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上午,大概也就是在游航制定作战计划的同一时间,在圣雄关以西的大路边上,一只黑背豺从一头牛的尸体里钻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污,然后发出警示的叫声。它的另外两个同伴正在撕扯一具可能是人的尸体。当听到警讯后,它们也立刻停下来,警觉地抬头向西边望去。
此时就在它们注视的方向,在距它们几百米的地方,一支人类的队伍正迈着沉重的步子,赶着抢来的牛羊马匹,运着整车整车的补给和金银财宝,沿着道路向东挺进。
一群乌鸦被惊起来了,发出哇哇的叫声向人群抗议。
人们毫不理会它们,只顾眉头紧蹙地捂紧口鼻,从乌鸦们刚刚还在啄食的尸体残骸边通过。
叮铃……叮铃……
队伍离近后,躲进草丛的豺狼们听见这支队伍行进时每个人身上都在发出某种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他们随身的袋子里的金币在随着步子跳动。
对这些人类来说,那声音美妙极了,每个人听到它都能感到心满意足,以至于路上再看见什么亮闪闪的银币都懒得去捡了。
刘谨此刻当然也在这支队伍中间。他骑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马上,脸上蒙着一条沾了香水的丝巾。
哈尔巴拉骑马跟在刘谨侧后,可能是嫌队伍走得太慢,所以突然对刘谨说:“这样行军实在太慢了。你的人都把抢来的东西背在身上,这样一天根本就走不了多远的路。”
“那是他们个人的财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这是我在出发前给他们的承诺。现在我作为统帅不能食言。”刘谨回答的时候看着别处,目光始终没有落到过哈尔巴拉身上。
哈尔巴拉见对方不太愿意搭理自己,便让马慢下来,与刘谨拉开距离。然后沟通就这样结束了……
这就是二人目前关系的真实写照。自从上次的冰湖之战后,刘谨除了遇到零星的抵抗(少数关西人自发进行的)外,就没有再打过任何像样的战役。也就是说,哈尔巴拉的用处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来。而随着战事的推进,刘谨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需要这个人了,反倒是这个家伙正在越来越依赖自己。所以自己要换做是他的话,现在应该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低声下气的,不然怎么还好意思期待能得到许诺的汗王之位呢?可是哈尔巴拉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真是又臭又硬,到现在都还是时不时以一种高傲的态度对自己的行动方式指指点点。因此,他自然是越看这个家伙越烦。
而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的处境,哈尔巴拉的脑袋瓜子只是稍微有过一点点担忧。关西地区发生这样大规模的溃逃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此多的人口,死的死,逃的逃,如此多的财富被遗落丢弃,他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如果是他一定会节节抵抗,拼死防守的。他不知道游航根本没有时间充分地了解关西,所以发生了严重的误判。那么他能够想到的也就是恩谕乃至关东地区现在是一片混乱的景象,而且以他对天选者的了解,他认为没有人能收拾这个局面。那么,天选者可能已经分崩离析了。他需要快点儿回去聚拢族人,登上汗位。因此,他实际上知道自己有求于刘谨。然而就算如此,他的高傲还是不会允许他去讨好任何人,而且他也不会知道在与很多中国人合作时私人关系往往比承诺更加重要。他以为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刘谨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去遵守,而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至于刘谨不顾他的催促,行动迟缓,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盘算着顶多也就是族人多受点苦,多牺牲一些,等到自己继位就好了。“唉……谁叫他们当初不选我的……”
其实这大概就叫偏执吧。错位的认知导致错位的行为,错位的行为强化错位的认知。通常来说,这种循环一旦开始,那么任何事情的前景也就堪忧了。刘谨和哈尔巴拉正在一步步走向他们合作的终点,当然这一刻迟早会来……
这天中午,刘谨让部队停下来生火做饭,自己则跑进一辆马车里让两个女兵伺候他用餐。
他把蒙在嘴上的丝巾解下来递给一个女兵说:“给我换一条,这个已经不香了。”
女兵立刻接过,然后从自己怀里又拿出一条新的。
刘谨把丝巾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嗯!真香!”
“还有我的!”这时另一个女兵也同样拿出一条来送到刘谨嘴边。
刘谨连忙把这条也接过来放进兜里,然后左拥右抱地说:“两个我都戴,嘿嘿,两个我都戴。哎呀……真是齐人之福啊!哈哈!”
