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举头三尺神明道 恶报到来终非巧

“二后生”跨步到小梅身后,狠狠抓住小梅的头发,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小梅的头上狠狠砸了两下。

“哎呀!”小梅惨叫一声转过身来,头上已经多了两个窟窿,血流如注,小梅用手紧捂着头部,鲜血顺着头发和脸颊流了下来,霎时,小梅就成了一个血人,身子一歪,从王兰根的臂弯里缓缓滑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怀抱二美,专注地看着手下抄家的王兰根一时也忘了躺在那里的“二后生”,根本没想到惊吓过度的他会下此狠手,王兰根听到小梅的尖叫声,被吓得一激灵,赶忙回头,身后的“二后生”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石头,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浑身是血,慢慢倒下的小梅,龇着牙,脸上露出瘆人的笑容。

王兰根赶紧用枪指着“二后生”说道:“你他妈是不是找死,吓我一跳,这个女人我还没玩呢,就被你给打成这样了,这他妈还能用吗?老子一枪崩了你。”说着抬手对着“二后生”的脑袋就要开枪。

听到小梅的叫喊声,王兰根的手下都已经跑了过来,团团把他们围住,小六子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投向这边,站在王兰根身侧的徐达跨前一步,赶紧拦下就要开枪的王兰根说道:“大当家的,此人留着有用,他是我们进入徐世贤村唯一的借口,您现在不能杀他。”

走过来的马平也说道:“大哥,这人现在还不能杀,我们还要利用他进村呢,开枪也会惊动外边的军警,暂且留他狗命,等咱们进了徐家大院砸了窑再结果他性命不迟。”

王兰根悻悻地说道:“他妈的,坏我好事,我看你是活腻了,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老子早就一枪崩了你。”王兰根说完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小梅,妩媚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身躯,衣服上也沾染的到处是血,模样甚是狰狞恐怖,嘴里哀求着众人,让众人替她包扎伤口,救她一命,王兰根看着她肮脏的样子,憎恶的把头扭了过去,任凭她在那里苦苦哀求,再不去看她一眼。

红儿跪倒在王兰根面前,紧紧抱着王兰根的腿,哭喊着:“大爷,您让人救救我姐姐吧,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求求您,救救她吧,我们姐妹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王兰根冷冷地说道:“她脑袋上破了那么大的两个洞,谁能救得了,就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看着求救无望,红儿爬到小梅身边,从自己的衣衫上撕下几缕布条来,将小梅扶起来抱到怀里,一边痛哭一边颤抖着将布条按压到小梅的伤口处,小梅躺在红儿怀里,头上流下的鲜血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她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意识还清醒,她知道是“二后生”打的她,她不恨他,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一点恐怖了,除了觉得身子有点虚弱,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就连刚才的剧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知道是自己欠李欢的,这个年轻人知道自己已不是完璧之身,却依然如痴如醉的爱着她,并且答应要给她一个美满富足的未来,自己虽然是逢场作戏,可是李欢的关爱温存也在自己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若不是身在娼门,和这样的男子共度余生那也是自己的福分,小梅的内心也痛苦地挣扎过,也想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他,然后和他带着钱一起远走高飞,可是那又谈何容易,张三整日把她看得死死的,即便是上街也要红儿相伴左右,自己根本就没有出走的机会,再说,李欢知道了自己的过往,还能像现在这样狂热的爱着自己,对自己呵护有加,关怀倍至吗?小梅下不了这样的决心,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她只能在小六子众人的催促下,不断加快对李欢的攻势,没想到的是这也加速把李欢逼到绝境,把自己逼到死路,这都是自找的。现在的小梅只想再清清楚楚地看一眼李欢,这个把自己视作掌上明珠的男人,爱她至深,却被她骗得濒临绝境,都是自己做下的孽,如果有来生,就让自己下辈子再偿还他吧。

