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阳这个地方,交通非常闭塞,除了东去船厂,西去宽城子,有两条乡道。南去桦甸、磐石,西去伊通、四平根本就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由于交通不便,外界一些新鲜事物很难传到这里。因而,这双阳竟成了名副其实的“山高皇帝远,打铁接姑娘”的偏僻去处,迷信、腐败、保守落后,成了城镇、乡村、官场民间共有的通病。不过,正是因为它偏僻,距大城市远,左右的四乡八屯人口多,市面上还能称得起繁荣。说它是商贾云集、五行八作兴隆,是一点儿也不夸大的。在那些商业、作坊、服务业等项的行业中,更以旅店业、饮食业比较发达。其原因:第一,是因为关里关外的流动人口,都知道双阳是个好谋求生活的地方,因而那些没有正当职业的游民和破产的失业者,都想到双阳这里来重振旗鼓,兴家立业,求取东山再起。流民一多,吃饭住宿当然就成了头等大事,所以旅馆,饭店就应运而生,发达兴旺起来。第二,因为这里偏僻,全国各地有那些作案的,投机的,都云集到这里来趴风,做投机买卖。在这行人中大都是结伙成帮,标榜义气。不是今天你请客,就是明天我做东道主。因而刺激了饮食业的发达,再者凡是出外投机的人都没有家眷跟随,做买做卖的也大都不携带妻子儿女。所以,在单身汉很多的地方,明妓暗院也就一定要因事而兴。
早年,这双阳只有靠西城的地方有一所四喜堂。院子里有那么几个半老不堪的黄脸婆娘,设备也相当简陋。除少数几个流浪汉高兴时去走走而外,一般是无人问津的。后来,顾八奶奶随同丈夫顾八来到双阳之后,八奶奶相中了永恒烧锅的吴财东,两个人一见如故,如漆似胶。顾八是个嗜酒无度、好赌无厌的家伙。只要有酒入肚,有钱能赌,不但他不干涉老婆,反而热情地引导她往这条道上走,处处给方便,有时竟十天半月不回家,既或是回家走走,也不在家过宿。也是顾八时来运转,在赌场上连战连捷,很快就闯出了名堂。不到一年就置办了一所很像样的宅院,自己开设了赌场。钱多了,做个什么买卖好呢?八奶奶与吴财东合计的结果,认为双阳新建了营房,有一营驻军,另外还有地方保卫团、马巡队,单身汉子多,办堂子、开妓院准能获大利钱。正好干这行,八奶奶又挺内行。于是,吴财东就伙同八奶奶办起了妓院。这一卦真的被她们算上了。从“喜春堂”妓院办起之后,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整日人来人往,出入热闹非常。
后来堂子里又买进了个能歌善舞、容貌标致的“一枝花”,这喜春堂就更兴通起来了,人一有钱身价就高。从那以后,顾八奶奶这个半开门的野鸡,一跃成为双阳城内有名儿的头面人物。大事小情少不了拉不下了。
玉龙书来到双阳那天,一下子就被顾八奶奶缠住了。晚饭后,他就着这点儿酒劲儿就去喜春堂同顾八奶奶混了一宿。八奶奶是陪尽了小心,曲意奉承。因为开妓院最怕警察。如果把局长拉拢住,那一切困难就会化险为夷啦。
第二天,刘克柱向玉龙书告了密,说喜春堂的花魁叫“一枝花”。晚上玉龙书向八奶奶要“一枝花”。有了这“一枝花”,八奶奶那个半老徐娘就不在话下了。这“一枝花”年龄刚满十八岁,是个破落官宦人家的姑娘。她从小好吃懒做,寡廉鲜耻,只要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穿戴,什么她都能豁得出来。她容貌挺俊俏,又能歌善舞,自从她进了喜春堂,一下子就名扬全城,红极一时,玉龙书一遇上她,把什么都忘了,一下子就在喜春堂混了两天。在郎兆芳发遣小玲的那天晚上。玉龙书回公馆去打玉娘的主意。他蛮以为可以一举成功,了却几年来的夙愿,没想到事与愿违,把事情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今儿早上对顾八奶奶下了毒手,目的就是想叫她知道婆婆是妈,好把一枝花领回公馆去肆意玩乐。玉龙书足足睡了一天,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黄昏在即了。他顺手拉下了通往八奶奶寝室的拉铃,八奶奶应声而至,陪着笑脸问:
“局长大人,有什么事儿吩咐!”
