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Q我,给我发来了龙福溪的一堆资料。
这是抚城下面的一个区,下管辖五个行政村,还有二十多个自然村,人不多,地处偏僻的怀玉山脉深处,当年也是老区。
他分析,看地形,极有可能是王文兰托付藏宝的地方。
在这里找人,肯定比福溪好找多了,这里是极贫困山区,人口净流入量几乎没有。全区总共也就二万多人。比福溪的工作量少得多,如果能联系上做全员调查,他们还是要赶过来,一个都不能少,团队嘛。
接下来就是我要用什么样的名义,去龙福溪调查。
老高并没有告诉我,他们发现死者的身份是谁,或都说有任何进展,这是信任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凶手?
我打电话给他,问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他含糊地说:如果我有事,可以离开。
这证明他们找到了新的线索。
我决定去找一枝梅,单独与她谈谈,这位老者如此用心送花篮给她,还附加了红包,显然不是一位普通的梅党。
要想取得一枝梅的信任,当然不能直接了当地拿着名片去拜访,我致电老朱,问这个地方有没有可以唱个堂会什么的地方,或都是能不能找个地产商什么的,我安排一场堂会。老朱说得花点时间。
几小时后,他让我去找当地一家开发商,就说是他的好友,来看演出时遇到麻烦,没看过瘾,当时买的票是后几排了,想订场堂会,邀请几个好友小范围近距离地欣赏,当然这也是有钱人的时尚爱好。
我向王律师提出要打点演出的定金时,遭到了他的反对,他的理由是当时定的鬼约里规定支付的是差旅食宿,这看演出纯属个人消费,我说这好办,我马上去宾馆开一堆发票,他表示,只要是开了发票,纳了税,就是合法的证明,其它想都别想。
临江四梦地产开发公司,打着地方名牌,把地产做成文化产业,他们专门开发江南庭院式的地产。
金总听说是老朱的朋友介绍的,非常愿意借出新开发的一组庭院,并给我派了个助手,让我就住在院里,当着是自己的家,至于租借费用,听说我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如果将来开盘,可能会借过来摆设一下,我表示这个交换很合适。
一天后,老朱和金总邀请的一帮子听堂会的人,从各地赶过来,我让助手和一枝梅的剧团先签三天的堂会,以剧会友的名义,并且不占用她的演出时间,也不用唱全本,唱几个折子就行。权当着开场前的彩排。
让金总多邀请龙福溪的名流前来助兴。
客厅里,一干精英正在听于教授在讲昆曲之美。做演出前的培训。
于教授正讲到这儿:
“梦,也许在现实中不是一种生产力,不能带来一种物质的结果,但是,它给我们带来的却是对自己精神世界的一种开掘。今天的我们不仅仅是远离了一个古典的时代,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种悲悯的情怀和从容做梦的心境。”
金总领着一位黑瘦的老总进门。他向我介绍:
“这位是企业家汪总,龙福溪第一个买大奔的人。小刘,我给您拉到了你要的人。那是个穷地方,扒拉半天,也就只能找到汪总。有他在,你在哪儿有啥事,尽管找他。”
汪总客气地给我发名片:
“好车都卖了,都投入到景区建设里了。”
金总介绍:
“人家的景区气派,25公里,满地都是粉牡丹,还想专程来请咱们包的昆剧团前去演出,好事,好事呀,于教授,你又有粉了。”
座中的一位老总问:
“景区里有戏台吗?”
汪总答:
“还没有建,不过那儿空场地多得很,随便那儿都可以建。你看好了投资就行。”他不失时机地招商引资。
众人笑。
于教授语重心长地说:
“小汪啊,这演昆曲的戏台可一定是要讲究的:
找一处依山傍水处,起一方六尺楼台,茶不过祁红屯绿,人不过三五知已,戏不过游园、惊梦。这才是昆曲之美吧。”
汪总不解:
“这六尺台子?也太小了点。咱要是将来有个万儿八千的粉丝,哪里待得下。”
于教授正色道:
“老弟,咱们听的可是昆曲啊,不是二人转。等会,就请你在这儿看一出一枝梅的牡丹亭。”
堂会正式开场。
临水的戏台上,一枝梅表演游园:
我发现,她换了一套头饰。
一朵翡翠做的双色二乔牡丹头饰,在一枝梅的头上插着。
黄是的翡,绿的是翠,它们被固定在紫色犀角做的杆子上,杆子头很尖,便于插入头发中。
如果从收藏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无价之宝,为什么她不用在三十年的纪念会上,用在堂会上?