这时弗兰克来到马车外面喊道:“营长!去后方送战利品的小队传信来啦。”
“哦?那他们人回来没有?”刘谨隔着车壁说。
“还没有,据先行回来报信的斥候说大概还有一天路程。”
“那把信先给我送进来吧。”
“是,营长。”弗兰克说完跑到车门边敲了敲。随后一位女兵把门推开一道细缝,伸出手接过信,顺便冲帅气的弗兰克眨了眨眼。
弗兰克应付地笑笑,心里想的却是贝索诺娃。
刘谨拿到信打开看了看,是白盔营前线指挥官写的:
“刘谨少校,您好。我是白盔营代理营长法比奥。在此我首先要向您在前线取得的辉煌战绩表示祝贺,也要感谢您及时地后送了大量物资。我们的后勤线路现在满负荷运转,把您的战利品和战报一起送回亡者镇。相信您很快就会因此而得到嘉奖与晋升,我个人对此感到非常乐观并且振奋。然而作为您的朋友,针对目前的实际情况,我个人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您。尽管您已经减缓行军速度来照顾我们这条脆弱的补给线,但我们还是跟不上您。我们的前沿兵站现在只建到淘金镇,再往前的村镇破坏都太严重了,我们必须额外进行大量的修复工作。所以在您现在的位置和淘金镇之间是没有我们的任何据点和援军的。用我们迭戈营长的术语来讲,您现在已经超过了“进攻顶点”,处于一种危险的状态。因此我建议您最好先停下来等一等。如果您能给我们四到五天,我想届时我们的前锋就能作为您的后备,那么您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攻了。”
刘谨看完信仔细地想了想:他说得似乎有道理。我现在脱离后方太远了,往后送点战利品都这么费劲,如果疯子在前面集结了重兵,那我就有被包围的危险……
“报告!”这时弗兰克又跑到车外面喊道。
刘谨的思绪被打断,于是问:“什么事?”
“斥候来报,前面发现了十车黄金。”
“什么?!”刘谨啪的一声推开门,“十车!”
“是,整整十大车,就在前方两公里处。”
“走,看看去!”
……
一点多,刘谨的人马赶到了黄金被遗弃的地点,发现现场有打斗的痕迹,还有遗体,既有阿拉伯人的,也有其他民族的。那么他们是死于一场黄金劫案吗?看来不是。因为装黄金的马车上的每一个箱子的铅封都是完好的。那么这些人到底在为什么厮杀呢?刘谨仔细地琢磨着。
很快,他注意到现场没有一匹马,显然都被解开套索弄走了。
“哦!”他恍然大悟,原来疯子们已经顾不上什么金银财宝了,他们要的是马,他们要跑路,要躲得离自己远远的。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心想:我的谨慎还有必要吗?疯子已经大乱,还能组织任何像样的抵抗吗?前面是不是还有更多战利品、城池、人口等着我去接收呢?那我不能再停下了。
主意拿定,他转身对部下们喊道:“全体给我听好了,我们今天下午再前进十五公里!争取明天到达圣雄关外!后天,大后天,我们就攻破恩谕城!到时候,钱,珠宝,女人,任你们大抢三天!”
“好!好!好!”“打下恩谕,大抢三天!”……
人群沸腾起来。也许,现在不仅是刘谨,整个健锐营都染上了一种赌徒的心态,或者说就像散户股民持住了一支正在疯涨的股票,尽管前面的情况未明,但仍然要么相信它还会涨下去,要么觉得自己能够在最高点套现。当然,最高点似乎永远都在明天……
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么游航可能还没有出击就接到圣雄关失守的消息了。可是既然它并没有发生,那么肯定是出了别的岔子。
就在几个小时以后,天快要黑了,健锐营来到了一个只有十几间房舍的小村。刘谨决定在此扎营,然后独自一人到村里闲逛。
此时,偷偷来到村子里的还有别人。弗兰克和另两个由他发展进入健锐营的黎明社成员就蹲在一间房子里密谋。这两个人现在都在刘谨的轻骑班,主要工作是担当信使或者斥候,正好在弗兰克的直接领导下。因此,弗兰克希望明天假借侦查之名派一个人出去,让他搞清楚恩谕的状况,并且还嘱咐他如果天选者尚可一战,那么他就要设法用游航留下的名单联系到恩谕的上层,告知对方健锐营的情报,请他们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最后把计划带回来设法予以配合。当然,如果恩谕真的乱了,那么就把真实的情况带回来,然后再从长计议。
正当他们三人的对话在鬼鬼祟祟地进行的时候,情绪不佳又喝了点酒的哈尔巴拉突然闯进来了。
“诶……你们几个在这儿干嘛!”哈尔巴拉用肘部顶住门框,眼神迷乱地指着三人说。
弗兰克非常镇定,站起来拍了拍腰间的钱袋说:“嘿嘿,没什么,数数钱。这一路上还没来得及数过呢!”