“弄点儿酒菜,把一枝花叫来!”
八奶奶听了,狗颠肚似的走了出去。八奶奶刚走出去,刘克柱走了进来,他问过好之后,挤眉弄眼儿的请示任务。玉龙书原来打算一见到刘克柱就把掩埋刘玉娘尸首的事交给他,可见到他以后又改变了主意。他想:不能叫刘克柱看出他杀了个女人就惊慌失措。所以,到了嘴边儿上的话又咽了回去,反而代答不理儿地反问道:
“克柱,这喜春堂除了一枝花以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姑娘?”
刘克柱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动,暗道:糟了,这一枝花将来就得叫他把揽住了,别人也就别想沾边儿。他想到这儿,灵机一动,忙回道:
“回大人!一枝花再好,也是个下水多年的残花败柳了,怎能抵得上‘原生货’有意思。”
玉龙书一听“原生货”三个字,马上追问道:
“这喜春堂有原生货吗?”
“嗨!我的局长大人,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郎兆芳不是昨儿早上卖的小玲吗!”
“小玲,啊,她才多大!”
“多大,十四岁了,正是破瓜年龄。”
玉龙书听了没有搭腔,心里想,小玲可真长得挺漂亮,头一遭,八奶奶也敢要你三百大洋。他暗自打小玲的主意。又过了一会儿,玉龙书故做关心地问:
“克柱,你打算当几年警士啊?”
刘克柱一听这话里有音,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玉龙书敬个礼,然后眉开眼笑地说:
“全仗着局长栽培,全仗着局长栽培!”
“好好干,我看这个局里也就你老弟能成为我的亲信,你要能听我的,下期我就提升你为警长。”
“谢谢局长,谢谢局长!”
“谢什么,提拔当警长算个啥?再过个年、八月的,我就把你提升为内勤警尉。我不在局里时,你好给我掌管局务,到那时你再谢我。”
“谢谢局长栽培,谢谢局长大恩!”
“你还谢个没完了呢,我告诉你,不用谢,只要你听我的,保证你前途远大,飞黄腾达。”
“是,局长大人,大人,大人……”。
又停了片刻,玉龙书吸了口烟,轻轻松松、毫不在乎地对刘克柱说道:
“克柱,那个家伙自尽了,今晚找两个乞丐,买个小薄皮棺材,趁着夜里静悄悄的把她处理了。”他又吸了口烟,“可要牢牢记住,要埋上,深一点埋上,多填上几锹土!”
“啊,她死了!真没福,像她那样穷骨穷相的人,跟局长一辈子,穿绫罗绸缎,**米白面,出门前呼后拥,在家使奴唤婢,可以享尽人间洪福。想不到她被‘福’烧死了,真是穷命注定的!”
“克柱,外面已经眼擦黑了,马上回去行动吧。你要告诉抬棺材的穷鬼,不许他们乱说乱道,小心他们的狗命!”
玉龙书吩咐完毕,由衣袋里掏出五块银元递给了刘克柱。刘克柱边接银元边挤眉弄眼地说:
“局长少破费吧,我找两个花子抬出去就结了!”