我回忆当时在化妆间门口偷看她化妆的过程,确定当天她用的,不是这套头饰。
春香:来此已是花园门首,请小姐进去。
杜丽娘:进得园来,看画廊金粉半零星。
春香:这是金鱼池。
杜丽娘:池馆苍苔一片青。
春香: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杜丽娘:春香。
春香:小姐。
杜丽娘: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春香:便是。
杜美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于教授一边观看,一边给汪总科普:
“这昆曲啊早在元末明初之际产生于江苏昆山一带,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它在2001年5月18日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人类口述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称号。是戏曲的活化石呀。
当然它的代表作是临川四梦,就是抚城人汤显祖的作品。”
一枝梅表演让众人陶醉。
“汪老弟,怎么样,风花雪月夜,知几三五人,这才正是欣赏牡丹亭时。”金总逗他。
汪总似懂非懂地笑笑:
“好看,好看。”
我陪着汪总进来,一枝梅正在卸妆,史川在帮忙,小心地将牡丹花簪收入化妆盒,锁上秘码。
我递上汪总的名片:
“我们想请梅老师上我们那儿演,龙福溪是牡丹之乡,上万亩的牡丹园,一片花海,要是梅老师在这花中演出,在大自然中唱着游园,真山真水真牡丹,让更多的人听得到这么美的戏,这,这,太中国梦了。”
汪总介绍。
一枝梅说:
“现在那儿都有二万亩的花啊,年青时下乡演去过那。
这一辈子,想着去大自然中唱一唱,只是,我同市里的演出剧场定了合同,今年的戏都排满了,再加上刘总加订的几场堂会,不能前去,但是,小女珊珊倒是可以试一试,年青人更有冲劲,扮相也比我俊美,更适合在景区演出,汪总不介意吧?”
汪总尴尬地说:“不介意,不介意,能看得上我们那个小地方就好。”
在开堂会前,我给老高打了电话,邀请他来观看,他说肯定会来,但一直没有出现。
送走了客人后,助手通知,说一个警察要见我。
他把死者的资料重要的部分展示给我。
原来他姓海,是邻市一个医院的退休医生,开始同事以为出去旅游了,医院组织活动时几天都联系不上他,报了案,这样局里的电脑就调到了他的资料。
老高告诉我,当他打开海老的房间时傻了。
全部都是梅珊的剧照,从小到大。贴满了房间。
我说不可能是梅珊干的,我离开剧院时,她正在组织我们排队合影,除非她飞出去作案:比我先离开。
老高说,我没有说她是犯罪嫌疑人,是想搞清楚,为什么一个老人,不粉一枝梅而粉她的女儿?
我只得装着想起来的样子说:
“我想起来看到的那张卡片上的内容了。”
老高定定地看着我说:
“你还有什么知道的,没有告诉我们?”
当然我不能说发现了一枝梅头饰的秘密,我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在不起眼的私人堂会上,启用它。
“我这是一想起来,这不就告诉您了吗?这可是第一时间,连笔录都没做。”
老高严肃地说:
“你暂时留下来,帮助我们,是协助我们破案,你肯定还会想起来一些线索,从你交代的时间来看:
1.演出前你在一枝梅的化妆室,后台、台口三个地方停留,还拍了照片,但只向我们展示了一张。
2.你在演出结束后与一枝梅合影,并注意到梅珊在安排合影,没有作案时间。
3.第三,你第一个发现了凶案现场,并报了案。
4.第四,你第一个发现花篮的不同,很快找到了与死者的关系。
5.第五,你还发现了花篮中卡片写的内容,与一枝梅有关。”
老高这一通分析,我还真的深入地牵扯到案件中去了。
我争辩:“我是收藏专业人士,当然注意的眼光与别人不同。”
难道我会告诉他,我是来寻宝的,就是奔着任何线索不能放过,来到这里,还埋了一支专业团队?
老高看破了我的心思似的说:
“我不管你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你也有立功的表现,现在麻烦你协助我们跟一下梅珊,跟她去龙福溪,搞清楚到底为什么海老会粉她。”
我立刻说:
“非常愿意帮忙,如果我去了那个区,你可以随时让当地的警力帮我吧。我是说,现在凶手还不知道是谁,我怕梅珊会出事,得随时与当地警方保持联系。”
老高答应:
“你到当地后,会有人联系你,我们会全力以赴,你一看到什么有异常,就要立即通知我们。”
“得了,明天我就去龙福溪,找汪总,帮他们园区策划下舞台设计啥的,他和梅珊签了一年的演出合同。”
当然我没有告诉老高,我以老朱的名义,投资了汪总景区的演出,把梅珊调到了龙福溪,只要她过去了,自然就能揭开一切的迷,也可以为我们的调查,扫平道路。
老高说,时间不多了,要尽快找线索,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赶紧给小郑他们四个人发短信:
“当地已联系安排妥当,黄河,泰山,武夷山,速来增援:目标龙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