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什么真相.......宰相大人,您想知道些什么?我只是一介平民,不会有什么您想要了解的情报的。”洛莲回以僵硬的笑容,他心中有点虚,隐隐察觉到宰相大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对方究竟知道多少是他最关心也是最后怕的。
拥有深渊之神耶蒙的灵魂,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秘密,可以被恶魔知道,可以被神明知道,但绝对不能被人类知道的秘密。
神明畏惧耶蒙,恶魔敬畏耶蒙,所以不会对自己有想法,但是贪婪堕落邪恶的人类不同,他们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如若知道一个普通人获得了如此的力量,那么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把力量夺走。
如果无法夺走,那么也会对他的主人进行污蔑,排斥。
所以他要隐瞒,对所有人都得隐瞒。
宰相闭着双眼,枯老的皮肤上很难看见一丝血色,可依旧保持着一种慈善的微妙笑容,他缓缓开口道:“你可以放心把秘密告诉我.......毕竟我和圣文都很想知道预言中的人究竟有什么能力?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我,那么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地合作了。”、
“合作吗.......能和宰相大人合作我自然无比的荣幸,但是我......就如同你们所见的,这就是我所有的秘密。”洛莲依旧不打算告诉他们,反而摊开了手,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看来你对我们还是不怎么信任,没事孩子,坐下。”赫尔丰斯这么说时给圣文递了一个眼色,得到命令的圣文立刻把杀气扩散出去,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背着手来到了他面前。
这时,禁军帅气的面庞开始变化,一缕血色从眼部开始扩散,随后蔓延至整个脸部,这种变化令这个帅气的男人在一瞬间之内完成了从人类至恶魔的转变。
“为了表达诚意,我们将告诉你帝国的绝对机密。”
“以及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洛莲在两人面前坐立难安,那只恐怖的恶魔就这么坐在他面前,品味着红茶,而老宰相神情凝重地说道:“如你所见,圣文是一位恶魔,而且还是恶魔中的佼佼者,深渊十冠之一,血誉之冠。”
似乎是为了证明身份,他摊开手掌,随后一顶鲜红的王冠出现在半空之中。
“这既是深渊十冠的证明,被深渊认可的冠位,你杀死了先君之冠,也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在继承耶蒙记忆时就知道了!但他还是对圣文这种自报身份的行为感到不解,以及一大堆的问题涌上了心头,为什么一位恶魔能够担任哈曼帝国禁军统帅一职?!
“有很多疑问对吧.......我给来给你讲述一下,一切的真相。”圣文笑了笑,开始讲述起了一段令人震撼的往事。
很多年前.......大概是三十年前的样子,哈曼帝国的东部被入侵了,战线一路从海边燃烧到了哈塔尼亚自治领,恶魔的大军长驱直入,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帝国的心脏。
守卫东方的英雄先知克哈得到预言——只有哈曼帝国的陛下亲自守卫东部才能保卫国土的平安,于是乎,当时的皇帝,年仅二十七岁塞尔克林大帝带领帝国的中央军队前往西方防守。
经过一年的奋战,恶魔的攻势总算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但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当时的禁军部队近乎损失过半,领地部队也有了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损失,整个军团的士气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似乎双方都不再想损耗下去了,于是乎,第二年春季三月的第一个周末,双方在东洲大峡谷进行了一场血腥异常的决战,神殿守卫,圣战骑士,民兵团,法师军团,以及帝国骑士们纷纷将自己的一切投入了战场。
战争持续了两天,整个峡谷的泥地里都渗满了血液。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恶魔的部队被击败了,那是全面的溃败,如潮水般地后退,如露珠般地消散,漫天遍地的恶魔在士气高昂的士兵面前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一道天雷劈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刃形的冲击波.......它直接横着切开了峡谷,所造就的裂痕使一字峡谷变成了十字。
随后一位身着高贵血甲的恶魔骑士从天而降,一击的余波就将一个兵团化为血雾。
与此同时,溃败的恶魔重新开始聚集,他们停下了攻击,开始高歌一首激昂的战曲,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一个名号。
“深渊最高贵的战士,掌握万千领域的鲜血之王,血誉之冠!”
