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一切内容纯属虚构,和现实社会无关,切勿对号入座。)
为了去Q市,贾正租了一台考斯特小客车。
车里有毕业课题组的大四学生,也有他手下的研究生师兄师姐。十来个人叽叽喳喳的,一路上讨论着Q市哪里值得一玩,谁又在准备考研,甚至八卦学校里哪对情侣一起保研了之类的事情。杨程坐在我的边上,昏昏欲睡。我向前面看去,后视镜里能看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贾正,心里想到家里的赵慧,咬了咬牙。
两个星期前,贾正提出要带着全组同学去Q市开会,并且可以多玩几天,一方面给马上毕业的本科同学践行,另一方面也是犒劳一下他的研究生们。同学们一听说导师给组织毕业旅行,都十分感动。
我当时不知道贾正的心思,只想到自己的计划能比之前预想的还要顺利,就十分开心。因为Q市的海边,风景如画,蔚蓝的大海比起泳池,范围广大,风急浪高。
同时我也愈发的紧张,我的紧张并不仅仅来源于这个疯狂的计划,而是因为我裤兜里的那个小东西。
…………
在这之前,我动过几次放弃计划的念头。贾正太强大了,学术新星,学科领军人物,未来的学校领导,甚至是评上院士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我知道,即便我做成了想做的事,还是会有后续的调查,我无法想象自己会说出什么。
为了确保我能全身而退的方法只有一个——让贾正分心。
汽车停在了酒店大堂的门口,我的思绪被拉回到车里。我们陆续下车伸展下久坐的腰腿,贾正笑眯眯的跟几个女生说着什么。我感到一阵恶心,也许是因为晕车。
我们约好一个小时后在酒店大堂集合,晚上去海边烧烤,游泳。我逃跑似地进了房间,锁上门,心开始狂跳起来。
我想起昨天晚上,和赵慧告别时的样子。我紧紧的抱着赵慧,差不多到呼吸困难才松开手,赵慧有些惊讶于我的反常,问我今晚怎么了,我没法告诉她实情——我怕我再也回不到赵慧身边。只好辩解说,去Q市这一周,不能天天回家陪伴她,有些惆怅而已。
早上,在和同学们集合出发前,我躲到了学校的湖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想起三年前和陈莹在圆明园的浪漫往事。我试着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一条短信,写好了曾经很爱你但现在要寻找新的幸福之类的陈词滥调。然后想了想,又删掉了。我还记得陈莹最后一次给我发短信,求求我忘了她。现在,我也想让陈莹忘了我。
没给陈莹发短信,却给父母打了电话。父亲以为我向他要钱,说赵慧怀孕了需要钱和他打招呼。母亲说周末要来帝都看赵慧。他们没听出我语气的异样。我心里想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们说话了。
思绪被开门声打断,杨程进了屋,一脸的兴奋,他和我住一个屋。我不能继续站在床边发呆,只好躺在床上,盯着墙纸看,脑子里一步一步地预演今晚要干的事情。
我想问贾正很多问题:你手里还有几份视频拷贝,都藏在哪里?如果你没得到赵慧的孩子,会对赵慧和孩子做什么?今天车上那些女生,会有多少人被你算计?
我知道没法得到贾正的回答了,所以我要自己作答:
贾正必须死。
…………
我盯着小瓶子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把它揣进自己裤子口袋。
贾正死了之后,那些视频将永无见光之日,赵慧将从噩梦里醒来,呱呱坠地的孩子也就会没有了身后的阴影。
杀人的办法很多,不被识破的办法却很少。杀死陌生人简单,但杀一个熟人却很难。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让贾正意外身亡。
而意外事故无非是这几种,跌落、火灾、触电、车祸和溺水。我不想参考悬疑电影里去设计什么复杂的机关装置,不想给贾正的汽车动手脚,不想在他的水杯里放一点精心设计的调味剂,这种谋杀是最容易被识破的。
因此在这些意外事故里,溺水有着它奇特的性质。它混合了死亡和拯救,拯救者和遇难者的身份互换,过程里有复杂的肢体接触,近似于一场搏斗。我曾经救过溺水者,也因此认识了赵慧。救人时,水性不好的溺水者会无意识地挣扎,拼命把施救者向下拉。我则要用力按住、捆住溺水者,就像一次失重状态下的摔跤。在岸上看来,往往分不出谁是溺水者谁是施救者,只能看见两人在水里缠斗。
…………
我看着旅馆的墙纸,好像里面现出了一片海,我看见傍晚的海滩,天色晦暗,从岸上已经看不清远处的海面。我大胆的提出要和贾教授来一次游泳比赛,比比谁先到达防鲨网的浮标处,摘下一片小红旗,再折返回来上岸,谁就能赢到一瓶香槟。那些善于游泳的人往往经受不住大海的诱惑,再加上诸多男生女生在旁边观战,贾正很可能会激发出下水表演的欲望。贾正一向自恃泳技高超,可以游到离岸很远的海里。我则跟在他的后面,不超过他,但也并不落后。当贾教授兴奋的第一个摸到防鲨网的浮标时,我靠了过去,冲着贾正说“赵慧住院了”,贾正听完呆在了原地,趁他失神分心的片刻,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小瓶防身喷雾,喷向他。
防*喷雾这种女生防身用的武器,正常情况下使用,可以使毫无防备的敌人暂时失去视力和呼吸困难,从而导致丧失侵犯他人的能力,从而导致几欲溺水,于是我上前施救,和贾教授抱在一起。然后贾正紧张过度,肢体不受控制,死死地抓向我,双脚乱踩,蹬踏着我的身体。无奈,我为了保命,也只能挣扎着呼吸,双手抱住贾正的身子,导致他呛更多的水。最终的结果很遗憾,我能力有限,没能救起恩师一命,悲痛不已。而那个小小的瓶子早就沉入了大海的深处。
然而事实上,实际过程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我竟然可以轻松的把他的双手捆在我的怀里,在他呛了第一口水之后,后续的主动权就落在了我的手里。他毕竟年过四十,体力也远不如我,而且我还有那个巨大的使命必须完成。这种视死如归敢死队似的使命感让我拼尽全力,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我无法保证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如果我和贾正都死了,那么我之前的告别就派上了用场。如果只有我活了下来,还有一个情况我必须面对。但所有的证据,只有我一个目击证人,岸边的同学都离得太远而无法看清事情完整而清晰的全过程。
所以这是一次赌命。
如果贾正能顺利被我消灭,那下一步就是消灭掉贾正的最后一点罪恶灵魂——贾教授生前珍贵的“资料”。我还有他办公室、家和那个带锁的抽屉柜的钥匙,手里还有所有能找到的犯罪视频拷贝。最后参加一下贾正的追悼会,掉几滴眼泪,就一切都结束了。尘归尘,土归土。
所以贾正怎么死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