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先生,你应该叫我阿尔伯特夫人。”
听到这话,巴尔斯忍不住揶揄道:“然后呢,亚伦先生?”
“你在害怕。”亚伦一针见血,这话直接令巴尔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如果你不害怕我,就不会停下脚步,更不会向我强调你的身份和实力,你开始怀疑我了,巴尔斯城主。”
亚伦耸了耸肩,“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巴尔斯城主,我在撒谎,我不知道下水道里有什么,萨特和斯奥桑德也没有去下水道,一切都是谎言。”
“然而,你会相信么?”
“你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么?还是说,你会认为这是我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萨特和斯奥桑德从下水道回来?”
“巴尔斯城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巴尔斯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他的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萨特和斯奥桑德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的装束和参加宴会的人们格格不入,因而在人群中相当显眼。
“萨特!”亚伦一怔,可随即不管不顾地高声叫喊起来,声音之大,甚至隐约盖过了舒缓的伴奏乐曲。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再度看向了亚伦,也有不少人打量着萨特和斯奥桑德。
萨特皱着眉头,他依然不喜欢像这样的环境,不过,他嘴角也浮现了一丝微笑。
贵族礼仪里,这种高声叫喊明显是极为失礼的。
亚伦不在意,而他当然更不在意。
“亚伦,巴尔斯城主在哪?”他索性同样高声回应道。
科林既然是巴尔斯的心腹,那么只要能找到巴尔斯,自然就能找到科林。
况且,萨特也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巴尔斯。
为什么他就没有意识到,在科林和提恩中必定有一个人有问题。
直接询问巴尔斯,当然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了。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巴尔斯能够清晰地听到萨特的回答,而他的回应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亚伦全程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能够确定亚伦并没有中途传出消息。
这也就意味着,要不然他们是提前串通好的,要不然就是他们的确从下水道回来了!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他们确实知道了些许,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猜测!
毫无预兆地,巴尔斯的金属手臂刹那间被火焰点燃,紧接着,几股表面还然燃烧着火焰的金属液流飞也似地射向亚伦。
他被发现了,所以他要先动手!
他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瞬间引爆了气氛暧昧的场面。
然而下一刻,戴格斯轻轻咳嗽一声,地面飞快地隆起转眼间凝结成了一堵厚实的石墙,直接将金属液流拦在了外面。
霎时间,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在楼道口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浪。
乐团的音乐还在继续,可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几个脑子灵活的人率先快步离开大厅,连带着,一批才反应过来的人疯狂地涌向门口。
先是邪典气息一闪而逝,随后巴尔斯城主直接出手。
不管如何,这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巴尔斯厉声高喊出一句听不懂的语言,像是某种野兽的呼号。
听到这声呼号,原本站在偏僻处充当背景板的几个兽人也终于动了。
在几声粗豪的咆哮声里,他们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径自扑向了试图逃离的人们。
巴尔斯给他们的指令很简单,“一个不留!”
二楼不间断地爆发出爆鸣声,时不时还有一股灼热的气浪袭来。
一楼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嘶吼声、呐喊声、哭喊声、哀嚎声络绎不绝,几乎都可以凑成另类的交响乐曲。
那几个兽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戴着指虎和勾爪,也有着獠牙和毛皮,有意无意地以普通人为肉盾,飞快地接近猝不及防的贵族们。
参加晚宴的贵族大多都是莱登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拥有超凡能力,可多半都已经不再使用了。
对他们而言,超凡能力更多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而绝非是斗争的工具。
在不少人还在犹豫该怎么办时,兽人就已经扑将过来,干脆利落地咬断了他们的喉咙。
鲜血激发了兽人的凶性,眼睛闪烁着残忍的绿光,血液在乍起的皮毛上无声地流下。
即便是有贵族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施展超凡力量,可却越发使得场面混乱起来。
贵族眼中没有平民,也就意味着,他们所释放的能力完全没有顾忌到普通人的死活。
迸溅的酸液能够让人在数秒内变成累累白骨,从虚幻门户中跃出的灵兽毫无顾忌地一头撞飞了碍事的普通人,幽绿色的毒云也随着某个贵族的念诵声扩散开来。
几乎只是几个瞬间,原本略显拥挤的大厅空出来不少。
而最值得讽刺的是,死在贵族手中的平民,要远比死在兽人嘴下的要多。
哪怕直到这时候,乐团成员居然还在恪尽职守,没有人逃离,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尽心尽责地弹奏着舒缓的乐章。
然而,在这混乱的场面下,这舒缓的伴奏就显得格格不入。
萨特抬头看向二楼,低声说道:“先找到亚伦。”
“知道知道,”斯奥桑德满不在乎地说着,对着一只不远处的兽人遥遥一指。
将某人扑倒在地的兽人如遭雷击,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像喝醉酒一般斜斜跑出去数米后,这才重新恢复了神智。
“我就说不应该过来的。”斯奥桑德一边嘟囔着,一边却飞快地打了个响指,一张满是线条的人脸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肩头。
“似乎最近你很需要我嘛……”梦姬还有心情调笑,可下一刻却将后半句咽了下去,转头直直地看向了那个乐团,或者说,看向了那个领头而迟到的乐师。
在她的眼中,所有乐师的四肢都被一根根半透明的灵魂丝线吊着,随着丝线的波动而活动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乐师都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而所有乐师的灵魂丝线汇集在一起,最终被那个迟来的乐师牢牢握在手中。
而他,依然忘乎所以地挥舞着指挥棒,头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