“拿去,花多花少剩下是你的。”他又关注一句,“千万要深埋,多填几锹土,别叫狗扒出来!”刘克柱边往怀里塞钱,边下保证地说:
“局长放心,局长放心!”说完他滚出去。
刘克柱由喜春堂出来,直奔东城根张家花子房走去,他找花子张叫出两个花子,每人给了十吊钱,也没对他们说什么。领到棺材铺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命令他俩抬着向局长私邸走去。走了一会儿,他听身后好像没动静儿,回头一看,两个抬棺材的被拉下有一百多步远。他不由得大怒,对着那两个慢悠悠、晃荡荡的花儿喝骂道:
“他妈的,还不快走!”
他边骂边奔了过去举头照那前一个就是一纪耳光,打得那个家伙一个趔趄,后面的一个见前面的挨了打,忙放下棺材,控背躬腰地说道:
“老爷,这白茬棺材在黑夜里特别显眼,我们抬着很不得劲儿,请老爷买块黑布罩上点儿吧!”
这话刘克柱明知道是花儿借故捣乱,可也觉得合理,就到左近店铺买了七尺黑布,把棺材蒙了起来。到了局长公馆,见门房里点着灯,刘克柱上前敲门,老杨头听出是刘克柱的声音,忙拉开大门。刘克柱领着两个花子抬着棺材走了进去,这事实使老杨头感到惭愧和内疚。
原来老杨头在早上玉龙书走出以后,曾好奇地进到里边儿去看了一趟,隔着窗户见刘玉娘头朝里面向柜睡着,身上还盖着一床红缎子花被。当时他虽然也感到有些不对头,但她确认女方是屈服了。他不仅心里骂道:他妈的,女人这种玩意都是水性杨花的东西,别看嘴头上说人话,一有美味儿诱惑,金钱地位,也就不管什么叫廉耻了。这个家伙看样子也不是个姑娘,家里可能还有丈夫和孩子,她现在只顾着眼前的快乐,把丈夫和孩子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来那天还卖狂呢,还装人呢,果然没出我的预料,也是个完蛋的家伙。可当他这一看到抬着棺材,又回想起昨晚朦胧中听到的枪声,从内心里产生了对死难者的敬意。他脚跟儿站也站不稳了,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他们先到上房门前,刘克柱领着两个花儿走了进来。他命令他俩把刘玉娘的尸体装进棺材里,他顺手拿起炕上那床缎子被夹在腋下,转身对老杨头道:
“把屋子好好收拾收拾,明儿局长就回来住。”说着他命令花儿抬起棺材走了。
刘克柱一心惦记着一枝花,哪里还有心去监视花儿埋死人的事儿。他催促两个花儿奔出东城门,从怀里又掏出两吊钱儿,对花儿说道:
“喂,他妈的,老爷再赏你们俩两吊钱。可要深点儿埋,埋不好,小心老爷枪崩了你们!”他停了停,瞟了一眼棺材上的那块黑布,说道:
“那块黑布也赏给你俩啦,听明白没有?”
“谢谢老爷,听见了。”
刘克柱听了这句话,忙转身一溜烟向喜春堂奔去。
回头再说玉龙书。顾八奶奶陪他吃晚饭的时候,发现他脸上有好几道血槽,再加上他表情是阴郁凶煞,就知道一定是弄来的那个女人没得手,心里不觉暗骂道:你们他妈这些当官儿的都不能有好下场,死后都得下十八层地狱去受大罪!拆散别人姻缘而满足你们的兽欲,报应得落到儿孙后代身上。还不如我们这行讲买讲卖的卖笑生涯呢!她刚想到得意的地方,只见玉龙书放下筷子,眼望天棚对她说道:
“鸨子,今晚给老爷弄个没破皮儿的原生货来!”
八奶奶听了,先就吓了一哆嗦,可马上又镇静下来。她心里转念,昨天新买到的一个,他也许不知道,那就瞒过他再说。
“局长,小妇人的几个女儿,您都知道,都是进门好几年的姑娘了,就属一枝花进门儿晚,原生货确是没有。”
“他妈的,别不识抬举,老子也不是白入!”