哈尔巴拉一听立马就火了,两大步冲到弗兰克跟前,一把扯下钱袋,然后顺势抬腿一踢。弗兰克立刻就撞到了墙上。
“就是因为这些臭钱!你们爬得比乌龟还慢!恩谕要什么有什么,比这些多得多!你们本来可以早好几天就得到那些财富,我也可以早点登上汗位,结束这寄人篱下日子!”说完,哈尔巴拉把钱袋撕开,用力往墙上一掷。金币撞墙,然后反弹飞散开来。
其他两个战士立刻冲到弗兰克身前挡住,防止哈尔巴拉继续伤害弗兰克,同时说:“你怎么打人呐!”“对呀,你有什么资格打人!”
“打人?我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汉人!”哈尔巴拉说着就是一记重拳打在一个战士脸上。
战士倒地,嘴角出血,可哈尔巴拉还嫌不够,又抓着另一个战士扭打起来。
“那个汉人,那个汉人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还把我们强大的部族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原本在马背上风驰电掣,你们根本过不了这片草原。可是现在,族人们受了他的影响变成了软蛋!是那个软蛋汉人干的!你们汉人都是软蛋!嗨……”
啪!
又是一记重拳,另一个战士也被打倒在地。
“跟他拼了,难道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一个残废?上!”弗兰克的脾气这下也上来了,招呼同伴对哈尔巴拉围攻。
哈尔巴拉丝毫无惧,大吼道:“来呀,小杂毛儿!”然后与三人厮打起来。
屋里打得昏天黑地,没人知道刘谨已于稍早循着人声靠了过来。他正好听到哈尔巴拉发飙以后的整个过程,但没有上去制止的意思,也许这种事他本来就不愿意掺和,或者他的潜意识就想看哈尔巴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然后再抓着这件事修理他。于是他想:好你个哈尔巴拉,连我都一起骂了?哼,就你这种家伙还想当什么汗王?行,等我打到恩谕,灭了你们全族!到时候我再送你下去做。不,等等,你不是就希望我们早点去吗?我偏不,我现在就特别愿意看你着急的样子。嘿嘿……
就这样,刘谨转身走了,回到了他那辆马车里的温柔乡。
第二天,他宣布全军原地休整五天,以待后续部队跟上。哈尔巴拉立刻就跑去跟他提出不同意见。可刘谨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家伙,只是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奚落了一番他被打得满是淤青的脸。
哈尔巴拉羞愤难当,索性就此走了。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不再做他“曲线救国”的汗王梦。泪水,哭号,悲痛得像一只离群的野兽,他从此消隐在人海之中。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走也许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重大而又正确的决定……
这天晚上,弗兰克找到刘谨,提出应该利用休整的时间派出侦骑到前方再做打探。刘谨应允了并且要求同时也派人了解后方的最新情报。弗兰克觉得此时已到关键节点,于是派出去的都是自己人。
3月8日下午,游航率军抵达圣雄关,见到了已经向守军表明身份的健锐营斥候。那人起初点名要见钱伯斯,所以见到游航以后自然非常奇怪。不过游航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他们迅速交换了信息,然后制定了具体的作战方案。
9日凌晨2点,斥候带着消息返回,直接汇报给了弗兰克。弗兰克结合已经于稍早前从后方返回的另一名斥候的消息,想出了一个欺骗刘谨的配合计划。
早晨7点,看见一名女兵从刘谨的营帐里出来倾倒夜里的排泄物,弗兰克知道刘谨已经起来了,便跑过去禀报说:“派出去的侦骑已于昨夜都回来了。”
“哦?带回来什么消息?”
“好消息,营长。他们都跑了,圣雄关关城被焚毁,遍地都是死尸,早已无人防守。疯子看样子是真的完了。”
“啊?哈哈哈,我这运气怎么这么好啊!那后方的援兵上来没有?”
“白盔营日夜赶工,距此只剩一天路程。另外炽天使营也快来了。”
“什么?!他们不是在落霞镇被缠住了吗?”
“已经击溃了,斯图尔特营长已经全军轻装向这边赶来。”
“咝……这TM的,该来的不来,他怎么来了。”刘谨这下有点急了,他不能让斯图尔特有机会跟自己抢功,于是马上决定:“拔营,立即进兵圣雄关!”