深渊十冠的实力,对于凡人来说就和神明没有任何区别了,虽然来到凡世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但是摧毁一支人类军队,那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毕竟随意的一剑就能收割千百灵魂,光是一声灵魂咆哮就能灭亡整个军团。
这既是深渊巅峰的实力。
但每一只恶魔都是纯粹的,都会为了一种信念而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血誉之冠当时仅仅只是打算杀光逃命的懦夫,放走那些一直奋战到底的战士。
因为和强敌战斗永不退缩,这是对于战士来说是一种根本上的荣誉,他最欣赏的就是有这种意志的人。
可令血誉之冠没想到的是,有一群人类非但没有接受他的恩赐,反而凭着惊人的意志杀穿了恶魔的阵线,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其中之一就有塞尔克林大帝,他手持着被诸神祝福的黄金之剑高登,向他发起了挑战。
“哦?你们这微不足道的实力就想要来挑战我吗?我只需要一声咳嗽就能要了你们的性命,我给予你们恩赐,你们为何不走呢?”当时的圣文如是问道。
“我身为哈曼帝国的皇帝,有着守卫国民的义务,有着保护帝国的义务!如果我在恶魔面前逃走,那么我何面目面对帝国民众?我又将身为皇帝的荣誉直至何地?!哪怕会慷慨赴死,我也依旧不会退缩。”
听闻他的话语,圣文满意地点了点头,指向身后那群片体鳞伤的士兵们。
“那你们又为了什么而战斗呢?”
“成为禁军的那一刻,我们的一切都为了陛下,我们的性命是陛下的工具,我们的肉体利刃是陛下的武器,我们的灵魂是陛下的护盾,陛下的荣誉既是我们的荣誉!我们会慷慨赴死。”
“哦?那你们呢?”他又看向一旁的那群手持武器,软弱无力,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却依旧敢于面对他的民兵。
而回答他的仅仅是一位无比年幼的少年,他手持那把短剑,说道:“你毁了我们的家乡!杀了我们的亲人,我要复仇!和陛下一起战死,那是光荣的!”
“有趣......有趣......这实在太美妙了呀!”大恶魔仰天长啸,若不是他克制了灵魂的波动,光是这笑声就能让所有人魂飞魄散,他盔甲下的面容满溢着狰狞的笑意。
“人类啊!你们对荣誉的解释令我无比的满意,我要否定深渊对你们的定义,你们是高贵的,对荣誉有独特追求的种族!来吧!向我挑战,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血誉之冠放下了手中那把致命的魔刃,随手捡起了一把人类的长剑,抑制住自己的灵魂波动,不再使用任何恶魔的权能,像一个人类骑士一般站在他们面前,接受了他们的挑战。
可是,就算如此,依旧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这样的血誉之冠,也胜过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剑士,这批凡人很快就被屠戮一空,但他却留下了塞尔克林的命。
那依旧锋利的剑刃对着塞尔克林的喉咙,血誉之冠阐释道:“人类,你们和深渊的恶魔不同,和愚昧的野兽不同,和虚伪的神明不同,你们用行动证明了你们对荣誉的热忱和渴望,这让我很敬佩,与此同时,你们也对荣誉有着不同的解释,这样吧!人类的皇帝,你与我签订契约,我保全你的帝国,而你只需要在今后的几十年里让我品味到不同的荣誉就行了!”
恶魔给出了丰厚的条件,可人类的皇帝依旧不肯接受——哈曼帝国不会允许一位恶魔的存在!
“真是的,让我给你看清真相吧。”
说到这里,圣文突然顿了顿,然后对着洛莲苦笑了一声。
“你做了什么?”洛莲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带他见识了真正的深渊。”
洛莲一下子沉默了,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于是乎你就和先帝达成了契约?”
“对,我借用那位小孩的身躯,在人世中行走,获得了许多荣誉,也获得了许多和荣誉同等重要的东西。”说着圣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豪地说道:“现在,我不仅仅是深渊十冠,而且还是一位热爱帝国的禁军元帅!”
“你们恶魔的思维逻辑这里令人难以理解,但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沉默中的洛莲思索了许多,衡量了些许利害关系后,最终说道:“但是我完全能理解这一切,或许我也改变了不少吧.......我相信你们了。”
“哦?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靠什么解决‘先君之冠’的吗?我和那家伙不知道在深渊中过手了多少次,每次都是难分胜负,他可不像是会被一个普通人类解决的人,你难道被所有神明所保佑了?”
洛莲叹了口气,沉下脸,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神明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特别的恶心。
“我只被一位神明庇佑着.......”他深吸一口气,所说的话令人费解,就连宰相赫尔丰斯都无法理解,但圣文不同,经过短暂的思索后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右腿的膝盖甚至有些许的弯曲。
“圣文,你可是禁军统帅,不要做出一些丢人的举动哦。”洛莲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戒指,随后说出了真相:“庇佑我的神明,帮助我击败埃斯帕利尔的神明,赐予我它一切的神明,既是‘深渊之神’——耶蒙!”
戒指取下的一瞬间,整个房间,乃至整个皇宫都被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灵魂所覆盖,这不是特意释放的灵魂波动,仅仅是它的庞大体量就足以令对灵魂敏感的人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