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确实是折磨了对方,但实际上也折磨了自己。
十几岁时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还把自己门派里的秘密告诉他,甚至做好了要跟他共度一生的准备。
没想到最后却发现,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设的局,没有一点真情实意。
叶兰就因为一时被感情冲昏头,害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害了门派里那么多弟子。
“我也是之后听叶兰本人提起的,当时她正修炼秘籍,遇到了瓶颈。其实她有想过放弃,或者过段时间再练,不然很有可能功亏一篑。”李大满提起叶兰武功被废那事,“但惠王一直都在鼓励她,跟她说她一定可以,说相信她可以练成神功。”
那个时候以为他是真心支持,也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叶兰一时脑热,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回过头去看,惠王无非是想把她毁了。
但是那会儿的叶兰不明白,真就傻乎乎地听了惠王说的话,最后害得自己走火入魔,从此再也无法习武。
“大满叔,既然兰姨跟你讲了这事,那她有没有跟你讲,她离开锦山后去了哪里,又跟惠王还有没有联系?”
沈秋儿想起叶兰离开前,锦山派还没有遭难。如果叶兰早就识破惠王的身份,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提前告诉叶老掌门,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李大满点头,“她说她离开锦山后,就去找了她的母亲,也曾跟惠王联系过。不过惠王总是再三推脱,说自己有急事在身,暂时不方便专程去见她。”
哪里是不方便见她,分明是利用完了想甩开,但又不能立马摊牌。
“叶兰说她等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有等来惠王。”李大满道:“她本想直接去找惠王的,也写好了信,告知惠王她在何处。结果她还没有把信送出,锦山派那边就出事了,而惠王也彻底没了消息。”
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装了。
听李大满讲,叶兰得知锦山派出事后,立即连夜赶了回去,但一切都为时已晚。直到最后在南天峰找到受伤的俞渔,和奄奄一息的叶老掌门,她才知道那个她要以身相许,普普通通的读书人,竟然是惠王。
惠王在把叶老掌门和俞渔逼到宝库里面后,不仅亲口告诉他们,他是如何一步步地接近叶兰,又是如何套到锦山派的秘密,还表达了对叶兰的鄙视和不屑,以及对已毫无用处的她的厌恶。
俞渔把惠王说的每个字,都原原本本复述给叶兰,并且扬言与她断绝姐妹关系,从此再无这个背叛师门的姐姐。
“这真的是……”沈秋儿不知该作何评价。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锦山派衰败的原因,居然会归结到叶兰身上。
“她们姐妹俩虽就此交恶,但报仇的心都是一样的。”
李大满道:“你师父一人在南天峰修习秘籍,叶兰则只身去到了临州,直接找上我。”
“如此说来,我师父血洗各门派,了结了江湖中人的恩怨。兰姨辅佐当今圣上,让惠王不仅和皇位无缘,还被皇上软禁起来,这仇就算是报完了。”沈秋儿摸着下巴道:“皇后之后的那些个行为,跟报仇就没多少关系了。”
“确实没多少关系了。”李大满承认,但不免叹息,“我自她进入临州许氏后,就一直在暗中帮衬,亲眼见到了她这一路上的变化。”
“辅佐皇上登基称帝本就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更别说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了,便是再心思纯良的姑娘,在深宫里面呆久了,也不免要变一个人。”
沈秋儿了然,“她把自己套进去了。”
“是啊!”李大满感叹,“退是没有办法退了,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而且叶兰已经无法放弃权势,还想要更多。”
“大满叔,你是想要揭穿她的身份吗?”
沈秋儿问是这么问,但她却不这么认为。
李大满无奈,“我若是想要揭穿她,打从进宫那日就能告诉皇上,一开始也不会暗中帮衬她了。”
“自从她说出不要你,非要跟李贵妃争个高下,不但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还开始想着重建锦山派,我就劝过她许多次,可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他摇了摇头,“我说得多了,她甚至想要灭了我的口。”
“所以你才离开皇宫,去了石桥镇做屠夫?”沈秋儿问他。
“到底是还有一点情分在,她听说我打算淡出江湖,也不会插手她的事,便放我走了。”李大满回忆,“可她其实还是不放心我,那么多年来都派人暗中盯着我,最后还想杀我灭口。”
结果叶兰还是成了一个不讲情分的人。
沈秋儿问他:“那你这段日子在京城里又是做什么?”
“叶兰愈发变本加厉,你师父在离世前就叮嘱过我,如果叶兰做过头了,一定要想方设法制止她,绝对不能影响社稷。”
李大满答道:“我来京城后,一直在暗中查探着,想看看她到底打算做到哪一步,又该如何让她及时收手。”
其实根本不用查探,也不用费精力观察。
“看现在的这个架势,如果得知三皇子和四皇子被调换了,皇后也不会把持四皇子垂帘听政了。且三皇子若不认这个娘,不闹大还好,闹大了,估计不是三皇子要登基,而是皇后想要自己坐上皇位。”
沈秋儿的这个猜想极有可能,李大满也十分清楚。
“根据我最近得到的消息,她可能已经察觉到这事,正在寻找生产当日在场的宫人,派出来寻我的人也明显变多了。”他道:“三皇子那边同样有动静,好像也是有些怀疑,开始找证据。”
两边的人都动起来,而且他还在此刻专门找上了沈秋儿。
“你是想让我帮你把这事都告诉他们?”沈秋儿问道:“但出于为自身考虑,你并不打算出面见他们?”
“是。”李大满点头。