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的少年棒球队生涯

我会把钱看得很重,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爸妈。他们不只是希望我了解金钱的价值,也希望我真的有份工作可以开始赚钱。那时候学校同学大家都想进少年棒球队,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们一起去棒球场做测试,教练问我们想担任什么位置,我说:“游击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游击手是干什么的,只是从朋友那里听来这个名称,加上那时我长得矮,觉得这个名称听起来挺威风,所以就选了。不过挑选这个位置实在是个错误,因为打到我这里的球,不是从两脚中间漏掉,就是弹得比我还高,根本够不着。不过我很会打球,很多投给我的球我都打得比外场手还高,后来还有一球,我直接打到教练那里,结果我就入选少年棒球队,担任左外场手。

第一场比赛时,我就击出一支满垒全垒打,最后以四比二赢得比赛。当然,作为专业的外场守备,我得为失掉的那两分和一身脏兮兮的制服负责。这身制服的确是个问题,因为我去参加选拔又加入少年棒球队,都没跟爸妈说。那天下午我回家,请妈妈帮我洗脏兮兮的棒球队服时,她叫我退出别打了:“打棒球一点用都没有,当球童才有用。你当球童可以赚钱,打棒球可不行啊。”我那短暂而辉煌的棒球生涯也就到此为止,这更让我相信钱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到了乡村俱乐部和球童休息区,才第一次认识钱和怎么赚钱,而且还学到玩扑克牌、赌21点、金罗美(一种纸牌游戏)也能赚钱。我10岁的时候就会用5分钱镍币玩21点。因为我把钱看得很重,所以在球童休息区玩21点,我几乎是每赌必输,有一天我对老鹅抱怨,我老是赌输钱。他说他跟大家有作弊,我当然会输啊!接着他向我展示诈赌的技巧,开始玩的时候先把第一张牌拿掉,当做“销牌”。但这张牌却是面朝上地盖在整副牌的最底下,所以你根本搞不清楚整副牌的最上和最下。开始玩之后,又把那些玩过的牌继续盖在最底下,等到需要时就从最底下抽出那些已经知道点数的牌来骗我。知道之后,我没有因为这样就不再玩21点,但我不会再一直输钱了。

暴露在乡村俱乐部的金钱文化中,我渴望参与那些有钱人的活动,希望结识大亨。我拼命巴结那些大人物,比方说约翰尼·迈耶(Johnny Meyer)。约翰尼·迈耶是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冠军,我担任他的私人球童。拜此所赐,我才能第一次离开肯塔基州的艾斯梅尔,到外面的世界开开眼界。我搭着约翰尼的克莱斯勒敞篷车,到大泉乡村俱乐部(Big Springs Country Club)比赛。他到路易斯维尔市是要参加肯塔基州业余锦标赛,所以带我去当球童。我们从辛辛那提开车前往路易斯维尔,当年13岁的我觉得这真是酷毙了。我跟着伟大的高尔夫球高手,坐在他那辆拉风的跑车上面,准备到另一个城市的乡村俱乐部。我心想:因为我是个优秀的球童,所以他才会带我去。这虽然是短短70英里,但对我来说可是不得了的旅程。

到乡村俱乐部工作,改变了我对世界和社会的看法。要是我没去那里的话,也不会知道世界上有那些好东西。在我居住的艾斯梅尔,要是你从没接触过那种“另一种生活”,你就不会知道原来还有这些东西。在艾斯梅尔,便当乔(Joe Lunch Box)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便当乔高中毕业后就在当地工厂上班,早上锁紧V8引擎左边四颗螺丝,中午吃便当,下午再把右边四颗螺丝锁紧,然后下班回家看电视,喝啤酒。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有艾尔多拉多那么拉风的跑车,也不知道旁边女孩戴着雪纺头巾有多漂亮;他不会晓得有金面具图案的麦克雷格(McGregor)才是最好的高尔夫球杆,斯伯丁(Spaulding Executives)只能算二流货色。你会想要拥有金面具的麦克雷格。如果你没接触过这个“另一种生活”,你不知道它的存在,当然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乡村俱乐部让我看到生活中美好的一面,让我想要拥有那些好东西。但是问题来了:一旦我认识了“另一种生活”,知道了它的好,我也就知道自己缺了点什么。我想要拥有的东西,同年龄的小孩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呢!这让我还不如他们快乐。我想去学打高尔夫球,希望有球童对我说:“早安,保罗先生。”就像我会说:“早安,罗伯基先生。”我希望自己也是乡村俱乐部的一员,而不是便当乔那种家伙。基本上,我在乡村俱乐部学到的是:以什么营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多少钱。我可以像便当乔那样做苦力,但我也可以像查理·罗伯基一样靠聪明赚钱。