“是。”
……
健锐营终于又出发了,不可挽回地走向它的坟墓。
9点多,全营一千多人带着牲畜辎重大摇大摆地走在开阔地带。刘谨骑着白马,意气风发,想象着自己登临关城接见斯图尔特的样子,不禁开怀大笑。
部队不久就到山下了,只要走上那条蜿蜒的山道就能直抵圣雄关。
刘谨让全军停下,仔细看了看路两旁被人丢弃的各种东西,一切似乎都在佐证情报所描述的事实,可奇怪的是已经初春了,林间却听不见一声鸟鸣。这种静谧显得很诡异,似乎暗藏杀机。
“营长,为什么停下?”弗兰克这时靠近刘谨身边问。
“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刘谨回答。
“嗨,这地方都打打杀杀好多天了,动物可能都被吓走了吧。”弗兰克很随意地说,然后开始执行他的脱身之计。
“营长,您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再让人去前面打探打探。”
“哦?谁愿意去呀?”
“我。我愿为营长再立新功!”说完,弗兰克拿出一面印有“刘”字的帅旗,而后继续说道:“您先在下面待着。我去把它插到关城城头上。一旦成功了,我放烟为号。”
“好!不愧是我的心腹。去吧!”刘谨高兴地说。
“领命!”弗兰克恭敬地说,然后指着自己的两名“助手”喊道:“你,你,跟我走。”而后三人一起冲上了盘山驿道。
游航亲眼看着弗兰克从自己设伏的地段穿过,下令所有人不准射击。弗兰克按照约定的投诚方式在额头系了红布条,最后安全进入了圣雄关。
然后,从弗兰克离开算起,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山上果然飘起烟来。刘谨一看心中大喜,立即命令全军向山上进发。
十分钟后,在密林的更深处,四千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推弹上膛,只等目标再往前一小步。几名东非血统的传令兵在刚刚挖好的交通壕里穿梭,把观察哨的信息传递给炮兵。十六门野战炮和四十八门迫击炮随时准备开火。
健锐营此刻对危险依然毫无察觉,甚至有人还唱起了民歌。
游航见时机已经到了,果断下令炮兵开火。数十发炮弹带着尖啸砸进人群,爆炸把波及的一切掀飞。健锐营瞬间乱作一团。刘谨试图组织还击,但受惊的畜群发了疯似的乱窜,把建制冲得七零八落。
游航命令所有人任意射击,两个团的轻重火力一齐开火。
刘谨的部队暴露在狭窄的山道上,几分钟内就死伤了数百人。
“不要乱,后队改前队,有序后撤!机枪班组掩护!”刘谨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可是声音完全淹没在惨叫、哀鸣和枪炮声中。
健锐营事实上已经崩溃了,有的人在被炸飞的时候身上的金钱四散飞溅,砸在其他人身上,就像一场金雨,像无数人梦中的场面。可再也没有一个人为此而露出笑容,也再没有一个人注意听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刘谨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拿着手枪,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开枪射击,同时嘴里还喊着:“顶住!给我顶住!”此时的他已经知道大势已去,所以完全放弃了指挥,抛弃了他的战士,只在某种内心深处的基础设定驱使下给他们传递这种无效的命令。而这种命令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发出命令的人逃命。
然而,大炮之下,众生平等。一发炮弹砸下来,在刘谨附近爆炸。爆风把他掀翻在地,白马的肚子也被弹片打穿了。
刘谨奋力挣扎着爬起来,又蹬又踹地从白马身下抽出被压住的腿,然后在求生欲的催促下疯狂地继续逃跑。
游航很快就锁定了刘谨,然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神枪手,为他指明了目标。
枪手神闲气定,一边让枪口跟着刘谨横向移动,一边感受着他的速度和横风。
刘谨还在奔跑,顾不上理会正在靠近的死神。他看到前面有他的辎重队,两个女勤务兵正在催促赶车的战士调头,于是便加速跑向她们,边跑还边喊:“等等我!我是你们营长!”
这时,已经计算好提前量的枪手开火了。子弹冲着目标的胸口飞去。
可刚巧刘谨不慎踢到了一块金砖,身体向前倾倒,结果被子弹打穿了肩膀。
“啊!”他惨叫着,然后又强忍着剧痛试图翻身站起来。可这一努力失败了,大量鲜血从伤口涌出。
“救救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同时仰躺着奋力把头转向女兵们。她们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的眼神在恳求她们回来帮他一把。
马车停下了,两个女兵回头看着他,犹豫了大概两秒钟,但没人知道在这两秒钟里她们想到过什么,最后她们还是做出了决定——跑!
“回来!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我要杀了你们!”刘谨看着加速远去的马车发出绝望的吼叫,然后举起手枪朝着马车连续射击。当只剩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似乎终于准备要接受失败的命运。他把枪口放进嘴里,食指轻轻拨动扳机,可是一发炮弹抢先了一步……
打扫战场的时候,已经没人能找到刘谨的遗骸。不过游航和弗兰克还是找到了他的手枪和腰带扣。一阵腥风吹过,吹走了地上的一条丝巾,从此世上又少了一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