他说着由提包里掏出一卷银元,约莫有一百块左右,用力摔在桌子上,震得瓶倒碗颠酒杯洒。八奶奶一见玉龙书那个黑煞神样子,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儿,跪在地上磕头,嘴里狡辩的说:
“回局长大人,不是小妇人撒谎,确实没有!”
这句话惹怒了玉龙书,他趁着酒劲儿,举起手来照着八奶奶的面颊叭、叭就是一顿嘴巴子,还边打边骂道:
“入你娘地,昨儿早上买的那个十四岁的雏儿是你妈,你怕老子给你弄死了!”他越打越来劲儿,上去又是一脚把个八奶奶踹倒在地,“快去给老子送来!”
八奶奶听玉龙书的说音,是已经知道了,也就不敢再隐瞒了,忙陪笑道:
“我真该死,怎么一宿的事就忘了。”
她嘴里虽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心疼那笔身价八百块钱,这头一宿就给一百,哪年才能捞回本儿啊!她心里想到这儿,跪在地上也就没动坑,还想再讨讨价。玉龙书一见八奶奶没起来,早就明白是嫌钱少,可他怎么能多出血呢。他火上加火,上去又是一脚,这一脚把八奶奶踢个仰面朝天,干瞪腿儿爬不起来,挣扎半天,凑到玉龙书的脚前,用双手抱住他的两条腿哀求道:
“不瞒局长说,那孩子还不满十三岁,实在太小了!”
“混蛋,别说她十三,就是三岁老子也非要不可!你不送来,老子就砸了你喜春堂!”说到他又是一记耳光。
八奶奶一看,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就改口央求道:“请局长大人恩典,多赏给小夫人一杯酒喝,使小妇人少赔几个身价钱。”她双泪交流抽咽着诉苦:“来时身价是八百现洋,局长大人……”
其实玉龙书也知道是给的太少,就又从提包里数出三十块银元扔了过去。八奶奶不敢再啰嗦了,拿起那一百三十块银元走了出去。约莫有三、四十分钟的光景,八奶奶把小玲骗到玉龙书的房间。从门外推进屋里,麻利地从外面把门锁上。少顷,屋里灯熄了,经过一阵搏斗,由屋里传出了凄惨的呻吟声……。
玉龙书这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他把对刘玉娘的积怨,全部发泄到小玲身上。可怜小玲还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哪能经得起狂风暴雨去摧残。第二天早上,八奶奶进屋去送洗脸水,偷眼瞧了小玲一眼,只见她面色蜡黄,两眼紧闪,鼻孔里出来的气儿多,回去的气少,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吃早饭的时候,刘克柱来报告昨晚埋尸首的事,玉龙书感到非常满意,就留他一起用饭。吃完饭,趁玉龙书到外面去的当儿,刘克柱仔细瞧了瞧小玲,只见小玲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乍来到双阳时那种风韵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玉龙书由外面回来,嘱咐刘克柱要细心访听,外边各界对刘玉娘死去的反映,及时前来报告。刘克柱满口应承,夹起尾巴滚出去了。八奶奶见刘克柱走了,又进来了,她胆怯地对玉龙书说:
“局长大人,这小蹄子没福,伺候局长一宿就好像不中用了。小妇人把她拽出去喂狗吧!”
玉龙书听了,所答非所问地说道:
“把一枝花给我叫来,陪老子玩玩!”