王兰根带着二美退隐江湖,逍遥度日的美好愿景,转瞬间就被“二后生”搞得支离破碎,王兰根心中大为光火,虽然知道此人现在不能杀,还是把手里的枪指着“二后生”,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深怕他再把红儿也给废了。“二后生”看着指向他的黑洞洞的枪口,没有觉得害怕,空洞的双眼茫然的看着倒在红儿怀里的小梅,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平静如水,只是任由自己木然的呆立在那里。

小梅嘴里痛苦的呻吟着,吃力的把头颅向“二后生”站立的方向转来,有些散漫的目光四处扫视,她在寻找“二后生”。蓦然,和“二后生”的目光相接,四目相对,目光都不再移动,定定的看着对方,小梅的嘴角竟浮出浅浅的笑容,虽然脸上布满血迹,可是“二后生”能看出来她在笑,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她的细微举动,“二后生”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对这个女人,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准。“二后生”竟然也想笑,面临如此巨大的变故,他还有心思笑,“二后生”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在这个场合里绝不应景。是的,“二后生”笑了,笑得很大声,很快“二后生”就笑得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红儿怀里的小梅也竟由原来的浅笑变得笑意渐浓,嘴角上扬,牙齿露出。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看着彼此狰狞的笑容。

屋内的众人都被“二后生”的笑声给吸引了,纷纷把吃惊的目光投了过来,对面的王兰根也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声搞得不知所措,把手里端着的枪又往上抬了抬。

马平看着“二后生”的诡异行为,也是大惑不解,只当他是受了刺激,有些失心疯了,走过来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凶狠的骂道:“别他妈装神弄鬼的,你他妈给我消停点,再给我生事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二后生”似乎被马平的一巴掌打的有些清醒过来,他止住了笑声,看着打他的马平,用枪指着他的王兰根,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对,是徐达,刚才拦着这个老头不让开枪的就是徐达,他刚才就看到了,可是所有的心思都在小梅身上,根本没有顾得上理会这里还有一个熟人,想起来了,徐达刚才喊这个老头为“大当家的”,徐达是堂堂徐府的管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既然喊老头为大当家的,那么这些人肯定是土匪无疑,可是徐达为什么和土匪混到一起呢?刚才说还要利用自己去徐家大院砸窑,难道这个平日为人和善的徐大管家早就做了土匪的卧底?

这一日,和徐家大院有关的事太多了,自己偷了徐老爷的藏品,徐达还要带着土匪去砸徐家大院的窑,这离奇的一幕,让“二后生”觉得自己恍然在梦里。恢复常态的“二后生”,心里萌生了一丝好奇,难道这个横刀夺爱的徐世贤真是气数已尽?跟他多年的管家徐达也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徐达刚才说是要让自己成为他们混入徐家大院的借口,那到底他们准备怎么利用自己?看来徐达此行是专门为自己而来,徐达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今日闯入徐世贤的收藏室盗宝也是自己临时起意的,根本就没有计划,徐达是如何提前知道,带着人在这里埋伏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了,自己今日的盗窃是被别人一步一步引导着完成的。“二后生”仓促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上午进入徐世贤的收藏室,一路畅通无阻,就在自己行窃时,整个徐家内宅里外空无一人,就连丫鬟、老妈子和厨房里的女佣都被调到仓库整理东西,这事不是很反常吗?明摆着是留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尽快动手,当时自己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侥幸心理在作祟,想着早日和小梅那个贱人一起远走高飞,便一脚踏进了陷阱。连这个平时看着毫无城府的方菲都给自己下套,主动说出了藏宝的所在,可恨师妹虚情假意,装作关心自己,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还要让大夫给自己看牙,为了让自己露出行迹,她也是煞费苦心。可令人费解的是,自己盗窃出来,怀揣赃物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拿下,而要等着徐达带人前来四合院追赃,就不怕自己带着东西跑了吗?这样看来他们早就断定了自己会带着东西来这四合院,他们甚至都知道四合院中的人给自己设下了仙人跳的骗局。这当中最高明的当数徐达,乘着徐世贤安排他抓捕自己的时机,他竟带着土匪前来,看样子是要把自己带到徐家大院,带着这些人去邀功请赏,然后让他们乘机混进徐家,只是这土匪有些自不量力,就凭着六七个人就想踏平徐家大院,那是痴人做梦,就算他徐达对徐世贤村的布防了若指掌,那也架不住徐家家丁众多,弹药充足。

