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成炬,星河灿烂
流浪地球里有这样一段独白:“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一场灾难,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这座城市的消失,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2019年的最后一天,我在学校的书桌前和远在湖北的爸爸妈妈通着视频电话,沉浸在迎新的喜悦中,想象着不久后的相聚。我们不曾想到,新冠病毒正在家乡悄然蔓延,一步一步侵袭着荆楚大地。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春节本应充满阖家团圆的喜悦,但就在这个大年三十夜,我的父亲却踏上了离家的路,奔赴前线。“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是他在请战书上的誓言。他是当地医院ICU重症监护室的主任。疫情暴发后,他所负责的重症监护室紧急筹建并隔离了一块区域作为“新冠病房”。得知消息的我,心情很复杂,好不容易春节回家一趟,一家人却连一顿团圆的年夜饭也不能吃上。往年的春节都是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看春节联欢晚会。今年的大年三十夜,家里瞬间变得冷清,我和妈妈对坐在沙发上,看着报道疫情的新闻,也时不时看看手机上有没有爸爸发来的消息。平时听多了“舍小家为大家”的侃侃而谈,但此刻,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才体会到其中所包含的深情、不舍与担忧。随后的一个多月里,我再也没有在家中看见父亲的身影。只能每天在他为数不多的轮休时间进行通话,问候他的情况。视频里的他裹着严实的防护服,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当我听闻他每天仅有几个小时的睡眠,吃着分配的盒饭时,我既心疼又担忧,生怕身体不好、得不到充足休息的父亲也被新冠病毒感染。说实话,我内心也曾有过一丝自私的念头闪过,想让父亲当一个逃兵。父亲起初也有过犹豫的时刻,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得依靠他。奔赴一线的危险不言而喻,但我和父亲的这些“为小家”的想法最终还是被更坚定的信念冲刷掉了。父亲并非圣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私欲难免,可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奔赴前线。这更让我意识到,他们并非白衣天使,只是一群普通人披上了战袍,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安稳地留在家中,让患者们能够早日被治愈,让城市能恢复往日的生机,一群同我父亲一样的人勇敢又辛劳地在医院度过了他们的春节。
另一边,我姐姐的身心状况也牵动着一家人的心。她是武汉医院的一名护士,同样参加了一线抗疫工作。她的工作强度极大,经常凌晨4点仍在病房里观察并记录着病人的各项参数。年龄尚小的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害怕、焦虑和不知所措交织着朝她扑来,一时间让她情绪崩溃,每天哭着打电话回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某日,她的状态很不好,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我感觉我的双手开始发麻,帽子勒得头皮有些难受,护目镜上的雾气让我看不清,口罩的金属边缘压得我喘不过气,不知道怎么才能熬过今天晚上。”好在她在我们不断地开导下逐渐冷静下来。每天上岗前她都会给自己做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不停地说服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定能够战胜疫情的。”
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日子过去后,她回想起当时的境遇,说道:“感恩那段时光,让我有所成长。很庆幸,在悲伤面前,我没有选择逃避。”看着往日里爱撒娇的姐姐变得坚毅勇敢,成了一名真正的女战士,我想起了《悲伤的故事》中所写的:“真正伤害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一代人的,并不是悲伤所带来的痛苦本身,而是他们为了逃避痛苦所做的事情。”而我的姐姐选择了直面悲伤,克服痛苦,最终得到了成长和历练。
我突然明白,我们平时所见的英勇大义和义无反顾的背后也有挣扎、犹豫、痛苦和退缩的念头。我们平时所仰望的遥不可及的英雄,战士与白衣天使,褪去光环,只是和我们一样平凡的普通人,也有脆弱和胆小的时刻。只不过他们都在成为“英雄”的路上不断成长,不断克服自己的恐惧和脆弱,跨越难关,努力地为我们撑起一片天。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身处灾难的正中心,我学会的是勇气,是担当,是尽管平凡也敢于逆行的英勇无畏。这次疫情,我在湖北见证了身边许多普通人身上令人动容的瞬间——不计报酬为医务人员送饭的饭店老板,小区门口为我们测温的安保人员,主动请缨奔赴一线的志愿者……种种事迹,展现了我们骨子里的中国情。在举国之力下,疫情逐渐好转,我们用行动证明了,病毒蔓延的速度永远比不上爱传递的速度。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超级英雄,不过是无数普通人都发着一分光,点点萤火,汇聚成了人间星河!
谭祎炜 2000年生,湖北宜昌,商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