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你们营业执照!”谭鳞甲强硬要求。
店内服务员顿觉挑衅,一边忙着打包传菜,一边往外驱赶他二人,口里更道:“别捣乱!我们这做生意呢!”
谭鳞甲道:“做生意没有营业执照吗?顾客要求看营业执照有错吗?”
对方一乐,反问:“你是顾客吗?”
谭鳞甲边说边往兜里掏钱:“我当然……”
但话只说到一半就滞住,手也没掏出来。榜榜急问:“怎么了铠甲哥?”服务员趁机落井下石道:“没钱往后退啊,别挡着后面人!”
榜榜看看服务员,转回头问谭鳞甲道:“钱丢了吗铠甲哥?”
谭鳞甲就手把买手机冰淇淋后剩的一百多块钱掏出,榜榜随即长出一口气,转头冲服务员喊:“我们有钱!”但话音未落就听谭鳞甲沮丧道:“手机丢了。”
榜榜目瞪口呆,看着谭鳞甲,然后就上手拍他周身各处口袋,一面说:“是不是装在别的兜里了?我们才刚到店里呀!”
闻言,排队顾客一阵窸窣。服务员也无比紧张,余光不停瞟来,唯恐他们将手机丢失的账赖到店里。
好在谭鳞甲说:“不是,应该是在酒店丢的。”
他是这样想的:因为吉里街距大红鹰酒店很近,所以他们刚才一路走来并没用到手机导航。也就是说,自从在酒店厕所按下消防警报,手机就没再往外拿过。而沿路到这里,包括在这店里,他身边都只有榜榜,而没与其他人接触,如果手机丢或者被偷,就算他不知道,榜榜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所以只可能是在大红鹰酒店——以刚才那种混乱程度,无论手机是被挤掉还是被人顺走,他都很难发现。
听到谭鳞甲这样说,服务员提着的嗓子才算落地,但二人不走他仍不能放心,所以假意热心道:“真那样就赶紧回去找吧,小心去晚了就真丢了!”
手机是榜榜看着买的,他甚至那东西对他们的重要性,因此也着急道:“铠甲哥哥,我们赶快回去找吧。”说着就要拉着谭鳞甲往外跑。
不想谭鳞甲不动,扭头看服务员,很不爽的样子。服务员心里一咯噔,以为他要发难,刚挺直脖子准备迎接,就见谭鳞甲转身向排队人群走去。队伍里有俩女孩,年纪不大,一身学生气,正并头对着手机边说边笑,似在品评什么当红偶像。
谭鳞甲停在她俩面前,脆声道:“姐姐!”
俩姑娘吓了一跳,双双抬头,看到谭鳞甲这个清秀少年,靠近的那个脸颊微红,往同伴身边躲,另一个则拿手机挡住口鼻,问道:“怎么了?”
谭鳞甲指着她手机说:“我手机丢了,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查下这家店的老板是谁?”
女孩一听是这事,立马防备心大减,一边刷拉手机一边说:“呃……老板是吧?我要去哪查啊?”红脸那女孩说:“就App上商家食品档案那里,嗯就这,有营业执照……放大……罗……什……进?罗什进!”
俩女孩双双抬头,冲谭鳞甲道。
谭鳞甲眉头一皱,问道:“姓罗?不是许拉森或者蒋美丽?”
俩女孩摇头,然后索性把手机递给他看。谭鳞甲双手接过手机,摁着营业执照的扫描件看了半天,确确实实“罗什进”三个字,跟许拉森或者蒋美丽半点关系也不沾。
“谢谢。”他不无沮丧地把手机还给对方,不死心地再次挤到柜台前,问那服务员小哥:“你们老板真不认识许拉森或者蒋美丽?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或者把他手机号告诉我……”
“给你又能怎么样?你现在连手机都丢了,给你你还能打出电话去吗?”因为确认对方找错,自己不会再有责任,服务员说话硬气了很多,语气更兼少许奚落。
但说完看到榜榜无辜的眼神,尤其还有一众顾客瞧着,又觉不大妥当,于是叹口气,好言相劝:“小朋友,你要找人呢就去找警察叔叔帮忙。我们店里没有你说的什么许拉森和蒋美丽,也从来没听老板提过,明白吗?听明白就赶紧去找警察叔叔吧?别老在这纠缠,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对方都这样说了,谭鳞甲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了,只好先带着榜榜出来。
出到店门口,夏日的灼阳痛快地烤着他们,眼睛被刺激得瞬间一眯,小了一半。即便如此,榜榜仍抬头迎着太阳看着他,问:“铠甲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谭鳞甲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三百块钱,省着点用的话还能维持几天,最好能不靠警察就找到榜榜妈。可那样没有手机不能行。三百块,就算够也不能全拿去买手机。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得先回大红鹰酒店,看看手机到底是丢还是被偷,如果是前者,他得想办法拿回来。
榜榜唯谭鳞甲马首是瞻,所以两人没耽搁,直接回去。
然而快到大红鹰时,谭鳞甲却主动拉着榜榜停住,而带他到大红鹰对面的麦当劳坐下,告诉他说:“现在还不知道手机是丢还是被偷,而且也不知道警察走了没有,我一个人进去,不管能不能拿回手机,要跑都方便。榜榜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咱们再做打算。”
榜榜有些害怕,初时紧抓着谭鳞甲的手不放。
谭鳞甲说:“你不相信我吗?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榜榜赶紧摇头说:“不是,我怕你被警察抓走。”
谭鳞甲自信地说:“不会!”但往外面望了望,又改口道:“这样,你就坐在这个位置,这里可以看到对面。一会我进去,如果没事你就别动,等我来着急。如果被警察抓走,你也赶紧出来,跟我一块被抓走,行吗?”
榜榜随着他目光向玻璃门窗外瞧,果然大红鹰的情况一清二楚,当即高兴点头:“好!要抓就一起抓!榜榜和铠甲哥一起坐牢!”
谭鳞甲用力一揉榜榜的脑袋,笑说:“瞎说,坐什么牢?咱又没犯法!”
虽然榜榜的话童气十足,但谭鳞甲显然知道:把榜榜孤身丢下,是绝对不如和他一起被警察抓走的。被警察抓走嘛,最坏的结果就是送回孤儿院。但榜榜一个人在外面,那可不知道回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临分开,谭鳞甲仍不放心地嘱咐:“一会儿他们要追我,我就先往后面跑一圈,把他们甩掉再来找你。如果我——”他往店里的大挂钟上看一眼,十点一刻,“如果我十一点还不回来,那就是被抓了。你就别等了,去对面找那个经理阿姨,让他帮你报警,知道吗?”
榜榜看着墙上的钟,认真点头。
然后谭鳞甲就起身,像一个英雄一样推开麦当劳的门,走向对面门头闪亮的大红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