地复习着每一科,我复习英语,我们谁都不说话,她当我不存在。
昨晚没睡好,我困的坐不住了,趴在桌子上一会儿睡着了。
下晚自习了好一会儿了,校园里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肖莹今晚不必再输液了,输了两天了。
校园里空荡荡的很安静,我背着她,送她回宿舍,我走的很稳,一步一个脚印。
她趴在我背上,双手扣住我的脖子。
我希望通往女生宿舍的路没有尽头,我想她这样一直乖乖地趴在我的背上,我好想,好想,好想一直背着她走下去。
大片的雪花打在我的脸上,北风吹的很猖狂,我的嘴唇干裂了,嘴巴里呼出大团白气,她把头埋进我的后背,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女宿管一眼就认出我了,她清了清嗓子,瞪着眼睛指着我们问道:“你……你女朋友腿怎么了,没事儿吧……”
我白了她一眼,心里说道,这不废话,你眼瘸了吗?肖莹人在我背上,没事儿谁让背着?
肖莹抬起头,尴尬地笑笑道:“谢谢阿姨关心,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脚扭伤了,走步不利索,这不麻烦我同学背我回来。”
我说道:“没事的,您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女宿管说:“哎呀!你这个小女孩儿太不小心了,以后多加注意啊,快考试了,这时候是关键时期,好好备考哈。”
她的废话不少,我快站不住了,她傻站在门口挡住道儿,我叹了口气,说道:“大姐,我们能进去不?”
女宿管忙说道:“哎呦,你看我这脑子,对不住啊,你们赶紧进来说,外面冷……”
她闪到了一边,招呼我们进去。
我把肖莹放在椅子上,我得稍微休息下,不是累了,是冻的失去知觉了,手冻的麻了,最主要是我的头怕冷,一路迎风走来,我的头有点儿晕乎乎的。
我拍了拍手,活动下筋骨,摇了摇头。
宿舍门口冷冷清清,熄灯有一会儿了。
肖莹问我:“累了吧?”
我说:“不累,你太瘦了,背着你跟背着一根甘蔗似的,没什么感觉。”
肖莹笑道:“我哪有那么瘦?”
女宿管给肖莹倒了一杯水,说道:“先喝点开水吧,回去宿舍没热水,这会儿水房关门了……”
我谢过女宿管,接过水递给肖莹……
我背着肖莹上了楼,一口气爬了好几层,背着人上楼梯很费劲,我调整呼吸,在她面前,我必须装的强健有力!要不然太没面子了。
我敲了敲她们的宿舍门,礼貌地喊了一声“开门”。
隐约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怎么好像是男生的声音?女生宿舍男的是怎么进来的?谁去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听错了吧,这个点儿是谁啊?”
“难道……难道是肖莹回来了?”
“肖莹这两天不是在医疗室输液吗?”
“搞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在晚上输液?白天不见她的人影,她没什么事儿吧……”
室内你一句我一句地扯个没完没了,女的墨迹的很……
我又说道:“我是李小枫,送肖莹回来了……”
出门迎接我们的是“巨山”,她很爷们儿地打开门,凶神恶煞的出现我们的面前,把我吓了一跳,出于正当防卫,我差点踹了她一脚。
“巨山”脚踏一双大拖鞋,她出来后二话没说随手把门关上了,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拍了拍我的肩膀,肯定地说道:“小伙子好样的!是你一个人把我们家肖莹从医疗室背回来的?”
我喘了口气,道:“废话!难道还是把她拖回来的不成?”
“巨山”又对我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小伙子有前途!追女孩儿有一手,也有力气!”
肖莹笑出了声,说“巨山”说道:“别啰嗦了,快让我进去,熄灯好一会儿了……”
我正准备进屋,“巨山”有力地推了我一把,道:“她们全都脱了,难道你想进去参观不成?”
我后退一步,说道:“那……我得把肖莹送进屋里吧,我闭着眼进去还不行吗?”
“巨山”绕到我身后,一把抱住了肖莹,对我说道:“你可以滚了……”
我调侃道:“谢了兄弟!明明是个杀猪的好材料,却投胎做了个女的,屈才了。”
说完,我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巨山”的辱骂声和肖莹的咯咯笑声……
回到宿舍,那帮混蛋问我,昨天晚上跑哪去了?肖莹也不见了,我们是不是去宾馆打滚去了?
我告诉他们肖莹受伤的事以及我具体干了什么。
他们显得很兴奋,立马给我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文祥哥抽了口烟,意味深长地说:“疯子,你的机会来了,你要把握住,能不能成全看你的造化了。男人嘛,一定不要怂,勇敢往前冲!”
他们为了表示对我的大力支持,一人打了我一拳,又给我递了几根烟,然后看着我把烟一根一根地抽完,我咳嗽的肺都快吐出来了。
阿曹揪住我的衣领,道:“兄弟,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弟兄们随时待命。”
我喝了口耗子递过来的矿泉水,扫了一眼他们,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师兄说:“说吧,有什么困难?”
我说:“没钱了,肖莹输液,我花了两百块大洋。”
阿曹松开我,说:“医生太黑了,放心吧,我会揍他的,把他的门牙卸掉两个够不够?”
我又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道:“打架算了,你们给我凑点钱算了?”
他们一个比一个溜得快,蒙头装睡。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钱差不多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