在我相信赚多少比做什么更重要的同时,也发现高收入的工作需要高学历。便当乔只读完高中,而那些查理·罗伯基和约翰尼·迈耶等大人物可都念了大学。我了解到为了赚大钱,我一定要接受某种程度的教育,而为了得到适当的教育,我也一定要先付钱。为了以后赚大钱,现在就要先有点钱,所以我从9岁开始就做各式各样的工作。我是圣亨利中学中少数几个自己付学费的学生。这是一所教会学校,而我爸妈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们叫我一定要念这所学校,我只好就去了。可是我家是一般家庭,并不富裕,只能靠我自己缴学费、买书、买衣服。这让我更坚信钱的重要性。

我当球童到15岁左右,那段时间我也在专卖店打工,还帮人上高尔夫球课。不再当球童以后,我开过一家高尔夫球练习场,在餐馆当过助理、在修车厂服务站打过工。我高三快毕业的时候,在服务站一周要工作55个小时。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下午两点我就离开学校,从3点一直工作到晚上11点,星期六和星期天从早上8点做到晚上10点。因为我长大了,我爸妈也不太管我几点回家。而且我自己工作赚钱,所以我可以花自己的钱,随便我想干什么都行。真的,我想干什么他们都不管,只要别惹麻烦。我爸爸的态度是:“小子,要是你搞砸,惹了麻烦,我就怎样怎样……”我爸妈会定下一些基本规则,我照着做就是。

只要知道规则何在,任何事情都会变简单,因为只要跟着规则走就会赢。一旦知道怎样从A点到B点,我只要付出最低限的努力,做好那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喜欢的科目,我的表现就很棒,不喜欢的科目就很糟,这让老师非常头疼。不过因为只要拿到“C”就能过关,所以我的成绩大多是“C”。喜欢的科目我还是可以拿到“A”,其他拼及格就好了。我的成绩单总有一句“没有发挥潜力”的评语,这些真是让老师气坏了!更糟的是,我被选为学生会的代表,而我可不是老师希望的那种代表,他们认为学生代表就该是个乖乖牌,不喝酒,不飚车,也不会到处淘气捣蛋。

我有工作,有钱,而且也买了车,所以我过得很自由。16岁生日时,花了自己的700美元,买了一辆1953年出厂的水星(Mercu-ry),那可真漂亮啊!但一年后就卖了,我又买了一辆1956年出厂的雪佛兰,这一辆更帅。虽然不是艾尔多拉多,但也够拉风的。在我17岁时的肯塔基州艾斯梅尔,生活中的大事就是你开什么车,而我就真的有车。我后来还改装了那辆雪佛兰,把它的底盘调低,车身全部“剃光”。不知道现在还有人知道什么是“剃光”吗?就是把车身外面的字样、装饰和引擎盖上的标志全部拿掉,然后用铅把那些洞填起来,再重新烤漆。接着又把车身调低。我在这辆车上安装了很大的V8引擎和赫斯特(Hurst)变速器。这辆雪佛兰真是酷毙了!整辆车是闪闪发亮的深蓝色,内装有滚边打褶的真皮坐椅,车内还铺着特殊的地毯。因此在我17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渐渐成为乡村俱乐部的“保罗先生”。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我有辆车,车上载着漂亮的女朋友。罗伯基先生,你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