八奶奶满口答应着,大声喊来两个乌龟,用绳床把小玲抬了出去。叫来了一枝花,一枝花来了之后,玉龙书又喜笑颜开,春风满面了。就这样,玉龙书一直在喜春堂住了下来。
这双阳城十字街路西北角被一所特大的住宅区全部占据了。这所住宅外面围着丈把高的围墙,墙头满布着鸡爪钉、泥鳅脊的门楼。虎头衔环,钉着碗大铜钉的大门设在正南临街的一面。大门两旁两只大青铜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好像要吞噬所有的过往行人一样。两块花岗岩的上马石上整天蹲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更使这所森严的住宅增加了恐惧的气氛。
这是谁家,这是双阳县的首富,人称半双阳蔡星常的住宅。蔡星常四十一岁,高挑个儿,大饼子脸,高鼻梁,大耳朵,配着一双晦涩的大眼睛,上嘴唇留着八字胡,脸上青筋暴起,使人见面生畏。他本来是兄弟二人,他大哥没他财势大,分居在乡下。他排行第二,所以,恭维他的人都叫他二老爷,他为人狡诈,阴险毒辣,能言善辩,一眨眼一个道道。他虽然富冠一县,但仍嫌不足,只有独占全双阳才能满足他的野心。也正该有事儿,这年正月十六由外地来个批八字的爻卦先生,外号叫赛半仙,这家伙来到双阳以后,就到处宣扬双阳地方紫气冲天,有贵人出世。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几天就传遍城乡。蔡二老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暗想:我姓蔡的人称半双阳,这贵人不是我还能有谁?并且前些日子听亲信蔡贵说:城内城外的小孩子都吵吵“蔡星常、蔡星常,金银财宝满玉堂,早早晚晚做皇上。”由这两件事儿上来看,贵人肯定是我,他越想越高兴,就叫蔡贵把赛半仙请来,给他批“八”字,在赛半仙批完蔡二“八”字,二话没说就跪在地上给磕头。并且不住嘴儿的喊“万岁”。蔡二问赛半仙到底是怎么个“八”字?赛半仙顺口说道:“星不星,皇是皇,帝是帝,常不常。”
蔡二一听,这是说“星常”二字是“皇帝”二字,他不由得喜上眉梢,忙用手扶起赛半仙,嘱咐他不要向外人透露,以免惹来是非。从那时开始赛半仙就住在蔡二家里,帮助他密谋当皇帝的事。赛半仙叫他假说玉皇大帝给他托梦,叫他在双阳城北河东沿的石山上修万灵阁,供奉万灵神君,号召四方群众烧香拜神,保护平安。这样既可以积累金银为起事做准备,又可以扩大蔡二的威信,使民众能为他当皇帝卖命。
利令智昏的蔡二老爷,本来就嫌财势不够,这下子正中下怀。就一方面利用亲信大肆宣扬玉皇大帝托梦的事;一方面,招揽工匠,采石烧砖,伐木动工,开工兴建起大阁。赛半仙又对蔡二说,大阁工程浩大,大阁的第一根柱子下面得用个真童子垫住才行,不然是不会牢靠的。蔡二对赛半仙的话奉若神明,立即差蔡贵出高价买真童子。
玉龙书没来双阳以前,对修大阁的事就有耳闻,不过他却没十分注意,以为只不过是信神信佛办善事而已。后来听到刘克柱说蔡二老爷出高价买真童子垫石柱子,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双阳城内外对他用枪打死刘玉娘的事已经有舆论,看起来双阳不是久恋之地。现在蔡二花高价买真童子,何不把小张起忠取来卖掉。即可得到一大笔钱,又能斩草除根,免除后患。这是一举两得的买卖,他打定了主意,偷偷跟刘克柱一合计,假说张起忠是捡来的小孩儿,卖了以后可以分给刘克柱一部分钱,刘克柱满口应承,愿意去东响水取张起忠。
另外,玉龙书觉得掠夺刘玉娘的事既成了画饼。龙王盖的嫁装留在双阳也是个累赘,正好叫刘克柱押送回去。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又专给小水仙打点儿一份礼物,同时给他老子也写了一封信,把双阳警察局的情况和他本人的难处,详细地禀告一番。为了安全起见,他又带领十名警察,借东巡饮马河一带为名,把刘克柱和两辆大车送过饮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