冷静下来的“二后生”,前前后后一想,居然也把这前因后果分析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有些地方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他也大致拢清了整件事的脉络。可悲的是方家真心待他,方满堂从小把他养大,教他学艺,又和方菲一起长大,他居然怀疑方菲要一心害他,这样的白眼狼从来不检讨自己的过错,眼里全是别人负他。乌鸦有反哺之意,羔羊有跪乳之恩,“二后生”能有这样的念头那也真是禽兽不如。

王兰根的手下已经把屋里值钱的东西和小六子众人身上的财物搜刮的一干二净,王兰根看事已办得,就吩咐众人收拾停当,准备出城。“雪上飞”上前说道:“大当家的,钱已到手,这些人也都看到了我们的真面目,为了免除后患,我们不如一把火把这院子和众人都烧了。”

小六子众人一听此言,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打颤,齐声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们断不会出去报官,也不敢走露半点风声。我们素无恩怨,钱财您已到手,不用害我等性命啊。”

王兰根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用再生出其他事了,免得引起城内军警和百姓主意,这些人捆绑结实就好,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带着徐家那个家贼和这个女子现在出城。”

小六子众人听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纷纷感谢王兰根的不杀之恩。

躺在红儿怀里的小梅,已经由于失血过多,气若游丝,再不挣扎也不说话,眼睛微开,静静地躺着。

走过来一个兄弟,一把把红儿从地上拽起来,小梅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手脚稍微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二后生”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梅,眼里再无一丝怜悯,他又看向被捆绑结实的小六子众人,他倒是真想去一把火把这四合院给点了,把小六子这些人全部烧死在这里,那样也算报了自己的被骗之仇。

王兰根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时至午夜,再不走徐家砸窑之事就有些晚了,当即命令手下带着“二后生”和红儿出城,告诫他们若是胆敢弄出一些事情,引起军警主意,随时可以结果他们性命,二人赶紧点头答应。出得门外,徐达喊来外边放哨的家丁,命他即刻跟着一起出城,押解“二后生”回村,向徐老爷请赏。

要光明正大的从城门里走出去,王兰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边走边对徐达说道:“半夜三更,我们如此多的人结伴出城,定会引起军警主意,我们身上还都带着家伙,万一搜身,我们就暴露了,我看还是兵分两路,徐管家带着一部分人走城门,我们几个跃过城墙出城吧。”

徐达上前说道:“现在城门警戒站岗的都是城内军警,没有日军,这些军警平日和徐家多有往来,都收受过徐家钱财,没有特殊情况,徐家的人丁往来一般都不会检查。”

王兰根口上答应了,心里却不太放心,待行至城门,他让徐达带着“二后生”、红儿、家丁和他的四个手下先行探路,自己和马平、“雪上飞”则在暗处相随。

但见徐达众人行到城门口,上前叫醒值夜的军警,徐达和军警说了几句话,军警便上前打开城门,王兰根和马平、“雪上飞”三人快走几步,紧随至徐达众人身后,一起迈出城门。众人刚一出城,城门便又紧紧关了起来。

殊不知,此时的城门上,有两道冷峻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这些人,看着他们往城门外匆匆走去,削瘦刚毅的面孔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一切都在按照自己当初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推进着,瓮中捉鳖的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他迈着微跛的步伐从城墙上一步步走下来,走到门口对身边看门的军警说道:“让弟兄们集合,和我出城。”

王兰根一伙人走出城门,来到城外的一片林子里,二当家德公公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这是德公公第一次执行这打家劫舍的任务,虽然带着四五十号人马,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指挥,这些兄弟们的实际控制权还在王兰根的手下手里,他们有充分的实战经验,懂得如何排兵布阵,攻守布防。德公公只是一个二当家的虚名,凡事兄弟们和他请示一声,他都点头答应。

林子外的火镰亮了三次,德公公这边也回了三次,双方对上暗号,德公公便赶紧带着人迎上来。看到王兰根,德公公说道:“大当家的,城里又遇上什么好买卖了,耽误到现在才出城,弄成了没有?兄弟们都等急了。”

王兰根在城里收获颇丰,心情大好,得意的对德公公说道:“我王兰根亲自出马,哪有什么弄不成的事?城里虽然小搞一笔,可也富得流油,这是个开门红的好兆头,今天咱们砸徐家的窑,一定顺风顺水,马到成功。城里的事我稍后路上和你说,你先安排弟兄们打起精神,准备出发。”

德公公听了赶紧传下令去,让众人整理好枪支弹药,准备踏蹬上马。

看到徐达带着的人竟然是一群土匪,徐达带来盯梢四合院的家丁不明所以,早就吓得尿了裤子,颤抖着身子躲在徐达身后也不敢作声,王兰根一把把他从徐达身后拎了出来,凶狠地说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去砸徐家的窑,你们的徐管家已经是我们的人,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按我的要求去做,到死你要是胆敢露出一丝破绽,坏了我的大事,我就一枪崩了你。”说着把黑洞洞的枪管顶在了家丁的脑门上。

家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吓得面无人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结巴着说道:“求大爷饶小人一条性命,只要是大爷吩咐的,小人不敢有任何违拗,都照着您说的去做。”

王兰根让徐达对家丁交待一番,告诉他等下进入徐世贤村时该如何应对。家丁不停点头,连连称是。

被磕磕绊绊拖到林子里的“二后生”看着面前众多荷枪实弹的精壮汉子,也着实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就这老头几人来抢劫徐家,自己开始还想着他们是以卵击石,没想到城外林子里还藏了这么多土匪,若是趁着夜色偷袭,徐家要是没有防范的话,那三十多条枪,真还不一定能撑的住。虽然村寨里有把他养大成人的师傅和朝夕相处的师兄妹众人,他却没有一点担心和顾虑,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这些土匪最好是把徐家的人都灭了,那自己的罪行就永远不会暴露于天下了。

“二后生”一路上仔细观察着徐达和王兰根众人的互动,看样子,徐达和这些人不是很熟,他们交流很少,都是王兰根询问时,徐达才小心翼翼的作出回答,到底是徐达被土匪买通了还是胁迫了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内幕,自己一时也看不出来。愈发清醒的“二后生”脑子又活跃起来,他已经从刚才那一系列的变故中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绝不能坐以待毙,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饱受惊吓折磨的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法逃离这些土匪的魔掌。一旦有了逃跑的心,他便蠢蠢欲动起来。

王兰根临行前对“二后生”、家丁、红儿三人又是一番叮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指派行事,任何人不得妄动,若有闪失必当场取其性命,若是圆满事成,则人人有赏。“二后生”三人,惶恐点头答应。

德公公很快就把人马召集了起来,王兰根命人把“二后生”和红儿绑缚到马背上,和他人合乘一骑,安排停当,这些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徐世贤村走去。行至村口半里地的地方,王兰根让众人停下,依然让德公公带着众人在林中等候,自己带着马平、“雪上飞”和四个小头领跟随徐达押解“二后生”和红儿进村。交代德公公,待进入内宅,就把徐世贤和家人控制起来,然后开枪为号,德公公带着众人杀进来将院内家丁缴械,搬运徐家的金银珠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